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清湯寡水引不起夜寒川的絲毫食欲，畢竟這幾年賞金獵人的生活雖然充滿了殺戮，可是那得到的血酬也是不菲，這樣淡的飯他已經有幾年沒有吃過了。

  不過他也不是矯情的人，對這些食物也沒有浪費。

  老人坐在院子裏的小馬紮上，就那麽靜靜的看著正在吃麵的青年，張了張嘴，可好半天後才說出話來。

  “小夥子，我，我一個人住在這裏無聊的很......你能，能陪我說說話嘛？”

  “啊？好啊，你說你說。”

  聽到老人的話，夜寒川吃麵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嗬嗬，那我先說說我的事吧，我年輕的時候也去過砂隱的城區，當時落魄的不行，是個好心的人收留了我，我給他家幫了幾年工，於是，他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我做了老婆，那時候，日子可真好啊。”

  “直到十年前，打二戰的時候，我跟我老伴家裏的店鋪給砂隱的長老們抄了，說是要移作軍用，把我們一家人全給攆出來了，那時候亂泱泱的，被趕出城區的我們一家顛沛流離，要不是我還好有幾門手藝，哪能養的了這幾口子到現在，可我老伴到底沒熬過來，她就是在那個時候沒的。”

  老人好像陷入了回憶當中，夜寒川也沒開口，不過麵也沒繼續吃，就靜靜的等著他，隻是看他好半天也不吱聲，沒奈何隻好主動問了下去。

  “老人家，你孩子呢？”

  “流兒說出去找事做了，他得好久好久才能回來一趟，我閨女早就嫁出去了，自那以後，我就成了孤家寡人。嘿...小夥子，不瞞你說，你要是不來，我差不多得有一個多月沒跟人說過話了。”

  “噢，那你閨女嫁到砂隱城區去了？”

  “嗯！是啊，嫁了個好人家。”

  “那為什麽不去城裏住女兒那裏？”

  “唉...今年爆發了特大沙塵暴，幾乎所有的糧食產地都被毀了，我也不能去那邊給女兒女婿添麻煩啊。”

  沒來由的，夜寒川覺得這場沙塵暴跟自己兩個月前的戰鬥脫不開關係。

  不過老者對這些明顯不知，還在那裏自顧自的講著，說自己的兒子有多麽的孝順，自己的女兒有多麽的體貼。

  臨走的時候，夜寒川將身上帶著的現金放到了裏屋的土炕上。

  他的錢都在銀行卡裏，所有現金並沒有多少，隻不過對夜寒川而言不多的現金，足以抵得上這老人一年的花銷了。

  隻是走了有一會，夜寒川才想起了，自己好像.......

  忘記了原本的目的啊，自己是要問路才對，沒轍，隻好掉頭轉回了剛才走來的方向。

  不過，在這個世界，有很多的巧合，在不長的時間裏，也夠發生很多的事情了。

  “老東西，我回來了！”

  院子的大門被暴力的踹開，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跟一夥土匪打扮的人直接闖了進來，在院子裏正獨自刷著碗筷的老者抬起了頭，渾濁的雙眼雖然看不清了，但是愛子的聲音他這一輩子也都忘不了。

  “流兒，流兒是你回來了嗎！”

  “廢話真多，不是我還有誰找得到這破爛地方啊。”

  “剛才，剛才就有個跟你差不多大的來過啊......”

  “說完了沒，趕緊做飯去，你兒子我和這幾位弟兄還空著肚子呢，趕緊燒火做飯。”

  老人愣了愣，然後回到屋子裏準備繼續下點湯麵，對他來說，自己兒子回家，就是他今天最高興的事了。

  其餘別的什麽，他全都不在乎了，兒子好久沒回家了，脾氣衝點也沒什麽了。

  “沙流，你家裏還有錢嗎，想加入我們，就你孝敬的那點錢可還不夠啊。”

  一個臉上帶著一道疤痕的猛男用刀背拍了拍男子的臉，而臉被打了的男子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捧起了笑臉不停的彎腰鞠躬，像極了外敵打來時的帶路黨二鬼子。

  “哪還有錢了，要是真有錢哪敢藏著掖著，不早就孝敬給各位大哥了。”

  “哼，想想也是，不過我最多再給你五天，趕緊把錢湊齊了。”

  “好說好說！”

  正當衣衫襤褸的男子點頭哈腰之際，在漆黑房內的老人拄著拐杖走到了門檻前，衝他招了招手。

  “流兒，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幹嘛啊，老東西，沒看我忙著呢嗎？”

  男子一臉的不爽，跟這幾個土匪打扮的人道了個歉，就跟著老人走進了屋子裏。

  “怎麽了又？”

  寫滿了不耐煩的臉讓老人陷入了回憶，他兒子怎麽了這是，他還記得他小時候，才剛會說話沒多久，指著樹上的鳥，問他叫什麽的時候。

  流兒問了一遍又一遍，他那個時候，不管流兒問幾遍，他都會耐心的一邊又一遍的給他解釋說：這叫鳥。

  可為什麽，老了老了，兒子連見到自己的臉都會不耐煩了呢？

  “拿著，吃吧，爹給你留得，別讓你那些朋友們看見了噢，咱家就剩這一塊了。”

  老人歎了口氣，塞給男子手裏一根硬邦邦的風曬肉條。

  “知道了知道了，可真墨跡。”

  用力嚼了一大口，就著老人遞過來的熱水，這才把肉條勉強咽進肚子裏。

  看著兒子很快就吃掉了肉條，老人的臉上欣慰的笑了起來，不過隨後又換成了一臉嚴肅、

  “兒啊，我雖然聽不清你們剛才在外麵說啥，可我聽那幫人的語氣，可不像好人啊，你說實話，是不是又在外麵賭錢賭輸了，欠了多少錢，爹幫你湊。”

  “拉倒吧，就你這老骨頭還能做啥，你就乖乖在家裏等著好了，你兒子要去幹大事！”

  “好，好好......流兒要幹大事了，我兒子有出息了。”

  老人渾濁的雙眼裏不禁淌出了幾滴眼淚，看著老人流淚的臉，男子也怔了下，長這麽大，除了十年前娘走的那次，他從沒見過自己爹哭的樣子。

  爹他不應該，不會哭才對嗎？

  一直沒心沒肺，自詡良心被狗吃了的他，內心的深處好似被什麽東西觸動了一下。

  “都多大歲數了，還知道哭......老，老，你就乖乖等著你兒子過段時間接你去城區享福吧，賭博什麽的，你兒子早都戒了。”

  ······

  ps：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大家可不要做小說中沙流這樣的不孝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