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盛景看林汐吃的香，便不由問了句。

  “還不錯，”林汐放下筷子，拿茶壺倒水喝，“老板這豌豆炒的挺香。”

  攤主耳尖，聽林汐這麽說，便接了句：“豌豆都是自家種的，夫人若是喜歡，等會兒小的給您裝些帶走。”

  林汐聞言一笑，“我們就點了四碗餛飩，要是再裝點炒豌豆走，老板會虧本吧。”

  “夫人說笑了。”老板拿托盤將餛飩端過來，餛飩湯鮮香的氣味竄入鼻間。

  林汐不自覺咽唾沫，“老板，你這餛飩湯好香。”

  “小的就會這一門手藝，夫人若是喜歡，不妨常來照顧小的生意。”

  “好喝。”林汐拿瓷勺舀了勺湯進嘴裏，朝老板豎大拇指，“老板你手藝真好。”

  攤主嘿嘿笑兩聲，很難得碰見年輕姑娘這麽誇他，便不由想多嘮兩句。

  盛景斜睨攤主一眼，將林汐伸出的手握住，提醒道：“小心燙。”

  攤主被盛景看得一激靈，但沒明白盛景眼神含義，頑強的站那沒走。

  “老板，我們桌要兩碟鹹菜。”霜風不想遭受池魚之殃，沒看主子那臉冷的要掉冰渣了嗎？

  攤主這才頗有些遺憾地轉身到小攤前端鹹菜。

  “夫人，等等！”小梅見林汐舀了一個餛飩就要吃，忙站起身，“那餛飩還沒驗過呢。”

  經過霜風的提點，小梅極不情願地將稱呼變了變。

  林汐反射性看向小梅發間，哦，不對，她吃的是鮮肉餛飩，視線便又下移到小梅腰間的布包。

  不是吧，要用蟲子驗嗎？餛飩湯這麽燙，蟲子不會被煮熟嗎？

  林汐左手非常自覺地把餛飩碗護住，對小梅道：“別，我剛都喝過湯了，沒毒。”

  “那餛飩還沒嚐過呢。”小梅對驗毒這事很堅定，實在是被林汐中毒的反應嚇怕了。

  霜風將手在小梅身前一攔，“有主子在，你瞎操心什麽？”

  小梅不聽，前兩次姑爺也在，自家小姐不還是中毒了嗎？

  “我是大夫。”霜風道，“那餛飩肯定沒毒。”

  “對，霜風是大夫。小梅，我們要聽大夫的話。”林汐道，護著碗的手微微鬆開。

  小梅有些猶豫，夫人交代她的事情她得完成啊。

  盛景拿瓷勺舀了林汐碗裏的餛飩放進嘴裏，片刻後淡淡道：“沒毒。”

  三人都因為盛景這一動作愣住了。霜風神情驚訝，小梅遺憾嘟嘴，林汐心中糾結。

  這就是以身試毒吧，林汐想，盛景應該很愛原主吧。

  林汐心裏有些不得勁，她似乎應該把事情同盛景說清楚。那什麽狗血的替身梗，敬謝不敏啊。

  “怎麽不吃？”盛景問。

  林汐搖頭，拿起瓷勺開吃。複雜的事情等會兒再想，現在是享用美食時間。

  隨著天色漸黑，美食街上的人逐漸多起來。各色小吃攤前都站了三五個人，路人手上也都捧著一兩樣吃食。各種吆喝聲充斥在街上。

  “炸小魚兒嘞，下午剛撈的小魚兒，新鮮的嘞。”

  “炒板栗，炒板栗，不甜不要錢。”

  “糖葫蘆，又香又甜的糖葫蘆，三文錢一串。”

  ......

  埋頭吃餛飩的林汐抬頭，看著被暈黃的燈光照亮的小吃街。

  小吃的香味飄散在半空，各色人群穿梭其間，老人、小孩兒、年輕人；坐著、站著、半躺著，氤氳的煙火氣籠罩了整條街道。

  林汐撐著下巴眯眼笑，此時此刻對穿越這事才有了點真實感。活著真好，還能享受美食，真好。

  燈光映進眼裏，成了一顆顆星子。林汐看街道，盛景看林汐，街景是尋常，眼前人卻是唯一。

  逛夜市不過一時興起，現在他卻對接下來的行程有些期待。盛景手指在珠串上摩挲，靜待林汐回神。

  一碗餛飩吃了個六分飽，林汐摸摸肚子，感覺她可以接著吃。美食街上這麽多好吃的，不品嚐一下多浪費啊。

  “夫人。”小梅拽林汐衣角，壓低聲音道，“左邊，看左邊。”

  左邊有什麽？林汐扭頭向左看，是一個賣泥人的攤子。攤主將泥人整齊地擺在推車上，放了滿滿一台麵。

  “什麽？”林汐低聲問小梅。

  小梅這才想起來自家小姐失憶了，忙湊到林汐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林汐麵上驚訝之色一閃而過，再次扭頭朝泥人攤子看。

  一對主仆站在攤主的小推車前，著藍色穿花裙的年輕婦人手裏拿著個小泥人，丫鬟正同小販說些什麽。

  街上人聲嘈雜，丫鬟的聲音清脆，林汐隱約聽到“便宜”“上色”“幾天”這樣的字眼。

  林汐扯扯小梅衣袖，小聲道：“我聽不清。”

  小梅會武，耳力自然比林汐好。

  給林汐比了個回去說的口型，小梅拉著林汐朝前走：“夫人，姑爺在前麵等您呢，我們快走。”

  林汐轉頭又看了眼那對主仆。藍衣婦人似有所覺，偏頭看過來，視線同林汐的撞個正著。

  偷看被發現，林汐朝藍衣婦人尷尬一笑，將腦袋轉回去。

  藍衣婦人神情一愣，後又嘴角彎起，溫婉的笑顏讓旁邊的攤主看得愣住。

  想到年輕婦人的身份以及那些傳聞，攤主忙低頭不敢再看，隻在心中歎息一聲。

  盛景正站在河邊樹下，霜風站在盛景身後，低聲同盛景稟報。

  盛景麵朝街口方向，不時點兩下頭，簡短地回應幾句。

  “主人，那位姑娘已經是第五次從您麵前走過去了。”霜風話裏有些看好戲的意味。

  盛景眼皮都不抬，權當沒聽見。

  從主仆二人出現在河邊起，姑娘們或明或暗投來的視線就沒斷過。

  暈黃的光下，盛景那過於精致的五官帶來的鋒銳之氣減弱，加上盛景現在心情好，整個人的氣場都相當柔和，給人一種可以接近的錯覺。

  “第六次了。”霜風小聲提醒，那姑娘一趟趟這麽晃悠的不累嗎？

  盛景挑眉看霜風：“你喜歡？”

  “不不不不…”霜風頭搖得出現殘影，他就單純想看個熱鬧。

  “嗬。”盛景輕笑一聲，邁步朝街口走。

  晃過六次的姑娘見盛景要走，有些急了，不停給身旁的丫鬟使眼色。

  丫鬟會意，忙提高聲音朝盛景那邊喊：“啊，小姐崴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