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底線，就是‘有所為，有所不為’。”雖然感覺也沒什麽用，但還是忍不住，“如果一個人做事沒有原則，也沒有底線。那與禽獸有什麽分別？”

  “我不是禽獸。”胡玉蝶當然否認，然後，她又提醒沈安平，“而且，我也不是人。我是鬼，女鬼。”

  既然如此，那也就無所謂的底線了。一個要求不行，那就另換一個。

  “我幫你破解鬼燈路，不過鬼燈收取後必須歸我。怎麽樣，這個條件不為難吧。”

  “你要這東西幹嘛？”沈安平好奇起來。

  “這地方黑，我想有個東西照明，不行麽！”胡玉蝶沒好氣的翻了下白眼。接著又說道，“想破解鬼燈路，就必須將關鍵的主燈收取或是破壞掉。然而這件事，都不是你或是是外麵的那個小道士能做到的。”

  能做這件事的，唯有參與製造了鬼燈的胡玉蝶。因為她是親眼看著王道文與某東南亞小國的軍閥勾結，屠滅村寨搶奪寶物的。

  並且——

  鬼燈到手，王道文即刻就進行了祭煉。收取新死者的魂魄作為“燈油”，燃起鬼燈，將剛剛才與他合作的那個軍閥以及一眾的雇傭兵殺了個幹幹淨淨。

  “什麽？”沈安平一驚，感覺脊背上的汗都出來了。

  然而胡玉蝶卻不認為這有什麽。生活於熱帶的叢林之中，奉行的自然是叢林法則。

  “弱肉強食。這個世界難道不就是這個樣子的嗎。”

  這句話，胡玉蝶說的非常自然。然而沈安平聽著卻有些不舒服，卻又沒辦法反駁。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大“叢林”。就算有區別，也不過就是樹木亦或者鋼筋水泥而已。

  現在糾結這個沒意義。想了想，沈安平又問：“你能收取這盞鬼燈？”

  “是隻有我才能收取。”胡玉蝶傲然道，然後又加了一句，“而且，也隻有放在我這裏才是安全的。”

  ……

  “她說的是真的。”

  李子木肯定了胡玉蝶的說法。限於修為，他確實沒能力收取鬼燈。甚至，“這東西我都未曾親眼見過。”

  雖然沒有見過，卻還是知道一些的。相關的消息來源自然是書本。所以，這其中的真實性如何，是否有謬誤等等都是不得而知。

  “書上都寫了什麽呢？”沈安平好奇了起來。

  李子木點點頭，開始敘述。按照書上的記載，鬼燈是用琉璃製成的半透明燈盞。沒有燈芯，以枉死的冤魂為燈油。

  積聚在燈中的怨魂越多，被收集時的死狀越慘烈，鬼燈所能發揮的效用就越神奇。現在堂屋中的鬼燈路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那隻能算是最基礎的應用罷了。再高一些的，作為主人的王道文是既沒能力使用，也不敢使用。

  “為什麽？”沈安平好奇問道。

  李子木：“我剛才說過，鬼燈是沒有燈芯的。”

  所以，要想點亮鬼燈，使用者就必須自己投身進去“變”成燈芯。這差不多，也等於是在燃燒自己……

  聽到這裏，沈安平感覺頭皮都麻了。情不自禁的喃喃，“這王道文，怕不是瘋了吧。”

  “他什麽時候也沒有正常過。”李子木說著，側過臉朝著門裏麵看了一眼，歎息著說道，“鬼燈還亮著。這件事不能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鬼燈的每一次點亮，都是帶著極大風險的。若是鬼燈主人扛不住鬼火焚燒元神的苦楚，先一步崩潰了。又或是中途出了什麽意外導致失控，鬼燈就對周圍的生靈之氣進行掠奪。後果便是一定範圍內所有生命盡皆死亡。

  “不僅是人，包括草木蟲魚鳥獸，無一能幸免。”李子木補充說明道。

  聽到這句話，沈安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麽恐怖！”然後就想起來了，“胡玉蝶的條件，就是要這鬼燈。”

  “她要這鬼燈做什麽？”李子木也有些奇怪。不過一轉念卻是若有所悟，“不過這鬼東西還就適合放在她那裏。”

  “為什麽？”

  因為鬼燈的性質。這種滿帶陰氣怨煞的東西是不能隨意安放的。稍有不慎就會失控。一旦失控，就會將方圓數十裏甚至是上百裏的地方変成鬼蜮。

  所以——

  “她要這東西，你就給她吧。反正已經在你的書裏了，是沒有可能再出來的。”李子木說著，很隨意的揮揮手。

  “已經在書裏了，是沒有可能再出來的。”

  聽到這句話時，沈安平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酸。忍不住問道，“胡玉蝶，就真的已經沒有希望了嗎？”

  李子木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了兩個字：“除非……”

  “除非什麽？”

  “你能完全參透這本寶書。”

  所謂的參悟，並非隻是能將所有書頁都翻開那麽簡單。還需要沈安平有能力，將自己的感悟與體會也寫進去。

  先讀後寫，甚至能自行“出書”。

  丈量一下，沈安平自覺離這個目標，還有“十萬八千裏”。

  “感覺，我這輩子都是不可能了。”沈安平苦笑著說道。

  “那也未必。”

  李子木忽然莫名其妙的來了這麽一句。不等沈安平開口問，接著又說道，“你去告訴胡玉蝶，就說我們答應她的條件。”而且，“你告訴她，等到這件事結束。未來隻要她有需要，我可以幫她做一件事。”

  當然，這件事的前提條件是——“不違反法律”、“不違背道德”以及，“不會對自己以及朋友造成傷害。”

  簡稱“約法三章”。

  再一次，沈安平見到了胡玉蝶。

  蔣紅娟居然也在。

  黑暗中，胡玉蝶坐在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上。蔣紅娟則是蹲著的。如狗兒般獻媚討好，就差沒搖尾巴了。

  “你這是……”沈安平大感訝異。

  “怎麽樣，調教的不錯吧。”胡玉蝶嗬嗬一笑，接著說道，“你放心吧，我現在已經不想吃她了。”

  往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得永遠待在這一片虛無的黑暗中了。有這麽一個小玩意兒陪著，其實也挺好的。

  不過，

  “往後再收進來新鬼，如果屬於那種帶了罪孽的，我可要替你處置了。”

  沈安平汗了一個，說道：“你想太多了吧。”

  收進來胡玉蝶是意外，至於蔣紅娟……好吧，這也是意外。意外有一有二，總不能再三再四了吧。

  “那也未必。”

  胡玉蝶忽然莫名其妙的來了這麽一句。不等沈安平開口問，接著又說道，“怎麽樣，你們商量的結果如何？”

  “你的要求可以答應。”沈安平點點頭，“如果真能收取到鬼燈，這東西就送給你。”

  以及，

  “這一次的事情結束之後，可以在‘不違反法律、不違背道德還有不會對自己以及朋友造成傷害的前提下為你做一件事情’。”

  後麵的承諾明顯出乎了胡玉蝶的意料之外。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狡猾的問了句，“是你，還是你們。”

  這女人，還真是……

  沈安平暗歎了一聲，回道：“是我和另外一位道友，一人答應你一件事。怎麽樣，滿意了吧。”

  “滿意，當然滿意。”胡玉蝶一雙眼睛彎成了新月狀。隨後就立即將笑容收起，正色道，“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們必須立即開始行動。”

  不過，在行動之前，有些事情必須先行說明。

  首先是——

  “進入大門，走上鬼燈路之後，你所有的行動都必須聽我指揮。無論發生什麽事，或是遭遇什麽情況，你都必須完全的相信我。”

  “能做到嗎？”胡玉蝶鄭重其事的問道。

  沈安平明白她的意思，大敵當前，三心二意甚至是互相猜忌隻會自取滅亡。於是點點頭，回答道：“這個我能做到，我會完全相信你的。”

  “你說話，我相信。”胡玉蝶說道，接著是輕輕的一笑，“說實在的，也就是你，如果換了旁人就不一定了。”

  這個旁人，指的自然是李子木了。

  “你這是在挑撥離間？”沈安平沒好氣的說道。

  “這個隨你怎麽想。”胡玉蝶聳聳肩，“隻不過，我卻是不願意與除你之外的其他人一起行動的。這也算是個提前到說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