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蒙蒙亮。

  一大早，李世民就來到了政事處，這一路上李世民連打幾個哈欠，困得不行。

  工部尚書閻立德早就在那等著李世民了。

  隻見，閻立德雙眼通紅，密密麻麻的血絲附著在眼球上，模樣頗為瘮人。

  李世民第一眼看見閻立德這幅模樣也是嚇了一跳。

  而房玄齡，杜如晦等人也是低垂著腦袋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起一點精神也沒有。

  李世民奇了，這是怎麽了這是？

  閻立德這幅模樣多半是昨晚製作馬蹄鐵折騰了一宿。

  房玄齡杜如晦魏征怎麽這麽無精打采的？突厥人的危機已經解除了，大唐的一切百廢待興，欣欣向榮，不該這幅模樣啊。

  這是怎麽了這是？

  李世民很疑惑。

  李世民期待地搓了搓手，看著閻立德開口說道：“閻卿，馬蹄鐵製作的如何了？”

  閻立德拿出了四哥半月環模樣的鐵器遞給了李世民。

  嘖嘖，馬蹄鐵，這不是打出來了？

  還走著瞧？

  老李異常膨脹，秦淵，朕看你有什麽話好說。

  區區一塊鐵，大唐會做不出來？

  笑話！

  李世民連忙伸手接過，一邊打量一邊看著閻立德，出聲詢問道：“閻卿家，這馬蹄鐵可曾釘在馬掌上試驗過？”

  李世民拿著一塊馬蹄鐵，反複摩挲，眼中豪情萬丈。

  這樣一個小東西，就能讓大唐的軍力爆炸增長，這是大唐強國的利器……

  “陛……陛下。”閻立德打斷了李世民的思緒。

  李世民看著掌中的馬蹄鐵，心情大好：“閻卿有何事直說便是了，不必吞吞吐吐。”

  “臣鬥膽請問陛下，這馬蹄鐵是何人獻於陛下的？”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李世民瞥了眼閻立德。

  閻立德仰天長歎了口氣：“陛下，這馬蹄鐵的確別出機杼，獨具匠心，是大唐強國的利器，隻是——”

  “隻是什麽？”李世民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不會又輸給秦淵這小子了吧？

  “隻是這馬蹄鐵根本無法裝備在大唐所有的戰馬上啊！”

  “什麽？閻卿家這是何意？這馬蹄鐵的製作相當簡單，為何無法裝備到全大唐的戰馬上？”

  閻立德失魂落魄地說道：“這馬蹄鐵的製作當然不是問題，可問題出在材料上。”

  “材料？”李世民呆住了，這不是用鐵就行了嗎？秦淵那小子的戰馬上釘著的就是鐵製的啊……

  “是啊。”閻立德長歎一口氣：“微臣已經試驗過了，若是用普通的熟鐵製作的馬蹄鐵，質地太脆，而且不耐磨損，易斷裂，根本用不了多久。”

  “而若是采用百煉鋼鍛造而成的馬蹄鐵倒是完全符合規範，可大唐一年產出的百煉鋼連打造明光鎧都不夠，又如何打造幾十上百萬匹戰馬使用的馬蹄鐵呢？”

  “這……”李世民無語了。

  秦淵這臭小子早就知道了？

  李世民還是不信，想要再掙紮掙紮問道：“閻卿，這熟鐵打造而成的馬蹄鐵，依你看用多久需要更換一副？”

  “微臣估計可能不到一旬日，便需要更換了。”

  “那百煉鋼打造的馬蹄鐵呢？”李世民還不死心。

  “少說能用三年之久。”

  “三年啊。”老李摩挲著脖子，陷入了深思，至少三年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看看。

  “閻卿家，可還有其他的辦法，或者方案？”

  閻立德無精打采道：“微臣昨夜與匠人們商討了一宿，可以說是束手無策。”

  “臣想諸位相公飽讀詩書，或許會有辦法，一大早便趕來這政事處，可惜……”

  閻立德的話還沒說完。

  房玄齡魏征杜如晦等人齊刷刷起身，同聲道：“臣等無能，還請陛下責罰。”

  李世民這下徹底死心了，整個人就像霜打得茄子一樣蔫了。

  李世民的腦中全是昨天分離時的場景。

  自己那自信滿滿的模樣，還有秦淵那若有若無的笑意，如今看來分明是譏笑，秦淵就這麽自信大唐做不出這小小的馬蹄鐵嗎？

  李世民隻覺得他的臉頰被打得生疼。

  閻立德跪在地上問道：“微臣鬥膽請教陛下，這馬蹄鐵是何人所做？微臣也好向他請教，尋求解決的辦法。”

  好不容易有辦法解決大唐戰馬資源稀缺的問題，誰又會想這麽簡簡單單的就放棄呢？

  “唉。”老李歎了口氣，說道：“也罷，閻卿就隨朕去見見他吧。”

  嗯？

  之前一直裝死的魏征，突然靈機一動跳出來問道：“陛下可是要去見秦小郎君？”

  魏征這廝是想幹嘛？

  李世民點點頭：“不錯。”

  魏征湊上前來，微笑著說道：“陛下，能否讓微臣一同前往呢？微臣許久不曾見過小郎君了。”

  “未能在小郎君身邊請益，微臣連飯都吃不香了。”

  李世民：“……”

  魏征不是以頭鐵，耿直著稱的嗎？

  怎麽就變成這樣一個人了？

  杜如晦在心裏暗罵道，好你個魏玄成，原以為你是個忠厚的厚道人，沒想到老夫瞎了眼，你竟是這樣的魏征！

  杜如晦連忙開口道：“微臣也願同去，慶小郎君大破突厥大軍。”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這時也回過神來，死氣白咧地湊了進來，嚷嚷著他們也想一同去找秦淵，跟著秦淵學習。

  李世民：？？？

  李世民看著吵吵嚷嚷的幾人，徹底傻眼了。

  朕的肱骨大臣們怎麽變成了這麽個樣子了？這還是大唐最位高權重的國家重臣嗎？

  “咳咳。”李世民輕咳了幾聲，整個場麵霎時安靜了下來。

  房玄齡等人悻悻地看著李世民，等候皇帝的發落。

  李世民開口說道：“閻卿家與朕同去，房卿等人留在長安籌措凱旋大典，盡快拿個章程出來。”

  皇帝都說了，幾人隻能作罷，羨慕的小眼神死死盯著閻立德。

  閻立德剛剛還一頭霧水呢？

  這小郎君究竟是何許人也，竟讓大唐的幾位重臣如此癲狂。

  如今被他們的眼神看得，一下子抖了好幾下，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幾個大唐最位高權重的相公，不會取向有問題吧？

  閻立德跟著皇帝大步流星離開宮城，怯生生問道：“陛下，這小郎君何許人也？”

  兩人騎馬去找秦淵的路上，李世民把秦淵的事跡，一五一十的全都給他講一下。

  半個時辰之後，閻立德騎在馬上，整個人有些呆愣。

  提前預知突厥人要奇襲長安？

  發現了畝產幾十石的土豆？

  獻上了由湖鹽生產細鹽的方子？

  有眼光有頭腦，懂人情世故，能文能武？

  獻上了曲轅犁的圖紙？

  輕軍奔襲，以少勝多，將突厥的五十萬大軍打得落花流水？

  還發明了馬蹄鐵這樣的國之重器？

  如此天縱奇才之人，簡直是大唐之福！

  可這樣的人目前居然僅僅隻是一個小小的萬年縣男？

  ！！！

  閻立德的懵逼了，三觀有些崩塌。

  究竟是人才不值錢，還是這種天縱奇才都有怪癖？

  不過不管怎麽說，閻立德對秦淵的那些事跡，佩服的實在是五體投地。

  同時閻立德的心裏暗自有了主意，這次一定得請這小郎君出仕才行。

  這小郎君不當官多浪費啊？

  就憑這兩件發明，他閻立德第一個服他， 必須把他請工部來。

  如此大能隻有在工部才能發揮他最大的價值。

  畢竟技術能夠極大限度的改變整個大唐百姓的生活，改變大唐的麵貌。

  抱著如此想法，原本上了年紀，又一夜沒睡的閻立德頓時精神大振，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十八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