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我覺得這位‘老朋友’多半也是不會知道內情的。”

  李子木手撚下巴，若有所思，“如果這麽容易被找到，這家夥早在二十年前就該死了，也不能活到現在。”

  “你知道他是誰？”齊昊楠幾乎是立即就反應了過來。

  “黑玉蝴蝶。”說著話，李子木直接將那枚已經布滿裂紋卻是直到現在還沒有碎掉的蝴蝶形玉塊取了出來。

  齊昊楠看到了東西，卻依然還是不明白李子木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李子木搖搖頭，一副“你怎麽這麽遲鈍”的表情，接著提醒道：“想一想，二十年前，出了一樁什麽案子。影響很大，甚至連……都驚動了？”

  二十年前，那就是在2000年左右。發生在那幾年的答案，而且必須是連……都被驚動了的那種。

  提醒到這一步，齊昊楠若是還想不起來那就是真蠢了。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下意識說出了當年犯事的那對男女的姓名——“王道文，胡玉蝶”。不過隨後的反應卻是，“不可能啊，這對男女早就已經死了，是被武警當場擊斃的。”

  “你說錯了。”李子木搖搖頭，糾正道，“當年，武警雖然是包圍了這兩個人，不過卻沒有開槍。”

  沒有開槍的原因，可能是想抓活的。然而兩個人中的女的，也就是胡玉蝶。在發現已沒有僥幸之後，直接就引爆了暗藏的炸藥。

  隻一瞬間，原本是二層的小樓就完全坍塌了。已經上樓的兩名武警仗著身手矯健在發現事情不妙時先一步從走廊的窗口跳出。雖然受傷不輕，好歹是沒有犧牲。但被困於房中的王道文以及胡玉蝶就沒那麽幸運了。房屋坍塌，直接就將這兩個人掩埋在了其中。

  後來清理現場，找到了不少的碎骨爛肉。法醫忙活了半天，終於是勉強湊出了一具殘缺不全的女人屍體。

  而理論上應該還有的另外一具男屍，卻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一絲存在的痕跡。

  “這也是當年的疑案之一。”李子木說道。

  確實是很奇怪。當年的爆炸確實是很猛烈，但卻也沒到能讓一個大活人徹底灰飛煙滅的地步。而且王道文與胡玉蝶是死在一起的，就是要毀滅也應該是兩個人一起毀滅才是。怎麽可能還有選擇的“毀一存一”。

  “那麽，你覺得當年的真相會是什麽呢？”

  說這句話的是齊昊楠。雖然是提問，然而語氣卻有些奇怪。似乎是猜到了什麽卻感到很難以置信，是以想得到另外一方麵的確定。

  類似的心情李子木也有，他點點頭，有些沉重的歎了一口氣。“很有可能，王道文逃過了當年的那場爆炸。他——沒有死！”

  說著話，目光下垂，落在掌心的黑玉蝴蝶上。這可不是普通的一枚玉蝴蝶。事實上，這也是當年案件的標誌之一。

  說到這件事，齊昊楠的眉毛不由皺了起來。十餘年前的案子，他當然不可能參與。雖然沒有參與，對於其中的細節卻是身為了解。

  王道文、胡玉蝶的案子，簡單地說就是“搶劫殺人”。再進一步，便是以女色為誘餌進行“搶劫殺人”。案情不負責，然而這一對男女卻是相當難對付。這兩人行蹤飄忽，作案亦沒有規律。有時候會連續作案，也可能沉寂大半年都沒有動靜。

  但每一次，胡玉蝶都會在受害人的胸口烙一枚蝴蝶形的印記。

  “所以，當年她的綽號是黑蝴蝶。”齊昊楠補充說明了一句。

  沈安平在旁邊聽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忍不住喃喃：“怎麽這麽變態……”

  “男的更厲害。”李木子嗬嗬笑著，莫名其妙的來了這麽一句，而且還不解釋。語氣一轉說道，“不過這也隻是我的推測，是否是這麽一回事還要尋到相關的當事人方才能證實。”

  相關的當事人現成的就有兩位——鄒誌偉和他的老婆夏美麗。

  訊問非常順利。在將當年的檔案以及相關的資料照片做了展示之後，鄒誌偉立時就變了臉色。他凝視著“王道文”的照片，過了許久方才說道：“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麽？”

  “他是他，我是我。沒有任何關係的。”

  對此，齊昊楠沒有任何意外。他早就料到了，這個人，是沒那麽容易被說服的。不過他也有殺手鐧。

  那就是——李子木。

  “原來是你。”

  看到李子木，鄒誌偉的臉上立時現出頓悟的表情。李子木則是冷哼一聲，直截了當的說道：“行了，就把你那些無用且無聊的想象收起來吧。留著點精神，好好回答這幾個問題。”

  那就是——

  “在你兒子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事”，還有就是，“你是因為什麽原因把那位大通道人請進自己家的”。

  鄒誌偉也知道是自己失算了。原本想解決問題，結果卻是引狼入室。到現在，不僅是整個家都毀了，更嚴重的話可能連妻兒都無法保住。

  然而即便是這樣，他也不認為是自己的錯。

  “我知道，你和鄒誌平是一路的，就是想打我媽那套房子的主意。”

  “你也知道那是你老娘啊！”李子木一聲長歎，瞪著鄒誌偉，“其實你心裏很清楚。那一晚若不是你親媽，不僅你和你老婆死定了。就是你兒子鄒小龍也會變成別人借屍還魂的犧牲品。”

  鄒誌偉臉色連變。雖然心裏清楚，然而嘴上還要強辯，“你說那人是為了死去的姘頭，可……可我們家小龍可是……可是個男孩子啊！”

  “你以為呢？”李子木冷笑著，探身過去，在鄒誌偉的耳畔低語了幾句。鄒誌偉一下愣住了，僵硬的轉頭，看著李子木，“你……你說的是真的？”

  李子木鄙夷的撇了撇嘴，“在此時此地，騙你有什麽意思？”

  還……真是這樣的！

  “王八蛋，畜生，禽獸！”

  鄒誌偉直接就炸了。若不是被牢牢固定在審訊椅上，他能直接跳起來。就這樣，也是紅著眼睛喘了半天方才咬著牙說道：“你不用再……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可以確定，就是那畜生。”

  雖然讀書、工作皆是一事無成，但鄒誌偉卻有一個“專長”。那就是認人。哪怕隻是匆匆一眼，過後再遇上時也能很容易就認出。最重要的是，雖然二十年的時間將王道文的外貌改變了不少。但有一樣卻始終未變，那就是他的眼神。

  照片上，王道文眼神凶狠冷厲。現實中，那位“大通”在決意要下手時也是一樣。被這樣的目光看著，在當時鄒誌偉甚至產生了自己已經是個死人的錯覺。

  “你是怎麽認識這個人的？”齊昊楠問道。

  這一次，鄒誌偉沒有猶豫，直接就說出了一個名字——“刁德貴”。

  “刁德貴”，齊昊楠將這個名字重複了一遍，接著又問道，“他是什麽人？”

  “他……他是我的一個朋友。”猶豫了一下，鄒誌偉做了這樣的回答。雖然沒有明言，但在場者都知道這所謂的朋友是什麽意思。

  鄒誌偉之所以會這麽說，也是有原因的。那一晚，鄒小龍從天黑就開始鬧騰，一直到第二天天明。實在是吃不消了，鄒誌偉試探著給幾個“朋友”打了電話。

  其他人都沒好的辦法，唯有這個刁德貴給出了回應。說是認識一位高人，可以幫忙驅鬼除魔。

  這當時，這是意外之喜。然而現在想來，這刁德貴應該是有意的。

  這並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對夏家父子的調查也證實了這一點。根據他們兩個提供的線索，警方很快就鎖定了當晚上門的那位“老朋友”。幾句話一問，這家夥立馬就招了。原來他也不認識所謂的“南方老板”，之所以這麽做，完全是出於一個朋友的授意。

  這個人，就是刁德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