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腳踏入服務領域，除了重操舊業的地球網管明昭，其他沒經驗的兩人人都挺猶豫。

  邊斯年琢磨了一會問一直兢兢業業做接待的NPC：“快遞員送快遞，給配車不？”

  NPC火速鎖定關鍵詞，回答的相當有水平：“超市統一派發配送專用小摩托！小摩托廣告位空缺，走街串巷最為方便，第一星雲係全線宣傳。

  真的，您值得砸錢，響指科技全體竭誠恭候金主爸爸。”

  “……”

  邊斯年對這家奇葩開發商再次無語了：我說這手遊為啥玩到現在都沒鼓勵你充值呢，原來這羊毛是要在品牌爸爸身上薅啊！

  想到此，邊斯年突然被響指科技不在玩家身上拔毛的精神所深深感動，加上不用讓他發揮跑步特長，隻是騎個小摩托走街串巷，好像社會服務人員還有係統保護功能，不能被副本炮火掃到，比他自己在大街上瞎逛遊安全多了，於是邊斯年頗為滿意的點擊了確認選項。

  葉思遊在地球時的身份也是一名大學生，不過她比邊斯年高一屆，學的市場營銷，現在正處在大四下學期的實習階段，在一家數據化品牌運營服務公司負責廣告業務，每天跟著項目經理做項目策劃。

  學營銷的人，思維多都比較開闊、比較活。

  葉思遊的思維不僅又寬又活，還又跳又靈。天馬行空的好點子最是她的強項，別人幾天整不出來一個，她隨手就能捏幾個出來。

  在創意公司，能力決定位置，葉思遊是她們這一批實習生裏，無疑是升職加薪最順的一個，速度比神六發射都快。

  而此刻，大學苦讀四年，研究生準備在職考取，又站在廣告公司創意頂端的人才要去給人家洗頭發，這多少有點屈尊降貴，不是她專長所在啊。

  接待她們的NPC就像簽單了有提成一樣兢兢業業：“這位尊敬的有錢人7女士，我們提供的都是非常貼心的服務，為你們推薦最為合適的職業，在第一星雲係，洗頭是非常光榮而偉大的職業，因為玩家們非常愛美，在我們的星雲裏，沒有比讓醜女變天仙，讓醜男變帥神更偉大的職業了。就是從哲學角度來分析，美麗是一種愉悅他人的精神享受，而您就是創造美麗之初的人啊！

  這個別人都要搶瘋了的職位難道您要放棄嗎？您看，您有一雙多麽靈巧而又好看的手啊！奉獻吧，用您靈巧的小手為洗頭者帶來幸福的極致體驗，輕輕按摩他們的頭皮，像個魔法師一樣……”

  好了，話癆NPC可以停一停了，超出係統最高水字上線了。

  一個洗頭能說的這麽高、精、尖，果然高手在民間。

  在這第一星雲係想找個靠譜的本職工作是沒希望了，隻有腳踏實地地思考這工作有沒有什麽套路，能不能又賺錢又多蹭經驗值才是正路子。

  於是葉思遊翹著尾巴對接待NPC道：“每天8個頭？那要是多洗了給錢嗎？”

  接待NPC道：“為了追求美發店的利益最大化，同時滿足大家共同的賺錢需求，該美發店多洗不給星雲幣，但是增長經驗值。像您這麽低的經驗值，應該看到個腦袋就揪著往你的洗發池子裏麵塞。”

  見過強買強賣的，沒見過強揪強洗的，這個世界，真，簡單粗暴！

  葉思遊又問道：“那要是理發店一天來不夠8個人呢，15時薪酬還全額照付嗎？”

  接待NPC道：“尊敬的有錢人7請稍等，關於這個問題，還沒有被提問過，我這就幫您看一下。”

  也不知道這接待NPC是在哪看的，反正說完“看一下”沒兩秒就繼續做介紹：“我查閱了遊戲自上線以來的所有數據，這家在第一星雲係處於壟斷地位，隻此一家再無分店的美發店全天的客流接待量最少的一次是177770人，沒有出現過您說的那種不滿8人的現象。

  同時還有一組數據顯示，在這裏工作的打工人員，常常因為覺得排單係統沒有合理的給他排上更多的客人而進行砸店。還有一些打工者因拒絕遵守係統排單，以武力搶奪客人，繼而引發的戰鬥平均每三天就要發生一次，俗稱搶人頭。”

  葉思遊在腦袋裏過了遍數：媽呀，一天有177770人來美發！這是啥接待量啊！這要地球上有人開了這麽一家大型壟斷式美發店，那還不賺翻了，直接宇宙前5強。

  葉思遊繼續問道：“一個末世遊戲，為啥大家不做任務都這麽熱衷來換頭啊？那一天8個人頭是不是給我們分配的也太少了？”

  接待NPC道：“顯然是的，以最小的付出獲得最大的回報，用洗8個腦袋的報酬，換來洗100個腦袋的工作量，這大概這就是壟斷資本的罪惡。但是沒有辦法，報酬就是這麽指定的，上升到經濟學的範疇是說得通的，誰讓你們最缺少的是經驗值呢，各取所需，都不吃虧。

  其實我也不懂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玩家熱衷換頭，他們玩的又不是變裝遊戲。但數據顯示，90%的女性玩家會換一套衣服就換一個發型，去一個場合就換一套衣服！

  哈、哈、哈、哈、女人，真的好難讓人琢磨啊，窮盡我的所有算法，也算不明白女人的大腦，尤其是您這種無比美麗的女人，大概隻能用玄學來解釋了，您還有什麽問題嗎美麗的有錢人7？”

  葉思遊覺得這個話癆接待NPC有趣極了：“你回答的這些問題，都是係統提前設置好的，還是因為你是能自我思考的人工智能啊？”

  接待NPC道：“哈，這個問題好深奧，請容我想一想。響指科技的服務宗旨是：用遊戲鏈接夢想，為宇宙創造快樂。勞務大廳的服務宗旨是：為所有來到遊戲裏的求職者提供最好的第三方中介服務，讓每一位求職者都能找到心儀的好工作。這是我工作時需要嚴格遵循的原則，我並不智能，我隻是得努力把這項工作做好。

  還有我真的想說，你是我接待的所有玩家裏最漂亮的一個，尤其是你這頂橘色的小帽子，看上去就很柔軟，我本人非常喜歡。另外我查了一下數據，您這頂帽子，是唯一頂存在在你頭上的裝飾道具。

  獨品從來都是最誘人的，如果您拿到拍賣場去拍賣的話，一定會賣上不錯的好價錢。”

  等這個話癆接待NPC說完，被左一句好看，右一句好看誇暈的葉思遊高高興興地點了確認鍵。

  這兩“人機交流”的熱熱鬧鬧，邊斯年隻覺得這兩人說的是驢唇不對馬嘴。

  “怎麽驢唇不對馬嘴了，你沒看他在一個勁的誇我漂亮嗎！人家一張嘴動不動就上升到哲學高、玄學高度、經濟學高度，像你，一張嘴就能提升沒事找抽的高度。”

  說完葉思遊對明昭道：“這裏一天最少有177770人洗頭，那是不是就是說，地球玩家一天最少有177770人在係統裏換發型？”

  明昭道：“應該是這個意思。”

  “哦，那這個遊戲日活還真挺大啊。昭哥，剛才我跟那個NPC說話的時候我就想，你說這裏的NPC他們是怎麽看待自己的？他們是覺得他們就是真正生活在這裏的主人呢，還是能很清楚的知道他們隻是一套程序呢？”

  明昭道：“在高等生物眼裏他們隻是一道程序，但是在他們自己眼裏，他們大概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真實而獨立的。就像我們都覺得自己是真實的，這個世界是真實的，沒有人去懷疑，或者去相信，這一切可能隻更高層次的人在玩的一場遊戲。什麽時候會砸下隕石，什麽地方會掉落物資，什麽角落會成為一間避難所，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到底哪裏才是真實？地球還是第一星雲係？

  追求真實沒有意義，在立身之處活好每一天，就是擁有了抓在手裏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