第 14 章
作者:停雲裏      更新:2021-11-07 12:13      字數:4096
  芮平正在跟兩個人據理力爭。

  托尼老師:“多好的頭發啊,油光水滑的,剃光了多可惜,你看你這臉型,隨便修一修就很好看了。小姑娘跟誰賭氣,也沒必要跟自己的頭發過不去。”

  塔維斯:“你要是剃了,我們父女關係就到此為止了。”

  芮平冷笑一聲,一副誰稀罕的表情。

  托尼老師:“頭發剪掉容易,長起來卻難,小姑娘你現在剃了,過一會兒就後悔了。”

  塔維斯:“求你了,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滿足你,隻要你不剃光頭。”

  芮平無動於衷。

  托尼老師:“而且光頭多難看啊,要是嫌頭發打理麻煩,我可以給你剪短一點,你看你這發質,都沒染過色吧?”

  芮平眉毛動了動:“……沒染過。”

  托尼老師:“要不給你染個顏色,你想想,光頭想染都染不了,以後出門都要戴帽子。”

  芮平這會兒基因已經動了,嘴上還逞強:“我不戴。”

  “我不跟你說話,你現在氣頭上,等你後悔了,哪是你說不戴就不戴的。”托尼老師笑著道:“給你把頭發剪短一點,像有個歌星,叫什麽春的,剪個那樣的怎麽樣?現在女孩子都喜歡剪短頭發,看起來精神。”

  芮平抿了抿唇。

  “不喜歡?”托尼老師伸手扒拉著芮平的頭發:“你聽我的,你這臉型不能再短了,再短就不好看了。”

  芮平不吭聲。

  就算是經驗豐富的托尼老師也拿倔得跟一頭驢似的芮平毫無辦法。

  芮平可以不剃光頭,但是她想要整個寸頭。

  塔維斯不能接受:“這跟剃光頭有什麽區別!”

  而芮平已經下定決心,她之所以不剃光頭了,就是被托尼老師那句染色給說動了,她從小到大還沒有染過色,此時頭想剃,色也想染。

  芮平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一厘米的距離:“不能再多了。”

  托尼老師:“……”

  他無言道:“姑娘你會後悔的。”

  芮平搖了搖頭:“我就要這個。”

  “好吧……”托尼老師也不能改變芮平的心意,隻能無奈道:“想染個什麽顏色啊?”

  芮平第一次染頭發,有些小小的激動:“粉色的!”

  塔維斯徹底絕望,他幹脆縮了回去,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芮平隻覺得連日來的鬱悶一掃而空,現在她簡直心情大好,落在地麵的腳趾一點一點的,如果可以她簡直想要哼一首歌。

  徐叔叔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芮平正在染頭發,她整個腦袋幾乎都被包在儀器裏麵,隻露出一張小臉。

  “徐叔叔!”她歡快的叫了一聲。

  徐忠義眼眶布滿紅血絲,臉上滿是疲憊:“平平啊,我跟你發消息你怎麽不回我啊?”

  芮平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有嗎?我沒看到,可能是我調靜音了吧。徐叔叔有什麽事嗎?”

  徐忠義:“沒什麽,我就是不放心你……”

  他抹了把臉,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你沒事就好。”他終於注意到芮平身後的背景:“你這是在?”

  芮平:“哦,我想給自己染個頭發。”

  “染頭發?”徐忠義顯然誤會了什麽:“……沒事,染吧,染個頭發換個心情。你錢還夠用嗎?我打幾千過去。”

  芮平本來想要像上次一樣說夠用的,但是嘴巴一頓,她忽然想要試試其他的選擇。

  “徐叔叔,我身上就剩幾百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怎麽不跟我說!”徐忠義責備了她一句,接著道:“我打五千,算了,我打一萬過去。你不是生日快到了嗎?好好過,不用給我省。”

  他嘟囔一句:“現在學生過生日還不簡單,小雲前幾個月過生日花了好幾萬,要請同學老師,布置場地,七七八八的花了這麽多。我就說了一句不就一個生日,她就不樂意了,說現在大家都這樣,必須高調,才能在學校混得開,否則沒人願意搭理你。現在的學生啊……”

  小雲全名徐雲朵,是徐忠義的獨女,掌上明珠。

  芮平本來推辭的話到嘴邊就消弭了,她點了點頭:“……是這樣。”

  “你那邊也是這樣?我還以為濟華高中畢竟是公立的學校,要單純一些,不像貴族學校,什麽都要攀比。”

  芮平臉上浮現出淡淡的諷意:“哪裏缺得了攀比呢?”

  徐忠義:“唉,大人這樣也就算了,你們還是孩子,現在這個社會……”他歎息一聲:“平平啊,你這次真的還不回來嗎?小雲最近還提起你了,她還關心你考得如何呢!你兩畢竟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以前多好的關係啊,哪裏要鬧得這麽僵。”

  芮平笑了:“……是嗎?那我過陣子就回去一趟吧。”

  徐忠義高興道:“真的嗎?太好了!我讓你嬸嬸給你做好吃的,你跟小雲兩個好好說說話,你們姐妹兩,以後是要互相扶持的。”

  也許是看芮平難得變得好講話了,徐忠義也覺得芮平畢竟也將滿十八了,孩子嘛,以前難免有些不成熟的想法,後麵就會想明白了。

  徐忠義就是覺得芮平是想明白了。

  他以前從來不會在芮平麵前說的,畢竟父親兩個字在芮平麵前是忌諱中的忌諱,這次他覺得他可以提一下了,畢竟有割不斷的血緣關係在那裏。

  “平平啊,你父親一周後的葬禮,你要來嗎?”

  他說完後,有些緊張的看向芮平。

  芮平有一段時間,是沉默的。

  就在徐忠義不抱希望的時候,她說了聲:“……好。”

  “我會去的,徐叔叔。”

  ……

  徐忠義關閉通訊,簡直如釋重負,他麵對領導都沒有這麽累,此時就跟打了一場仗似的。

  芮平這孩子一直有心結,她性格倔強又固執,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父親也是個驕傲的,父女兩個誰都不肯低頭,以至於徐忠義經常夾在他們父女兩個中間,左右為難。

  如果不是看今天芮平的態度有所鬆動,徐忠義是不敢提的,他怕芮平直接在塔維斯葬禮上鬧起來,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他的女兒,徐雲朵在旁邊磕著瓜子,打著遊戲,此時冷不丁的來一句:“她不願意去吧!”

  徐忠義得意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可說錯了,她答應了。”

  徐雲朵聞言露出驚訝的表情:“太陽這是打西邊出來了?”

  徐忠義有些不高興:“說什麽呢!你這孩子,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徐雲朵不屑的切了一聲:“這可真稀奇,撞南牆的牛還帶回頭的,我以為她這輩子都要死倔著不肯低頭呢,那我還高看她一眼。結果也不過這樣……嘖!”

  “去去去!”徐忠義趕她:“平平這是想通了!你以為跟你似的!一天天的,別拿你那壞思想去想她!平平多老實一孩子,就是人有點愛鑽牛角尖,現在能想通多好的事啊!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徐雲朵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徐忠義想到開心處一拍大腿,忍不住唏噓:“唉,學弟在天之靈,看到這一幕也安心了。”

  他看徐雲朵一副不當回事的樣子,目光帶著警告:“平平過幾天回家,你可別這樣在她麵前說啊!嘴巴放乖一點,你不是很會說的嗎,跟她把關係處理好,對你來說,不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嗎?”

  “知道了!”徐雲朵最不愛聽這話,她幹脆直接從沙發上起來:“整天平平、平平的,叫我就哎,我沒名字是不是啊!誰是你女兒啊!!”跺著腳走了。

  徐忠義“嘿”了一聲:“你怎麽跟爸爸講話的?”

  徐雲朵把門關得嘣的一聲。

  “你能不能尊重一點!”徐忠義扯著嗓門。

  徐嬸不高興了:“雲朵剛回來好好的,你總是招惹她幹嘛啊!又把孩子弄不高興了,這次我不去哄了啊!”

  徐忠義:“……”

  “唉,兒女,都是父母的債啊。”

  ……

  芮平還在燙頭呢,塔維斯又忍不住寂寞的鑽出來了。

  芮平還以為能幾天都不看他那張煩人的臉,結果才過了幾分鍾!

  塔維斯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他有些奇怪的:“那人誰啊,怎麽看著還怪眼熟的。”

  芮平不搭理他。

  塔維斯有些酸:“你對他怎麽態度就那麽好,你對我從來都沒這樣!”

  芮平開始扒拉手上的光腦,她翻了翻徐叔叔的消息,昨天確實發了好幾條。

  徐叔叔:在嗎?

  徐叔叔:還好嗎?叔叔擔心你,回個電話。

  徐叔叔:怎麽了?是不是不方便。

  芮平扯了扯嘴角,幹脆把靜音模式關閉了。

  沒過一會兒,她就收到一條訊息,她打開一看,發現是昨天剛加的舍友。

  謝淑梅:“芮平,你是不是出去了,敲門沒見你應,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早餐。”

  芮平:“……不用,你們吃吧。”

  謝淑梅:“你在哪呢?”

  芮平隨便回了一句:“校門口,有事?”

  謝淑梅:“擔心你,雯靜她吃了那麽大的虧,我有些怕她會去找人堵你,你小心一點,最好跟我們一起。”

  芮平想,還真貼心啊。

  要是不是來得這麽晚,她說不定還真的會被感動到。

  芮平:“不用,她不敢得罪第一軍校。”

  謝淑梅一噎,過了會兒才回消息:“我知道,但還是小心一點吧。”

  ……

  芮平燙完頭,對著鏡子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新造型,托尼老師也有些意外:“……姑娘你這也就是生了一張好臉,不是誰都能駕馭得了這發型的。”

  鏡子裏的女孩,一頭粉紅短寸,她眉毛有些淡,皮膚蒼白,眼瞳很黑,粉色把她整個人陰暗的氣息抵消了許多,有些說不出的張揚。

  她衝著鏡子,挑了挑眉毛,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肆意的笑容。

  對自己的新發型很滿意,她愉快的結賬,離開理發店。

  現在她餘額六位數,是個小有資產的富婆了。

  一會兒再去在胳膊紋個刺青,就齊活了。

  直接就可以上街收保護費。

  芮平跟塔維斯往回去的路上走,塔維斯正問她:“你怎麽突然答應他回去參加我的葬禮?你不是對我很有意見嗎?轉性了?”

  芮平笑了,搭配那粉毛,有些說不出的邪肆:“我想給他們一個驚喜。”

  塔維斯:驚嚇還差不多!

  “那你幹脆別去了,我怕我死了都要被你給氣活了。”

  芮平:“多新鮮啊,那我就更應該去了!”

  正走著呢,就看到一個眼熟的人正左右四顧,站在校門口,像是在找人。

  芮平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是樊向陽,他大早上的跑這裏來做什麽。

  此時她也已經走到門口了,想要找個躲的地方都不好找,隻能硬著頭皮向前。

  卻沒想到樊向陽就像是沒看見她似的,用著渾然陌生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眼,又收了回去,然後繼續伸著脖子往芮平身後望。

  芮平就這麽平安無事的從他的眼皮底子下溜進去了。

  芮平走到裏麵了,才反應過來:“他沒認出我?”

  塔維斯陰陽怪氣:“要不是我親眼見,我也不敢認啊。”

  芮平一點都不介意,她忍不住高興的摸了下自己的頭發:“你知道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能想到我會剪一個這樣的發型呢?誰都想不到。

  所以現在我又安全了!”

  ……

  樊向陽在校門口蹲守了大半天,終於耐不住向謝淑梅發了條消息:“你確定她真的在校門口?”

  謝淑梅:“她親口說的,我再去問問。”

  謝淑梅:“她說她回來了已經。”

  樊向陽:“不可能!我站在這邊看半天了,她怎麽可能在我眼皮底子下溜進去。你確定沒搞錯?”

  謝淑梅:“沒有,她還說她看到你了,她就從你麵前走過去,但你沒看到她。”

  樊向陽:“???”

  他忍不住有些懷疑人生。

  難道他真的瞎了?

  那麽大個人還能看丟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