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顧顏還真沒注意到那兩個人身上帶了什麽，虧顧夕沉能注意到。

  可他是怎麽注意到的？

  “你是有讀心術還是透視眼啊？”顧顏試探著問，“怎麽感覺什麽都瞞不過你？”

  那你看不看得出我是男的？

  呃，等等，顧夕沉不會就是因為知道了他是男的才對他不感興趣吧？

  是因為捂他嘴的時候不小心摸到了他一馬平川的胸？

  “單純接觸得多了。”顧夕沉隨口回應，“多被看似純良的人暗殺幾次，你也能擁有這樣的能力。”

  好家夥。

  “難怪你警惕性那麽高，可你對我就很好欸？嗯……是因為我太好看了嗎？”顧顏說著，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顧夕沉轉頭看他一眼，表情無語中帶著些許無奈。

  他看了這麽一眼後，很快將視線轉回前方，拿著火把邊走邊說：“不管你是什麽人，不管你的柔弱是不是偽裝的，你救了我一命是事實，那我當然不能恩將仇報。”

  ！！！

  顧顏不敢置信地看著顧夕沉的側臉。

  雖然殺死血族的那一刻，他已經做好了被顧夕沉懷疑的準備，但也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快就把整件事捋清楚了，不僅捋清楚了還接受得相當快。

  覺察到顧顏的震驚，顧夕沉心情很好地揚了下唇角，然後淡淡地補充了一句：“也是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兒上，我可以不計較你打暈我的那一下。”

  “……你是真的有讀心術吧？”

  “我果然是被你打暈的。”

  “……”

  好的，顧顏確信了，玩智商他是玩不過顧夕沉的。

  這個人太聰明也太敏銳了，無論是觀察力還是分析能力都讓他歎為觀止，明明是個人類卻好像能洞悉一切。

  顧顏真的好想問問他有沒有發現自己是男的啊……

  但是不行。

  如果被顧夕沉知道了自己是男的，一定會問為什麽要穿成這樣。

  而他不想，也不能說出那個理由。

  所以顧顏沉默了一會兒後，再次開口時問起了別的：“你肩膀怎麽樣了？”

  指的是之前從牆上摔下來導致手臂脫臼的傷。

  “沒事。”顧夕沉輕描淡寫地回應。

  他嘴上這麽說，實際怎樣隻有他自己知道。

  不過他不想坦言顧顏也沒法逼他，就轉移了話題：“你剛才說那兩個外國人不是好人，那天亮之前我們還要回去跟他們會合嗎？”

  “要。”顧夕沉回應得斬釘截鐵，“我隻說他們很危險，沒說他們不是好人，而就算他們在原世界裏不是好人，在這個世界裏也未必不能合作，畢竟他們真想殺我們的話早就動手了，不會給我們跟他們分開行動的機會。”

  “此外。”他頓了一下後繼續說，“白天有樹妖，跟他們一起行動會安全些。”

  “確實，他們會是不錯的戰力？”

  畢竟又有炸|藥又有槍的……

  “要是不跟他們會合，下次遇到沒準兒真會變成敵人，我可打不過他們。”顧夕沉說著，用餘光瞄了顧顏一眼，“你打得過？”

  “你都打不過，那我肯定打不過啊……”顧顏才不入套呢，而且他是真打不過。

  他雖然不是人，但也不是神好嘛。

  別說他打不過，連他幹掉的那隻傲慢的高等血族也打不過，甚至死得更快。

  “真打不過？”顧夕沉居然還懷疑上了。

  “真的真的，比24K的黃金還真！”顧顏一臉堅定，心裏卻是歎了口氣，看樣子自己柔弱的人設在顧夕沉這兒是徹底立不住了，得換個更可信的人設才行。

  “其實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有錢大小姐，因為小時候經常受欺負，為了自保就跟教練學了點防身術，讓我跟普通人打打還行，跟有真本事的人打那是自尋死路。至於我是怎麽殺死那個血族的……剛才說了，我有錢，所以嘛，有機會接觸到一些普通人接觸不到的場合，你懂的。”

  “我不懂。”顧夕沉很不給麵子的反駁，“什麽場合？”

  “舞會啊什麽的。”顧顏認真地編造著自己並不存在的人生經曆，“我親眼見到有人在跳舞的時候，用尖牙咬破了舞伴的喉嚨，那一天我知道了，原來血族是真實存在的。為了保護自己不被血族用同樣的方式殺死，我就去查了查對付血族的方法，一個是砍掉腦袋，一個是挖出心髒，但這兩個以我的能力都做不到，所以我嚐試了第三個——用火燒。雖然過程有點點不一樣，但那隻血族確實是被我用火燒死的，我並沒有撒謊。”

  頓了頓，他看似漫不經心地補充了一句：“哦對了，銀也能對血族造成傷害哦，它對很多黑暗生物來說都是劇|毒。”

  “受教了。”顧夕沉回應著，在心裏默默記下顧顏的“科普”。

  要是以前，聽到這些話他一定會覺得這個女人瘋了。

  但在真實遭遇過血族的現在，他覺得自己有必要采取一些預防性措施。

  “十字架管用麽？”顧夕沉忽然問。

  “……並不。”顧顏忍著笑回應。

  這個問題從一個人類口中問出來再正常不過，可在顧顏聽來真的好好笑。

  這就好比有人問“眼神真的能殺死人嗎？”是個根本不需要回答的常識性問題。

  “如果你真的相信有耶穌，或是別的什麽神會守護你，那麽無論你拿什麽，甚至什麽都不拿，也能在關鍵時刻起到有限的保護作用。”顧顏決定給顧夕沉多科普點“他這個世界”的知識，“但如果你沒有信仰，那麽無論是拿十字架還是佛像，都不過是自我安慰。”

  “聽起來很唯心主義。”顧夕沉麵露懷疑，“我國一直都信奉唯物主義，我不信神。”

  “那你一定相信事在人為吧。”

  “當然。”

  “其實這也是一種信仰。信仰說白了，就是一股支撐自己前進的力量，但這股力量是真實存在的，並會跟一些特殊的力量產生共鳴。無論一個人的信仰是什麽，在關鍵時刻起作用的原理都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說，相信耶穌會來拯救自己的那些人，最終僥幸得救不是因為耶穌，而是因為信仰耶穌所產生的神秘力量，歸根結底那股力量來自於他們自身？”

  “不愧是你，理解得好快啊~”顧顏抬手鼓掌以表達自己的欣賞。

  “扯淡。”顧夕沉一臉嫌棄地扭頭。

  “……”

  “不過挺有意思的。”顧夕沉說著，唇角不太明顯地揚了揚，“我的信仰是祖國。”

  顧顏聞言一愣，想附和一句“我也是”，可張了張口，最終什麽都沒說出來。

  天生就是“半黑”的他，並沒有被聖光祝福的資格。

  倒不如說，他就是自己口中那股會跟“信仰之力”產生共鳴的“特殊力量”之一。

  但這種共鳴是好是壞，在實際發揮作用之前誰也不知道。

  就這樣，兩人一邊探索迷宮一邊閑聊，不管顧夕沉怎麽想，反正顧顏覺得他們的關係在這個過程中增進了很多。

  他已經不需要時刻提防顧夕沉了。

  雖然還不能把自己的身份和力量暴露給他，但也不用太過刻意地裝柔弱。

  兩人並不知道樹妖主幹長啥樣，但根據腦子裏莫名多出來的信息，能確定樹妖主幹是很顯眼的，並不是隨處可見的枯樹殘枝。

  然而，很遺憾，第一天的晚上他們並沒能找到樹妖主幹，也沒再遇到過凱絲和伊凡以外的人。

  不過遇到了不少沉眠中的普通樹妖。

  他們當然是非常幹脆利落地把沿路遇到的樹妖都用火燒了，免得它們白天出來禍害人。

  其實原本顧顏隻想看著顧夕沉燒，自己並不想插手的。

  但在燒掉第一棵樹妖後，兩人腦海裏出現了一條新的信息。

  支線任務觸發：殺死樹妖，最終獎勵視任務完成度而定。

  什麽意思？

  是說殺死樹妖有獎勵？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獎勵，但是一聽有獎勵顧顏就不淡定了：“把火把給我，這棵我來燒！”

  他說著就伸手去搶顧夕沉手裏的火把，顧夕沉臉上沒什麽表情，卻是非常壞心眼地把火把舉高。

  他比顧顏高半個頭，很輕易地就把火把舉到了顧顏拿不到的高度。

  “你幹嘛？你都已經燒過一棵了，這棵讓給我不過分吧？”顧顏直接一手按著顧夕沉的肩膀，借力往上跳，用另一隻手去夠他手裏的火把。

  結果落地的時候，不僅一腳踩在顧夕沉的腳背上，胸也跟他的撞到了一起……

  顧夕沉“嘖”了一聲，忍著腳上的疼痛把火把遞到顧顏手裏，確定他拿穩後連忙退了兩步，然後一臉嫌棄地吐槽：“是不是‘獎勵’都難說，不知道你在興奮什麽……還有，不管你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都別跟我貼這麽近。”

  “誰讓你故意把火把舉高逗我的？好一個惡人先告狀。”顧顏不甘示弱地反駁著，用火把將麵前的樹妖點燃，然後把火把遞還給顧夕沉。

  顧夕沉看了火把一秒、兩秒，最終還是歎了口氣，無奈接過。

  顧顏愉快地牽了下唇角。

  雖然知道顧夕沉會把火把接回去繼續當苦力完全是因為本性溫柔，但顧顏還是私心覺得他有點寵，然後自己很享受這種被遷就著、照顧著的感覺。

  不過顧夕沉接過火把後，還是不甘心地吐槽了一句：“麻煩的女人。”

  不好意思，我是男的。

  話說，原來你沒發現我是男的啊？

  那我信了你是真的沒有讀心術和透視眼。

  最終，天亮之前，顧顏燒掉了4隻樹妖，顧夕沉燒掉了3隻。

  兩人走得挺遠的，所以發現天快亮的時候，往回趕的路長得令人絕望。

  顧顏好幾次想中途放棄，甚至不惜撒嬌讓顧夕沉背自己，顧夕沉都不為所動，硬拖著累到想原地長眠的顧顏回到了他們的起點，也就是德爾曼被殺死的地方。

  顧顏覺得他的體力再怎麽差也比人類好很多，他的“累”大部分是演的，但也是真的感到了累。

  連他都走累了，身為人類的顧夕沉有多累可想而知，偏偏顧夕沉一副根本沒出發過的樣子，讓顧顏很挫敗。

  這個人類也太頑強了吧？

  他們回到約定地點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亮了起來，卻遲遲不見凱絲和伊凡的身影。

  就在這時，腦內出現了新的信息——數據更新，樹妖數量增加到原先的兩倍。

  幾乎是剛接收到這條信息，地麵就一陣劇烈的晃動。

  緊接著，一根棕色的藤蔓破土而出，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劃破空氣，朝著顧顏所在的方向甩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