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喊狼來了，是沒有用的，喊的次數多了，人還會麻木，所以，必須要讓他們真正地體會到一次狼來了。

  廠子裏的改革，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但是，暗中的抵擋勢力，也是不少的，企圖想要恢複到以前那個大鍋飯的美好時代。

  在大鍋飯時期，幹多幹少一個樣，在辦公室的，一杯水，一張報紙，一天的時間就過去了，在工廠的，四周轉悠轉悠，一天就結束了，甚至還會順回點什麽東西去。

  這樣的製度下，企業是沒有任何活力的，在市場經濟的大潮中，肯定會被淘汰。

  所以，必須要改變！

  秦觀已經將改革的措施，全部提出來了，在王副廠長的主持下，廠裏采用計件製，切實提高工人工資，這樣，很多工人也都認同了。

  但是，也有落後的地方，像現在改造出來的發動機廠，就是這樣。

  一口咬定設備不到位，無法正常開工，繼續以前的大鍋飯的思維，大家隻要來點卯上班，到點走人，就會有工資拿，誰都不肯幹活兒。

  尤其是現在，居然都跑過來看熱鬧！甚至還有人說風涼話，在一個規章製度嚴格的工廠裏，誰敢離開生產線？

  以前的時候，各種規章製度，都已經公布了，現在，整個車間的這些工人，全部都違反了條例，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製度的規定，將他們全部開除！

  尤其是，車間主任，也是要被開除的，張向陽，就是工廠改革的最大阻力！

  來自後世的秦觀，是聽說過的。

  a公司和b公司是競爭關係，b公司最終被a公司兼並，之後，a公司派遣高層過去，帶著b公司繼續工作，但是，b公司的那些老員工，總是在背後裏耍手段，拖進度，就是不肯配合，鬧情緒。

  以為這樣，就能維護他們的尊嚴，結果呢？a公司的高層，隻好將他們都開除了，重新招募新員工啊。

  有阻力怕什麽，誰敢在背後耍手段，那就開除誰唄，還抱著大鍋飯的思維？

  國家已經改革開放了，允許企業自主經營，有經營好的，也有經營差的，那些經營差的，當然就要倒閉了，倒閉之後，工人呢？當然就是下崗職工了唄。

  不給他們真正地來一次狼來了，他們是不會害怕的，屢次給他們機會，他們都不當回事，現在，隻能是拿他們開刀了！

  在必要的時候，秦觀不介意唱黑臉。

  當秦觀的話說完之後，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下崗，這個詞，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在他們腦子裏了，廠子裏說過很多次了，廠子要自主經營，如果廠子不能盈利，那就會破產，職工就會下崗，但是，似乎一切都很遙遠，他們從未想過，這一天，突然這麽哢嚓一下子，就走到他們跟前了。

  他們要下崗了？

  剛剛，他們隻是來看熱鬧的而已，那些多嘴的家夥，先讓他們下崗啊，怎麽能都讓下崗呢？

  在這裏，幹了十幾年，廠子說不要，就不要了？難道不給個說法？

  “秦廠長，您是在開玩笑吧？”張向陽的大腦在短暫的空白之後，就已經慢慢地清晰了。

  整個發動機生產車間，上千的工人呢！把這些工人全部下崗，他們以後的生活怎麽辦？一家人，都靠著他們來養活呢！

  秦觀要是把這上千人都開除了，那就會釀成嚴重的群體事件，引發社會矛盾，也就是說，這件事，要往大裏鬧。

  上千人，就在這裏和秦觀對峙，看秦觀怎麽處理！驚動了廠裏的保衛科，驚動了政府機關，那是最好的，什麽事件，隻要一上升到群體事件，那後果就會嚴重，甚至會逼迫秦觀不得不改變主意。

  這也是張向陽自己唯一的辦法。

  “我知道，您看我不順眼，您可以讓我下崗。”張向陽說道：“但是，廠子裏這麽多工人，他們都是無辜的，您不要連累別人，愛屋及烏，因為討厭我一個人，就討厭我們整個車間的人。大家說，是不是啊？”

  張向陽這麽一吆喝，其他的人才反應過來：“對，就是，秦廠長，您今天把話說清楚，憑什麽讓我們下崗？”

  “就憑你們不幹正事，就憑你們這幅懶散的態度，就憑你們身上的那股大鍋飯時代帶來的舊習氣！”秦觀也是怒了：“你們留在廠裏，就是廠裏的禍害！剛剛喊話的那幾個人，告訴你們，你們立刻給我滾蛋！你們已經被開除了！”

  對付這些人，秦觀是絲毫不怕矛盾激化的，而且，他早就有經驗了。

  “這裏是什麽？是工廠，是車間，不是你們看熱鬧的地方！工廠裏的製度，明確表示，在工作中擅自離開崗位，就是違規！違規的結果，就是下崗！你們難道沒有在上麵簽字嗎？這還用我教嗎？”秦觀說道：“同誌們，時代已經變了，你們看看，別的車間是怎麽幹活的，有你們這麽吊兒郎當的嗎？想要混日子的，我現在就告訴你們，你們的結果，肯定是滾蛋！”

  “發動機車間的一切，讓我很不滿，首先，就是因為車間主任張向陽，我已經說了，車間主任立刻下崗，從現在起，張向陽已經不是車間主任，剛剛他試圖煽動大家的情緒，圍攻廠領導，現在我宣布，張向陽即刻起，不再是4447廠的員工，他已經被開除了。”

  下崗和開除，有些區別，下崗還可以再上崗，開除，就徹底沒戲了。

  張向陽臉色通紅：“你沒有權力這麽做！我犯了什麽錯？”

  “我們是現代化的工廠，你居然宣揚迷信，還想要用黑狗血潑我，這一條，就足夠了。”

  “我怎麽潑你了？誰看見了？誰看見了？”張向陽現在也不要臉了，我不承認，你能拿我怎麽樣？

  在場這麽多人，都是要被你下崗的了，是幫你說話，還是幫我說話？

  “你還偷偷讓不相幹的人進入車間，我們這裏是生產車間，嚴禁外人進入的，你難道不知道嗎？”秦觀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繼續問道。

  你不是否認嗎？說瞎話嗎？那我也可以說王立軍和滑東傑，是你給帶進來的啊。

  “證據呢？證據呢？”張向陽還在大聲嚷嚷。

  “項靜，拍好了嗎？拍好了就下來。”就在這時，秦觀向著車間的房梁上，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