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正廳裏的人，各自都露出了不同的神情。

  “這可是好事啊！”

  老夫人臉上的笑深了幾分，語氣輕快起來。

  陸雪瑩眸子一亮，“爹爹，那我們一家也能留在京城了？”

  “自然，不過還要等年後，聖上才會下旨。”

  陸鴻語氣平靜，麵上也沒有多大起伏，可眼中卻帶著興意，顯然對於此事，是高興的。

  而另一側，蘇樂雲三人的表情卻很平淡。

  蘇樂雲瞧了孫嘉柔一眼，有幾分擔憂，後者衝她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嫂嫂怎麽看著不太開心？”

  蘇長英正欣喜於此事，扭頭就看見孫嘉柔的舉動，故意說到。

  她當然知道孫家和陸家那點事。

  要不是孫紹當年在皇上麵前說了那些話，她和陸鴻也不至於要跑到蘇州那種地方，熬了這麽多年，終於是回來了！

  孫嘉柔神情淡淡，開口道：“升官是好事，自然應該開心，隻是官位越大，責任越重，妹夫可不要辜負了聖上的看重。”

  “嫂嫂說的極是。”

  陸鴻微微點頭，態度得體，像是將孫嘉柔的話聽了進去。

  孫嘉柔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老夫人也開了口：“好了，別站著了，菜都上了，大家都入座吧。”

  等眾人坐下，家宴也就開席了。

  因著除夕夜，老夫人心疼蘇婉兒，並沒有讓蘇婉兒伺候用膳，而是由趙嬤嬤接手。

  “祖母，您吃這個。”

  蘇婉兒給老夫人夾了菜，陸雪瑩也不甘示弱，夾了一筷子的菜放入老夫人的碗裏。

  “外祖母，您吃。”

  “好，好。”

  老夫人滿臉笑意，像是沒瞧見蘇婉兒和陸雪瑩之間的暗流湧動。

  一頓飯，吃得眾人都是神色各異。

  蘇長青正跟陸鴻談著官場上的事，就見一個小廝從門口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他的臉色微微一變，又飛快壓了下去。

  蘇樂雲抬眸看了那小廝一樣，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得蘇長青開口道：“母親，突然有些急事，兒子得先出去一趟了。”

  “急事？”老夫人盯著蘇長青看了幾眼，“有什麽急事不能等明日再說？”

  蘇長青一臉為難，“母親，這事，確實耽誤不得。”

  老夫人哪裏看不出蘇長青的想法，她瞧了眼一側的孫嘉柔，後者麵上一派平靜，卻不像從前那般對蘇長青格外關心了。

  她心裏一咯噔，莫不是孫嘉柔知道了？

  “侯爺既然有急事，還是快些去吧，別耽誤了。路上小心些，早些回來。”

  孫嘉柔起身，從丫鬟手裏接過大衣給蘇長青披上，一言一行與從前無異。

  “若是遲了，夫人也不必等我。”

  蘇長青也溫聲回到，那模樣半點不像是在外麵養了女人。

  見狀，老夫人皺起的眉頭微微鬆開，“既然如此，去吧。侯爺可別忙的忘了回家。”

  最後一句話像是警告，蘇長青拱手點頭，轉身離開。

  見蘇長青離開，孫嘉柔也起身道：“婆母，兒媳覺得有些不舒服，也先回去休息了。”

  “行。”

  老夫人說著，還打量著孫嘉柔，但一時看不出什麽古怪。

  “祖母，我送母親回院子。”

  “我也是！”

  蘇樂雲剛說完，蘇燁忙站起身到。

  老夫人沒有拒絕，隻是看著三人離去的身影，這心裏卻怎麽都不踏實。

  懷柔閣。

  孫嘉柔進了院子，這才轉身道：“你們都回去休息吧，娘這裏沒事。”

  “娘，今晚不是要守歲嗎？雲兒留下來陪你。”

  蘇樂雲半個字沒提剛剛的事情，笑著挽住孫嘉柔。

  蘇燁也道：“是啊，娘，我也留下來陪你和妹妹。”

  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孫嘉柔哽咽了一聲，她何嚐不明白，兩個孩子是在擔心她。

  蘇長青那模樣哪裏是要去辦公，分明是要去見他養在外麵的女人！

  除夕夜本該是一家團聚，可蘇長青卻選擇了那個女人，他對自己的感情，也就一目了然。

  往日裏，孫嘉柔還能寬慰自己，許是日子過久了，那點子熱情也就散了。

  可如今一瞧，分明是把那點熱情都給了別人。

  “好，今晚啊，我們母子三人一起守歲！”

  孫嘉柔笑著說到，將眼底的痛心完全藏起。

  另一邊，蘇長青匆忙趕到小院，就見屋內燈火通明，地龍熱得正好。

  忠哥兒和雨晴都圍在月娘身邊。

  蘇長青上前道：“月娘，你怎麽起來了？不是說身子不舒服嗎？”

  “長青，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文儀月看到蘇長青，難掩麵上的欣喜，她拉過男人，輕吸了口氣。

  這幅樣子倒是讓蘇長青越發緊張起來。

  “到底是何事？月娘，你放心，不管發生何事，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長青，我懷孕了。”文儀月說完，期盼的看著蘇長青。

  後者愣了半響，垂頭看向她的肚子，“你懷孕了？”

  語氣漸漸變得欣喜起來。

  “月娘，我們又有孩子了！”

  “大夫說，已經快一個月了。”

  文儀月看著蘇長青，情緒忽然低落了下來。

  “隻是這孩子，許是還是沒機會入蘇家。”

  蘇長青一聽這話，又見她的神情，心裏一揪，拉過她的手，道：“月娘，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的！我一定會讓你們都回家的！”

  “蘇郎，有你這句話，月娘就心滿意足了。”

  文儀月靠入蘇長青的懷裏，做足了姿態，讓蘇長青越發憐惜。

  “蘇郎，不說這些了，我們做了菜，今晚是除夕夜，一家團聚的時刻，你留下可好？”

  看著文儀月期盼的目光，蘇長青哪裏舍得拒絕，一口應了下來。

  “爹，這幾日書院的夫子誇我了，說我春闈定然能拿到一個不錯的名次！”

  “好，好，不愧是我的兒子！”

  “爹，女兒最近看上了一些首飾，可娘不讓女兒買。”

  蘇雨晴輕輕扯了下蘇長青的衣袖，眼神裏滿是渴望。

  蘇長青哪裏會拒絕：“你娘不買，爹給你買！”

  “謝謝爹！”

  院子裏一派熱鬧，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一家團聚。

  牆頭，一個黑色身影緩緩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