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試一試”，就是讓沈安平拔出寶劍，朝著路邊的一盞鬼燈刺過去。至於方法麽——

  “你怎麽方便怎麽來吧。”胡玉蝶淡淡的說。

  沈安平點點頭，伸手到背後抓住劍柄用力一抽。非常順利，一聲輕吟，利刃出鞘。沈安平緊握長劍，朝著目標直接就刺了過去。

  劍落，直刺入鬼燈的中心。“啪”的一聲脆響，鬼燈碎裂，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初戰告捷，沈安平信心倍增。他側過臉，笑著說道：“怎麽，還不錯吧？”

  “不錯，有天分。”胡玉蝶嗬嗬笑著，還拍了拍小手。接著說道，“怎麽樣，感覺如何？”

  感覺……似乎還很不錯。

  沈安平抬手，將握著的漢劍舉到眼前。第一次使用寶劍，卻是一點也不生疏。就好像——這把劍是在有意配合他一樣。

  似乎是看出了沈安平心中所想，胡玉蝶點點頭，然後意味深長的說道：“如果一切順利，出了後麵的那扇門，你就會成為與這把古劍聯係最緊密的第二人。”

  當然，前提是能出那扇門。

  破解鬼燈路，需要注意的事很多。然而其中最關鍵的一點便是——

  “從現在起，你隻能往前。無論遇到何種情況都不能後退。”說到這裏，胡玉蝶麵上現出凝重之色，她加重語氣說道，“而且你要注意，無論如何都不能回頭。記住，千萬不能回頭！”

  同樣的事項接連說了兩次，顯然這是非常重要的。沈安平點頭，用同樣鄭重的語氣回答，“我知道，我記住了。無論如何，都不回頭。”

  以胡玉蝶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沈安平回答的真誠。其實有一件事她沒有告訴沈安平，就是她剛才指揮了沈安平消滅的那盞鬼燈，其實是什麽也沒有的虛影。繼續往前，下一劍的目標就要換成“實體”了。

  下一次，還能這麽順利……嗎？

  事實卻是出乎了胡玉蝶的意料之外，沈安平的第二劍，同樣是一擊奏效。隻不過這一次的鬼燈有了反應。就好像是戳破了一個皮球，從其中冒出了一股黑色的煙氣。

  “這是什麽？”沈安平問。

  “陰氣。”

  說著話，胡玉蝶直接從沈安平的肩膀上飛了起來，飛入了那一片黑色的煙氣中。黑色煙氣瞬間聚攏，片刻之後都凝聚在了胡玉蝶的手上，化作了一枚彈珠大小的半透明小球。

  “意外的收獲。”胡玉蝶嗬嗬笑了一聲。

  沈安平問：“有用嗎？”

  “當然有用。”胡玉蝶點點頭，對沈安平，“要是你有什麽仇人，可以設法將這枚珠子放入他的飲食之中。包管讓他死的不明不白。”

  “原來是害人的東西。”沈安平汗了一個。

  “可以給我嗎？”胡玉蝶問。接著解釋道，“這東西會害死活人，不過對於已經死了変成鬼的蔣紅娟來說卻是大補之物。”

  不出什麽意外的話，蔣紅娟是不可能存在很久的。她原本就是個普通人，橫死之後又遭到了妖魔的煉製。現在雖然還能維持一個模糊的形體，然而卻已是靈性全無。這樣的狀態是維持不了多久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消失不見。

  想要讓她繼續存在，就得有源源不斷的陰氣作為補充。胡玉蝶手中的陰魄珠，便是可以補充的能量源。

  沈安平恍然，同時還想到了另外一點——陰魄珠就在胡玉蝶的手裏，其實她是可以直接交給蔣紅娟的。之所以還要打個招呼，顯然是為了表示對自己的尊重。

  這女人做事，其實是很講究的。

  想到這裏，沈安平直接點頭：“可以，你給她吧。”

  “那麽，我就替那個丫頭謝謝你了。”胡玉蝶嫣然一笑。手一握，再展開時，原本在掌心的陰魄珠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一幕落在沈安平眼裏，忍不住的好奇：“你是怎麽做到的？”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胡玉蝶搖搖頭，然後開始解釋。由於環境特殊，她能借著陰氣在外顯形。但不管怎麽樣，本體都是在書裏麵的。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把陰魄珠送進去隻需要轉一下念頭就可以。簡單的如同左手交右手。

  “當然，這也必須是得你同意才行。”胡玉蝶補充了這麽一句。

  沈安平明白她的意思，淡然道：“你放心，既然在進門前就已經答應了完全相信你，那就是無論遇到什麽情況都不會改變的。”

  “我相信你。”胡玉蝶柔聲道。頓了頓，忽然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其實，你也是可以的。”

  什麽？

  沈安平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胡玉蝶便已伸出手指，一下就戳在了他的額頭上。這一指點到，沈安平聽到了從耳畔傳來的轟然之聲。眼前一片黑暗，不過轉而視力就恢複了。然後，沈安平就看見——

  矗立在前麵的巨大書本。

  祖師寶書，以一種奇特的形式出現在了沈安平的麵前。沈安平心念一動，書本打開，直接就翻到了那一頁。

  依然還是那樣的漆黑。在無邊無際且一無所有的黑暗中有兩個發著微光的白點，其一是胡玉蝶。另外那個則是蔣紅娟。

  “你也來了。”

  胡玉蝶說著，用手捋了一下頭發。她依然還是坐在那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上麵，蔣紅娟則是蹲在地上，正低著頭津津有味的吃著什麽。

  吃完了，趴那兒就睡了。

  “可憐的小家夥。”

  胡玉蝶帶著些許感歎說道。還伸出手，從蔣紅娟的頭頂開始順著往下摸。那樣子，好像在擼狗。

  沈安平看的一陣惡寒，直接就退了出來。視線轉換，周圍依然是一片黑暗。不過卻是多了些星星點點的燈火。

  側頭，胡玉蝶還是坐著的。不過，卻是把腿翹了起來。

  “怎麽樣？”胡玉蝶問道。

  “我好想是有些明白了。”沈安平回答。

  胡玉蝶一聲長歎：“真想不到啊，王道文……他也有混的這麽差的時候！”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慨，原因就是這條鬼燈路。雖然其中除主燈之外的都是幻影，然而在這些幻影之中卻是另有布置的。

  或毒蟲異獸，或鬼怪妖物，或各種歹毒的暗器……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然而現在——

  “第一個是空的，第二個是實體。然而暗藏其中的，居然就隻是一股駁雜不存的陰氣。哎——”

  一聲長歎，帶著無盡的感慨。緊接著的卻是一聲冷笑，“其實這樣最好，反正今天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一句話，說的沈安平心中也生出了豪氣。他手按劍柄，沉聲說：“你說得對。我們繼續向前，今天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

  沈安平幾乎是一步一揮劍，每一劍下去，便有一盞鬼燈破滅。然後，便有或濃或淡的陰氣從其中逸出。都被胡玉蝶收了，當場煉化為陰魄珠，然後轉送進寶書的那一頁中。都堆積到了依然在沉睡的蔣紅娟身旁。

  與初被收進來時相比，這女人……呃，不，是女鬼已經有了一些改變。感覺中，原本虛浮不定的身體似乎凝實了一些。不過依然還很虛，特別是一張臉，五官模糊一片。看上去就像是打了馬賽克一樣。

  不過，這隻是一枚的陰魄珠的效果。如果這玩意兒夠多，說不定——

  “這小女鬼能恢複意識，甚至還可以再進一步……”

  胡玉蝶說著，感覺都有些興奮了。受了她的傳染，沈安平的動作都加快了幾分。手腕一轉，長劍便已調轉方向，朝著另外一邊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