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未，我們的人未曾送出消息。”掌櫃向趙博安請示道，“主子，是否要派人催促？”

  “不必，不要打草驚蛇。”趙博安否決了掌櫃的提議，提筆就著作畫的宣紙，片刻間寫就一封書信，折疊三次放入信封之中，遞給掌櫃。

  趙博安道：“計劃不變。”

  “是。”掌櫃接了書信退下，差人將信送出去。噠噠的馬蹄聲在靜謐的街道上響起，漸行漸遠。

  趙博安繼續繪製未完成的畫作，隨著時間推移，紙上人的樣貌漸漸成型，看那穿著打扮，與林汐今日的裝扮一般無二。

  畫作本應是個美人，但麵部卻是留著空白。趙博安幾次提筆想在畫中人麵部著墨，最終還是輕歎一聲，將筆擱在桌案上。

  垂眸凝視畫作片刻，趙博安倏地起身，從書櫃的夾層中拿出一個卷軸。

  解開絲帶，把卷軸平鋪在桌麵上，趙博安盯著畫上的紅衣少女，眸中閃過些許懷念之色，瞳孔漸漸失焦，神思不知發散到哪裏。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趙博安猛的回神，首要動作便是將卷軸收起來，放回夾層之中。

  拿白淨的宣紙將畫作覆蓋，趙博安坐回太師椅上，朝外道：“進來。”

  掌櫃去而複返，手中拿著一個黃色的紙卷，麵上有幾分激動：“主子，是靜城府傳來的消息。”

  將紙卷展開，趙伯安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往上倒了幾滴透明的液體。待將紙卷全都浸潤之後，趙博安抬手在紙卷上一撫。

  本來濕潤的紙卷瞬間烘幹，顏色也蛻變成米白色，上麵出現許多密密麻麻的小字。

  掌櫃遞給趙博安一塊放大鏡，趙博安接過後迅速將紙卷上的內容看過一遍，眉頭輕輕蹙起。

  “主子，可是靜城府那邊產生了什麽變故？”掌櫃關心的問了一句。

  趙博安抬眸看掌櫃一眼，語氣一如往常：“不是什麽大事。”

  掌櫃便也沒再問，見趙博安暫時沒什麽吩咐，就先退下。門口站著兩個夥計，掌櫃叮囑夥計們好好伺候主子之後，才邁步下樓。

  待掌櫃走到二樓，突然被一道女聲喊住。叫住掌櫃的正是鄒凝竹。

  鄒凝竹遞給掌櫃一塊銀錠，對掌櫃笑道：“勞煩掌櫃去廚房幫我叫兩碗桂花圓子。一碗多放糖，一碗少放糖，糖一定要用紅糖，讓夥計直接送到我房裏。”

  “是，客官稍候。等廚房做得了便讓夥計端上來。”掌櫃將銀錠往袖子裏一揣，笑得憨厚，“客官可要再點些小菜，我讓夥計一並送來。”

  “一隻醬製烤鴨、二兩紅油耳片、一斤五香牛肉，若廚房還有花生，就再來一盤椒鹽花生。”

  掌櫃不由嘴角抽抽，小心打量兩眼鄒凝竹，難得見女子夜宵點如此多吃食。

  鄒凝竹當然感覺到掌櫃的打量，眉頭輕輕一擰，麵上便現出兩分威儀。掌櫃不敢再看，忙應下之後轉身便走。

  鄒凝竹看著掌櫃疾走的背影，眉毛擰得更厲害，她還什麽都沒做呢，這掌櫃跑什麽跑，她有這麽嚇人嗎？

  “你照照鏡子不就知道了？”唐新雪聽鄒凝竹抱怨完，手下批閱卷宗的動作不斷，抬頭打趣鄒凝竹一句。

  鄒凝竹作勢要將手裏的筆放下，唐新雪忙討饒道：“好竹子，我錯了。你幫我再批一些，卷宗實在太多了。”

  “你怎麽不讓宇兒幫你？”鄒凝竹重新把筆握在手中，在卷宗上落下朱批。

  “那個混小子，才在閣裏待了一個月就跑了。”唐新雪憤憤咬牙，若不是林宇不好好待在閣裏，她至於這會兒還在批卷宗嗎？

  好不容易抓到個能幹活的，竟然還一不留神跑了。連送消息都讓天羅宮的人去，就擔心被扣下來，半點不體諒人的混小子，還是閨女好。

  一邊在心裏罵那個不爭氣的混小子，一邊手速飛快的批閱卷宗。唐新雪閱覽卷宗的速度極快，鄒凝竹也不遑多讓，很快桌上堆著的兩大摞卷宗就被兩人看得七七八八。

  看到最後兩本卷宗，唐新雪和鄒凝竹同時“咦”了一聲，抬頭對視一眼。

  “你那本也是？”唐新雪先問出聲，朝鄒凝竹揚了揚手裏的卷宗。

  鄒凝竹點頭，輕聲說出兩個字：“藥穀。”

  “真是不安分。”唐新雪的食指在卷宗上極快的點動，這是她心情煩躁的標誌動作之一。

  鄒凝竹想要說什麽，卻聽敲門聲響起來。門外夥計道：“客官，您點的夜宵。”

  抬手將珠簾放下，鄒凝竹走去開門。和善的謝過夥計之後，端著一盤子吃食放到桌上。

  兩碗桂花圓子上各撒了一層桂花，濃鬱的桂花香氣隨著熱氣散發出來，勾人食欲。

  唐新雪放下卷宗走過來，與鄒凝竹一同在桌邊坐下。鄒凝竹將那碗顏色深一些的桂花圓子推給唐新雪。

  拿勺子舀了一勺桂花圓子進嘴，唐新雪糟糕的心情瞬間被甜滋滋的小湯圓拯救三分，伸手拿筷子夾桌上的五香牛肉吃。

  唐新雪就好甜鹹口，每每吃甜品都想和鹹的佐著吃。鄒凝竹與唐新雪呆久了，也覺得這樣吃不錯。

  桌上的菜被唐新雪吃了一大半，鄒凝竹為了保持身材不敢多吃，羨慕的看了唐新雪一眼。

  唐新雪秒懂鄒凝竹眼神的含義，得意道：“這叫天生麗質難自棄。”

  鄒凝竹撇撇嘴，將桌上最後一片牛肉吃了，斜斜瞥了唐新雪一眼。

  唐新雪：……幼不幼稚！

  短暫的夜宵時光之後，鄒凝竹開始切入正題，“你想如何處理？”

  “不著急，左右這藥穀也是要去的。”唐新雪手指敲著桌麵，但速度卻慢了許多，顯然是在思考問題，“到時候送他一份大禮。”

  鄒凝竹一笑，突然想到林汐的情況，倏地收起笑顏，正色道：“以防萬一，這次藥穀之行還是不要帶汐兒過去。”

  “小倆口感情正好，讓他們到處玩一玩，等事情解決之後再帶汐兒回去。”鄒凝竹道，“左右我們手裏有聖蠱，可以不讓汐兒去冒險。”

  “我試過，聖蠱隻有汐兒能控製。”唐新雪說著，不小心掰了塊桌子角下來。

  得，明兒又得賠錢。唐新雪手一握，紅木桌角化成細粉從她指縫間滑下。看著掌心所剩無幾的粉末，唐新雪撇嘴：“真不經掰。”

  鄒凝竹：……自己力氣太大，還怪桌子不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