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拜見母妃！”靖王躬身行禮。今日一下早朝，嘉貴妃就派人在勤政殿的台階下把他堵住，直接帶到儲秀宮。

  “進來吧！”嘉貴妃今天難得一臉冷淡地坐在正殿主位上，以往她每次看到靖王都是撲過來拉著他兒子長、兒子短地叫著，張羅著讓他吃這吃那。今天這樣，靖王有一種特別不好的預感！

  果然，隻過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嘉貴妃開口道：“你到底什麽時候成親？”

  “兒臣說了，再有兩年！”

  “兩年？你都開始去攬雲軒那種地方了？你還說你不想成親？”

  “我！”靖王剛要辯解那天隻是喝醉了，以為那亮燈的地方是酒樓飯莊而已，卻突然頓住問道：“母妃找人跟蹤我？”

  嘉貴妃道：“我關心我兒子怎麽了？”

  “你！”

  “母妃明白你的意思，母妃讓你選你自己喜歡的姑娘，隻要門第不算太差，做個側妃都沒有問題！但是！你要把正妃先娶進門才行啊！”嘉貴妃使了個眼色，幾名宮女進來在靖王麵前站定，將幾副畫卷同時展開，每一副都人如仙子、麵若桃花，道：“這幾個都是名門世家的閨秀，你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選一個！”

  昨天，她表妹又來找她，明裏暗裏說自家女兒老大不小了，靖王也該先成家再立業之類，還稍帶著提了趙墨與醇親王三日回門省親的事，“那小丫頭天天陪著醇親王吃吃喝喝，把醇親王哄得那叫一個服帖！到家裏來，一口一個墨兒的叫著！您是沒見著.......”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趙墨已經成功攏住了醇親王的心，要不要拉到嘉貴妃這邊，就看她的寶貝女兒趙嬋能不能嫁給靖王了！

  靖王當然明白母妃想撮合他和表妹的親事，弄出這麽多美人畫像無非就是想逼著他就範！眼皮都沒抬一下道：“今日早朝邊彊來報，西域拓跋諸部在邊界不斷騷擾挑釁，急需朝廷派大將前去巡邊震懾。”

  “朝廷這麽多將領，會打仗的又不止你一個！你是個王爺，又不是個將軍！”

  “母妃說的對，兒臣是個王爺，領軍到邊疆立威自然比一個尋常將軍要好的多！”

  “那你父皇讓你去嗎？”

  “父皇自然心中期望兒臣前去，隻不過，擔心母妃才未直接降旨。”

  如他所料，嘉貴妃聽到皇上因為掛念她才不舍得派她的寶貝兒子前去戍邊立刻甜蜜一笑，與剛才那副今日不選個媳婦，老娘就把你吃了的樣子判若兩人！

  “皇上如此體貼，倒讓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兒臣還要到兵部與大臣議事，先行告退。”

  “哦，國事要緊，你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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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兒，墨兒，這是什麽？”李瑄不知道什麽時候把門廊下掛著的臘肉摘下來，現在正一手抱著白瓷壇子，一手拎著一塊臘肉站在墨兒麵前。

  “這裏是冬青蒜、這一塊是臘肉！”

  “臘肉？肉？”這麽說也沒錯！

  “誒，誒，王爺，不是這樣直接咬著吃的，等下我去把它煮一煮、炒一炒才好吃！”墨兒把醇親王馬上就要啃上去的臘肉拿開，讓豆蔻接過冬青蒜的壇子，兩人笑著向廚房走去。

  深夜，書房內：“還有嗎？”

  “沒了！”

  回到臥房，桌上的茶杯依然在相同的位置、依然是半杯，趙墨粉雕玉琢的小臉在燭光下分外惹人憐愛。李瑄不覺走向牙床，那小人的睫毛輕輕動了一下，他伸手拉錦被想要幫她掖一掖被角，卻發現小妮子的手指竟在微微發顫。

  “你大可不必裝睡來遷就本王。”李瑄在床邊坐下，淡淡說道。

  她緩緩睜開眼睛，尷尬一笑道：“不好意思，我以為王爺希望我早睡。”

  “為何如此想？”

  “不然，為何在茶水裏下安神藥？”

  李瑄無語！人家早就識破，隻是沒戳穿而已！

  “那你為何不問本王？”

  “我看王爺白天和晚上判若兩人，這樣的情形左不過兩種緣由，一種是不得已，一種是真有病！不論是哪一種，我都無能為力，既然幫不上什麽忙，至少不添亂吧！反正，早點睡覺也挺好的。”

  李瑄看她一臉無辜的樣子，問道：“那你希望本王是哪一種呢？”

  “這要看怎麽想了，若是第一種，王爺的心必然積累了許多秘密和負擔，會很累，但至少身體是康健的；若是第二種，王爺的心裏沒有煩惱，會很快活，但身體卻是抱恙的。我希望王爺又快活、又健康！”趙墨笑嘻嘻的看著他，如嬌嬌明月淡泊又柔和！

  “哪有那樣的好日子呢？”

  “會有的！”趙墨道：“我幼時娘親便去世了，留下我和弟弟還有豆蔻，您看，我不也挺過來了嘛！”

  “你娘親去世，那趙夫人？”

  “趙夫人是嫡母，我母親是妾室，母親去世後，祖母便把我姐弟倆也劃到嫡母名下，所以外人不知道我和弟弟是庶出。哎呀！”趙墨伸手敲了自己腦袋一下。

  “何事？”李瑄嚇了一跳，這丫頭病的比我還厲害？

  “庶出的事不該和您講的，這算不算欺君啊？”

  “哈哈！”李瑄被她的憂慮笑出聲來：“當然不算！這等閨房私話怎會上達天聽？”

  “哦，那就好！”

  “墨兒！”

  “嗯？”

  “明天開始，茶水裏不會再有安神散了，你放心喝！”

  “謝王爺！”

  “早些睡吧！”李瑄幫趙墨掖好被角，從櫃子裏拿出被子枕頭走向羅漢床。

  ++

  太子東宮

  “老臣拜見太子殿下！”

  正伏在書案上打盹的太子慌忙起身道：“舅舅，快免禮賜座！”

  南宮笠收住行禮的姿勢，反正他原本也沒打算真的拜這個自己一手托上太子寶座的外甥。

  二人相對而坐，太子迫不及待地問道：“舅舅，這幾日送來東宮的奏本怎麽這樣多？父皇要本宮明日早朝後到上書房回話，本宮要如何應對啊？”

  南宮笠捋了捋自己引以為傲地美髯，胸有成竹地回道：“近日豫州旱災，豫州境內府縣送來請求賑災地奏本老臣都轉到太子這裏呈覽，以便太子掌握時政。據老臣推斷，明日上書房，陛下提問之事多與賑災之策有關，隻需太子看完這些奏本和老臣的批複，明日以此奏對陛下即可。”

  太子愁苦的望向書案上堆積如小山般的奏章，抱怨道：“可是那些府縣寫的奏本又枯燥又囉嗦，本宮實在是看不下去！舅舅，可有簡便的應對之策？”

  南宮笠從懷中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太子道：“這是老臣替太子擬的賑災良策，請太子謄抄之後將此稿燒毀，切記不可留下把柄！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多謝舅舅，多謝舅舅！”

  都說外甥似舅，他瞧著眼前這個捧著信封點頭如搗蒜的太子納悶，究竟哪裏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