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鈺和祭錦說了許多，卻唯獨像是長了心眼一樣一直避開自己為何肉身殘缺的問題。

  最後祭錦也放棄套路桑鈺此事，轉而問向其他。

  比如嚴無霜為何會契約她的本命法器，在她這個持有者還活著的情況下。

  “屬下當時出事之後遇到了嚴無霜，她一個小戶人家的女兒，才七歲，屬下便臨危受命於她，讓她帶著流雲槍在一位修仙者麵前露了臉。

  倒是沒想到那人是宣雲的峰主，將嚴無霜帶上宣雲之後又給了幾道測試題，由屬下一一破解之後嚴無霜就成了人家的大弟子。”

  桑鈺輕描淡寫的說過那一段經曆，卻沒有告訴祭錦，當時的她隻剩下一個沾染了鮮血的頭顱，欺騙嚴無霜自己是天上下來曆劫的仙人，要度過無身的劫難才能回歸仙界。

  到時候可以帶著嚴無霜一起。

  幼年的嚴無霜膽大，還好騙。

  真的相信了桑鈺的話之後便想法子帶著桑鈺一同來了宣雲，還尋了一處無人來的地界將桑鈺養在池中。

  將原本池中的淨水換成了源源不斷的鮮血，不過這些血來路明確。

  都是嚴無霜到山下做門派分發的任務時隱藏身份讓人賣血。

  那些個窮苦鄉村的老百姓哪裏懂，隻知道被嚴無霜一道法術抽去那麽一罐血便可以換錢。

  一個個都上趕著來。

  嚴無霜就這麽一罐一罐的湊齊了這一個池子裏的鮮血，還都是由著桑鈺精挑細選之後才放進去的。

  桑鈺怕直接尋合適的血液會暴露自己，特意讓嚴無霜直接大範圍收取，不要有任何標準。

  也幸虧嚴無霜雖說為人有些冷漠，但她能夠脫離之前那個隻想著將她養大賣給旁人的家全是因為桑鈺的原因，這恩情她要還。

  “那鶴水峰主出的題，是兵法？”祭錦微挑起眉來輕聲問道。

  這一問，桑鈺的眼睛噌的一下亮起來，眼中滿是崇拜之意，“大人好厲害，怎麽知道的？”

  祭錦笑而不語，實在是她太了解桑鈺了，桑鈺唯有在用兵法這一件事上，格外能耐。

  她能夠幫著破解的測試題，那必然與兵法相關。

  “大人，嚴無霜是個好姑娘，她做事謹慎從來沒有暴露過我，能留一命嗎？”

  桑鈺謹慎的看向還倒在一旁地上的嚴無霜咽了咽口水，若是此時祭錦拒絕自己，她也無話可說。

  畢竟讓她在自己必然的安全和一個相識十年有利益往來的人之上選擇，她也會選前者。

  不為什麽，隻是因為她這條命來之不易。

  她昏昏沉沉這麽多年，又遭遇了些事情，如今好不容易活下來，有現在這些血液供她吸收，她可以凝聚出完整的上半身來。

  有了上半身和雙臂，有些事情也就沒有那麽困難了，嚴無霜的存在也就沒了什麽必然的必要。

  可桑鈺顯然想不到那麽多，她隻是想讓二者都好好的。

  祭錦看著桑鈺還有些糾結的模樣，伸手輕輕敲了一下桑鈺的腦袋，“在你眼中，我就是這麽一個連小孩都不放過的人嗎？”

  祭錦無奈，她壓根就沒想過要嚴無霜的性命，隻是如今難就難在如何讓嚴無霜接受她的身份。

  “大人是天底下最心善之人。”桑鈺說出這話時眼中帶著的真摯與剛剛擔心祭錦下死手的模樣判若兩人。

  祭錦白了桑鈺一眼，看向倒在地上的嚴無霜，怎麽說呢好歹也算是她同門師姐，一直讓人家倒在地上也怪不好意思的。

  “主人你剛剛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啊。”蠪侄聽到祭錦的心聲默默吐槽道。

  而後它便看見祭錦回過頭來看向它，似笑非笑的眼眸與之碰撞之後。

  蠪侄默默的抬起自己的兩個前爪在嘴上比了一個閉嘴的手勢，眨巴著眼看著祭錦回過身去。

  這才鬆了口氣。

  祭錦看著嚴無霜，深吸一口氣之後手一動，一道靈力揮去將嚴無霜身上的昏睡符術解除開來。

  緊接著，嚴無霜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有些迷茫的看著眼前的場景，桑鈺的臉就在她眼前。

  “你……”嚴無霜緩緩撐起自己的身子，跪坐在地上看著桑鈺，抬手正欲要說些什麽，卻將剛剛自己所看到的全部都想了起來。

  她連忙回頭，便對上了祭錦和季都兩人的眼睛。

  “你、你們……”嚴無霜微蹙著眉眸光在祭錦、季都、桑鈺三人之中來回飄忽，眸色複雜。

  “想起來了？”桑鈺見她忽然見變幻莫測的表情，試探的問道。

  “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想必嚴師姐也知道，桑鈺並非下界中人，而我與季都，也就是顧思楓我們兩人，也並非下界中人。

  我們三人原是……”

  祭錦臉不紅心不跳的依照著嚴無霜所知道的情況來緩緩編造出一套足以讓嚴無霜信服的真相。

  “所以上，你們是招小人妒忌陷害，才落難於下界？”

  嚴無霜似信非信的看著祭錦，但若不是祭錦所說的那樣，那麽祭錦才十歲便能扯出這般大謊來也著實可怕。

  加上桑鈺，她與桑鈺相識多年，從未見過桑鈺這般失態，從前她對桑鈺的身份半信半疑，但也打聽過，下界絕無人能夠在沒有身子的情況下，隻有一個頭都能存活下來。

  與桑鈺情況最接近的，那應當是戰神刑天，但他隻是丟了一個腦袋，桑鈺丟的是整個身子。

  與之一比較起來，桑鈺顯得更加讓人信服。

  桑鈺也不知道自己會成為祭錦讓嚴無霜信服這個故事的核心，她眨巴著眼看著自家大人開口就胡謅出一個故事來。

  編的一愣一愣的，把嚴無霜說服得徹底。

  若不是她親身經曆了這一切，怕也會相信祭錦說的這個故事，有理有據。

  而且其中還半真半假。

  可不就是受小人妒忌陷害才會到下界來的嘛。

  隻是看著此時在一旁的季都，桑鈺很想問祭錦另外五人在哪。

  他們是否也得以重生。

  畢竟當年他們先一步被以暗中勾結魔族的罪證關押天牢之中，施以重刑折磨。

  遠在戰場之上的祭錦趕赴回來求以她之功贖他們七人之罪，哪怕祭錦心中清楚七人不可能有謀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