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一閃而逝，無論豆蔻怎麽勸，趙墨在這三天裏也沒有再進廚房。整天不是在後花園閑逛就是在找個地方看醫書。連久保都忍不住好奇，王妃娘娘原來隔三岔五的往王爺這送新奇的吃食，這三天可是一次都沒送過呢！或許，這是憋著什麽大招呢吧？隻是但願不要像叫花雞那此驚心動魄便好！

  巳時差一刻的時候來到雁歸樓門前，趙墨一身男裝打扮，報了名字：“趙黑土！”小二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這人長得如此清秀，怎得起了個這麽粗鄙的名字。

  穿過富麗堂煌的大堂，徑直到了後廚，趙墨不禁在心中驚歎：“不愧是帝都第一，後廚都如此氣派！”一眼看過去至少二十個灶，每個灶旁邊配有衝洗台和料理台，切、洗、蒸、炒都可在一處完成！每個灶眼頭頂還有排煙管道，不會像普通的廚房那樣油煙嗆人。回想自己在西域春的兩個灶眼的小廚房，要完成切洗蒸炒得圍著廚房跑一圈！但凡炒個油辣椒就要跑到院子裏咳半天！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趙墨到的時候二十個灶還有兩個空著，小二給趙墨指了其中一處讓趙墨熟悉一下環境，做好準備，便轉身出去了。

  案板上明晃晃的菜·刀·不輕不重正正合適，大小鍋鏟、湯勺、漏勺擺的整整齊齊，配菜籃裏蔥薑蒜都已經剝好洗淨，調料盒裏鹽糖大料一應俱全，當真是什麽也不用帶！清洗台下麵嵌了兩個水缸，一個裝滿清水，另一個是空的連接著地下排水管用來排清洗過的汙水，上麵摞著一個銅盆和一個竹筐用來淘洗，十分周道。

  趙墨邊看邊盤算著回去要把西域春的廚房改造一下。

  當店小二將最後一名參賽者帶到趙墨對麵的灶台時，金掌櫃隨即宣布比賽規則。

  比賽分為初賽、複賽和決賽，本次為初賽，評委由三名雁歸樓的貴客擔任，參賽者做好的菜由小二送進評委所在的大堂，菜盤從一至二十編號，評委並不知曉每盤菜對應的廚師，隻對菜品編號進行“甲、乙、丙、丁”由高至低共四級的評價，最終篩選出六名進行複賽，再從六名中選出三名進入決賽，決賽獲勝者將被授於“廚神”稱號，並頒發雁歸樓的獨家食譜和廚神菜刀。

  趙墨趁掌櫃的講話時掃視了參賽選手，有三名站在正中三個主灶台的廚師穿戴十分顯眼，一片灰黑土黃之間赫然出現三個白色滾金邊的廚師服，左胸口還用金線刺繡著一隻展翅翱翔的大雁，三名廚師雙手環抱胸前，正用一種居高臨下、睥睨眾生的眼神瞥過在場的所有選手。而其他參賽選手身在客場便天然形成了一種矮人一截的心理暗示，麵對他們毫不掩示的蔑視，竟然膽怯的躲開或討喜奉迎，隻有趙墨毫不客氣的瞥回去！

  這一絲不和諧的目光勾起三名大廚的不滿，冷哼一聲心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包子，還沒我們的灶台高，看你怎麽滾出我們雁歸樓！”

  小二將銅鑼敲響，金掌櫃高聲宣布道：“雁歸樓首屆廚神大賽，初賽現在正式開始！上食材！”

  隻見從金掌櫃身後呼呼啦啦進來兩隊青衣短襟打扮的店小二，每人端著一個小盆，盆裏是一條活蹦亂跳的紅尾鯉魚。

  金掌櫃對於參賽選手臉上露出的為難之色非常滿意，宣布道：“今日的賽題便是烹飪鯉魚，半柱香的時間，諸位大廚開始吧！”

  豆蔻和小六在門外馬車旁等著心急火燎，伸長脖子向裏麵張望，隻見有些人沒多久就出來了，隻是麵色不太好看，趙墨幾乎是最後才出來，豆蔻迎上去道：“小姐，怎麽這麽久才出來？賽題很難嗎？”

  “也還好吧！”趙墨和豆蔻一起坐進馬車，她可不想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多作逗留。

  “考的什麽？”豆蔻活像是等在科舉場外的老母親，不等趙墨坐穩便急著問道。

  “鯉魚。”

  “活的嗎？”

  “當然！”

  “那你？”

  “我就！”趙墨以手比刀做了個手起·刀·落的動作。

  “小姐！”

  “我沒有辦法！不過有些人做不到，就直接棄賽走了。”

  “難怪有些人很早就出來了。”

  趙墨拿起水袋喝了一口冰鎮酸梅湯，對豆蔻點了點頭。

  “那您拿那條魚做了道什麽菜？”

  “初賽還能做什麽，就做了道紅燒鯉魚。”

  “哦，倒是一道比較尋常的菜式呢！您通過了？”

  “嗯！三日後複賽。”趙墨點了點頭。

  雁歸樓裏，三個評委麵前擺了二十盤鯉魚，至少有半數是紅燒鯉魚，但隻有一個盤子裏的紅燒鯉魚與其他所有的紅燒鯉魚不一樣。這盤子的紅燒鯉魚之上罩了一層金色網罩，而這網罩是由細如發絲的麵線油炸而成的！夾起一塊金色酥脆的網罩托起酸甜可口的鮮嫩魚肉，一口下去原地飛升！

  麵線在這道尋常的紅燒鯉魚裏霸氣外漏！且不說這細如發絲的麵線要做出來保證它筋道不斷便已難如登天，將這麵線定型炸製的火候更要準確控製，油溫低了不酥脆、油溫高了又會糊，顏色發黑不說口感還會發苦！三位評委一致將此盤紅燒鯉魚評為初賽中的甲等第一，連雁歸樓三位大廚的傑作都被比了下去，臉色黑青的站在一旁。

  金掌櫃將魚盤托起，看到盤底上的數字喃喃道：“十九號？”

  雁歸樓主廚雁一刀恨恨道：“就是那個夠不到灶台的趙黑土？”栽在這麽個又瘦又小的小白臉手裏他這張臉都沒地方擱了。

  一旁二廚道：“雕蟲小技！看他下一次還能出什麽旁門左道。”

  三位評位都是資深老饕，這道菜透出功力有多高深他們心中有數。對雁歸樓大廚們這種輸不起的態度很是不屑，技不如人還不承認！但他們三位都收了人家雁歸樓的大紅包，也不好掃了店裏的麵子，便交換了一下眼神不與置評。

  “好了！”金掌櫃也覺得自家主廚的言論有失體麵，吩咐店小二道：“將這些菜擺到店外，請街坊們都嚐一嚐！”

  店外早已擺上長長的條桌，一排二十道鯉魚擺出去很是壯觀，路人很快圍將上來，邊吃邊稱讚：“看人家雁歸樓做生意，就是大氣！”

  “那是，帝都第一樓可不是叫著玩的！”

  “快看，這個菜就是傳說中的‘鯉躍龍門’吧？”

  金掌櫃偶然聽到這麽一句，尋聲看去，那道金色網罩的前後被夾走了幾塊，如今看來，更像一道金色的拱門，鯉魚尾巴向上翹起，嘴部微張，活像在向上躍起！“鯉躍龍門！當真是好心思啊！”金掌櫃不禁心中讚歎！轉而對旁邊黑臉門神一樣的主廚問道：“一刀，你會扯麵線嗎？”

  “我，額，試試看！”當晚，主廚變成了一個雪人，也沒能扯出筋道不斷又細如發絲的麵線·······趙黑土！我與你不共戴天！

  趙墨坐在池邊的大石頭上往水中撒了把魚食，用手布拉布拉耳朵，“咦？誰在說我壞話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