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我的表妹，但我今日外出，還未曾同表妹見上一麵。”

  “如此，你先進去認人。”王捕頭側身讓出門，示意趙博安進去。

  趙博安邁步到了門口，看見地板上的血跡後，遲疑地停了下來。

  掌櫃的給店小二使眼色，小二忙上前，想拿抹布將血跡擦去。

  王捕頭一把抓住店小二的手，“你想破壞犯罪現場？”

  店小二的手被反扭在身後，隨著王捕頭的力道痛呼出聲：“啊！疼疼疼…官爺饒命！”

  掌櫃的上前求情，王捕頭冷哼一聲將人推開，對趙博安道：“請。”

  趙博安抿抿唇，在王捕頭的堅持下邁步進屋。次次落腳都在血跡空隙處，沒讓雪白的靴子沾上一點。

  王捕頭緊隨其後，看著趙博安的動作揚了揚眉。

  “裝模作樣。”盛景看著趙博安的背影，丟出一句評價。

  林汐沒聽清，扭頭問：“你方才說什麽？”

  盛景沒回答，出聲喊林宇：“走了。”

  “事情不是沒弄清楚嗎？”林汐問，她連那姑娘長啥樣都沒看清呢。

  “趙二公子回來，哪還用得著我們管閑事？”盛景嗤笑一聲，攬著林汐朝樓梯走。

  林宇也在官差的瞪視下悠然地跟在盛景二人身後。

  晚飯時間，林汐正同盛景用飯。

  桌子正中擺了盆酸菜魚，酸辣的湯汁，細嫩的魚片，格外受林汐青睞。

  “沒想到那位姑娘竟然是趙博安的表妹。”林汐邊說邊觀察盛景的神色變化。

  “看我做什麽？”盛景給林汐夾了一筷子挑好刺的魚到碗裏。

  林汐咬著筷子尖兒，話在嘴邊轉了幾圈，不知該不該問。

  “有話就說。”

  “就是…那個”林汐說的吞吞吐吐，“我看見…”

  “你是想問那人脖子上的藍紋吧？”盛景一副了然的樣子，“確實同劉一手脖子上的一樣。”

  “我不是…嗯？”林汐本來想否認，聽到盛景後麵那句話音調不自覺拔高。

  “你說什麽，趙博安的表妹也是被毒死的？”

  “死因不是中毒，她脖子上那道劍痕才是。”

  “不是，你都沒進去，怎麽看到的？”

  “林宇看到的。”

  “這樣哦。”林汐著實有些驚訝，原來剛才她二哥並不隻是上樓和人吵架來著。

  “那趙博安的表妹…”林汐還想接著問，盛景打斷道：“先吃飯。”

  林汐撇撇嘴，方才還好好的，突然生什麽氣？

  小梅和霜月站在兩人身後伺候，此刻極為默契地對視一眼。

  飯後喝茶解膩，林汐捧著茶杯重新起個話頭：“你跟我說說那粒藍色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吧。”

  盛景啜了一口茶，將那東西從一個烏木的小盒子裏拿出來，捏在指尖。

  “江湖中人管這個叫混元果，是療傷聖品，不管是內傷還是外傷，隻要服下三粒，皆能在一炷香之內痊愈。”

  “好神奇。”

  盛景唇角一勾，眼中帶著幾分涼薄：“所以，它還有一個名字叫菩提子。”

  “可是，這菩提子是脆脆從藍紋裏麵提取出來的。”林汐蹙眉，直覺這菩提子不是什麽好東西。

  “菩提取覺悟開慧之意，汐兒可細想為何是這個名字。”盛景給出一句提示。

  林汐隨口猜道，“難不成是要讓人超脫生死？”她也不是佛教徒，領悟不出別的。

  “意思相近了。”盛景循循善誘道，“猜猜為什麽要人超脫生死？”

  “超脫生死嘛，不就是…”林汐話語一頓，腦中靈光一閃，驚呼道，“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吧？”

  小梅正冥思苦想呢，聽林汐聲音陡然拔高，忙問：“小姐，您想到了什麽？”

  “我就胡亂猜猜，”林汐捋了捋思緒道，“菩提子不是從毒裏麵提取出來的嗎？我想著既然是毒，最後肯定會要人性命，加上超脫生死這個意思，那不就是讓人心甘情願以命換命嗎？”

  林汐越說越覺得這個猜測離譜：“還要三粒才能有效果，這不就是拿三條命換一條嗎？”

  盛景點頭，手指敲擊桌麵，悠悠道：“對，也不對。”

  “怎麽說？”林汐眼睛盯著盛景，雙手交叉握緊，身體略緊繃。

  “錯一處，漏一處。錯處在於藍紋不是毒藥所致，而是功法。漏掉了菩提子不單單換命，還能治傷。”

  “那豈不是”盛景眼神掃過來，小梅自覺捂嘴將未盡之語吞下。

  林汐也明白了盛景的意思，有些無法接受道：“這也太喪心病狂了。”

  “嗬。”盛景冷笑一聲，倒是十分認同林汐的評價，“確實喪心病狂。”

  “你可知是誰第一個將菩提子從藍紋裏提取出來？”盛景抓住林汐雙手，緩緩將林汐握緊的手指一個個掰開，溫聲道，“我在。”

  林汐定了定神，問道“是誰？”

  盛景拿手帕將林汐手心的冷汗擦去，緩緩道：“上任藥穀穀主。”

  “上任？”

  “總有些人貪心不足。”盛景道，“不過這都是些陳年舊事，由菩提子引起的種種紛爭已經過去近三十年，隻餘部分人還知曉。”

  “那脆脆是怎麽回事？”林汐問，“為什麽脆脆也能將菩提子提取出來？”

  “可能是巧合。”盛景淡淡瞥了小梅一眼，眼神中製止意味明顯。

  小梅眼觀鼻鼻觀心，老實呆著。霜月抬手拍拍小梅肩膀，有些事難免無法兩全。

  林汐想著脆脆是她娘給小梅的，等下次見到她娘，她一定要將脆脆的來曆問清楚。

  “走吧，帶你出去消消食。”盛景將林汐的注意力拉回，不讓林汐深想。

  林汐也想放鬆下心情，爽快應承。

  兩人手拉手出門，在走廊處碰見了霜風。

  “主子，夫人。”霜風給二人行禮。

  林汐道：“你急匆匆的做什麽去？”

  迎著盛景的視線，霜風道：“趙博安派人來請主子與夫人去茶室，說是有事相商。”

  林汐和盛景對視一眼，他們同趙博安能談論什麽事。

  趙博安該不會還想讓她這株紅杏爬牆吧？林汐下意識握緊了盛景的手。

  盛景倒沒什麽反應，示意霜風帶路，扭頭對林汐道：“別緊張，就過去說說話。”

  “我怎麽可能緊張，相公你想多了。”林汐嗬嗬兩聲道，“說不定就是表妹的事有了進展，讓我們過去看看。”

  盛景揚揚眉毛，既沒肯定也沒否定。

  林汐垂眸盯地麵，認真數著地板上的橫紋，仿佛這是件多麽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