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川停好車，轉頭對她認真勸道：“喬喬，董總真是為你好，你說你本來就窮，怎麽還答應給你媽媽貸款呢？如果一會兒她又勸你，你別發脾氣了，行嗎？”

  白喬喬聽到他為難又小心的語氣，乖巧點了點頭。“嗯嗯，你看著我的眼睛，我保證不發脾氣。”

  “唉，你去年總這麽說，可是發起瘋來誰都攔不住啊，剛剛也是，幸好有霍老師幫忙擋了擋。”張一川被她弄怕了，不敢輕易相信她的保證。

  白喬喬想到去年還是茶裏茶氣二號大佬占據期，確實很可能一邊裝無辜一邊搞事情。

  不過，她也沒辦法解釋。

  “反正我會盡量不發瘋，走吧，先上樓。”

  老舊的電梯響起一陣廣告，白喬喬掃了一眼，發現她的臉赫然出現在小小的屏幕裏。

  紫色眼影、烈焰紅唇，穿著一條豔黃色蓬蓬紗裙，飽和度堪比椰樹牌椰汁，表情動作浮誇得不堪入目。

  【貸款就上99貸款APP！記住，99貸款APP！是99貸款APP喔！】

  白喬喬閉上眼睛冷靜了一下，這是一號大佬接下的廣告，當時是因為廣告方老板很帥，一號大佬想收入魚塘，男色當前，一口就答應了。

  結果小魚遊進塘裏沒多久，喜新厭舊的一號大佬還沒發展就覺得膩歪了。

  破廣告飄滿全國小電梯整整三年，白喬喬都替看見這廣告的人心疼，是瞥一眼都會讓眼睛生病的程度。

  “川哥，這廣告還要播多久？”

  “快了，還有兩個月就該下了。你......不會再接吧？”

  白喬喬一臉驚悚，又是搖頭又是擺手。

  “不了不了，這回給多少都不接了。”

  上次的廣告費很多，一號大佬全拿來買包和內衣了，白喬喬打算抽點時間，把出租屋裏能買的奢侈品賣掉，讓銀行卡和餘額寶回點血。至於內衣......她就眼不見心不煩吧。

  叮咚。

  電梯門終於打開，白喬喬逃命一樣跑向公司大門，一進去就看見董娜站在前台叮囑什麽。

  “來了，到我辦公室來。”董娜瞥她一眼，見她難得乖巧，原本嚴肅的表情鬆和了不少。

  白喬喬和張一川進了辦公室，剛一坐下，就聽董娜語氣雀躍地開了口。

  “有部電影想讓喬喬去試鏡，雙男主臥底大片，隻有兩個女性配角，機會難得，競爭很大，不過不管成不成功都是好事。”

  目前找白喬喬的要麽是豔俗片，要麽是湊一堆黑紅藝人吸引眼球的大爛片，董娜寧願得罪人都不讓旗下藝人接這種片。

  這就導致白喬喬隻能靠董娜的關係，偶爾去綜藝替補、或是進大組打醬油，勉強維持生活。

  “劇組那邊同意我們隨便宣傳，也就是說就算沒進組，我們也可以說你是被導演著重考慮過的優秀演員，這也算是鍍層金了。”

  “這麽好？是哪位導演，哪部電影？”

  白喬喬眨了眨眼，卷翹的睫毛忽閃忽閃，清亮澄澈的眼中除了高興，還有一絲好奇。

  董娜見她既沒耍脾氣也沒陰陽怪氣，心下鬆了口氣。“是張凱剛導演的《雙影》，男主是霍嶼聲，和去年的新人獎演員，金驍。”

  “嘶......”張一川抽了口冷氣，這比他想象的場麵大多了。“《雙影》不是張導今年的大製作嗎？聽說高嘉愛內定了一個角色，還有一個角色正搶破頭，怎麽會找上喬喬？不會認錯人了吧？”

  “川哥，我還在你旁邊坐著呐。”白喬喬眼神無奈，但一點都沒有要生氣的意思。

  董娜察覺到她脾氣真有改變，估摸著這是又起了玩心，換了新人設，倒也見怪不怪。

  “我也是剛接到的電話，張導助理親自打來的，沒說原因，隻讓喬喬明天下午三點準時試鏡。高嘉愛沒有內定，這消息都是她團隊自己炒出來的，她也一樣明天試鏡，公平競爭。”

  白喬喬乖乖點頭應下，拿出手機定好備忘錄和鬧鍾，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保證：“我一定會努力的！”

  *

  “這場麵，努力可能沒什麽用啊......”白喬喬看著等候區域的女藝人，大致數了數，也就二百左右吧。競爭兩個角色，百裏挑一，勝算太低了。

  “怕什麽，來都來了，試到就是賺到。”陶靈馨剛好也是來試鏡，不過她完全是來混混臉熟，風格和年紀都跟角色差太多，成功幾率為零。

  兩人在樓下遇到，正好一起上來，看到這場景都有點唏噓。好在都是想得通的性格，兩人很快就坐去一邊角落，開了一把王者邊打邊等。

  人群中窸窣議論聲很吵，白喬喬還是輕易分辨出，有人在嘀咕她壞話。

  “白喬喬怎麽來了？大夏天還穿外套，裝什麽逼，要麽別穿吊帶裙啊！”

  “這你就不懂了，穿吊帶裙不符合人家的新人設！昨天就聽那誰說了，人家替補《演技派》的時候，換成‘老實乖巧小白花’路線，裝純呢。”

  “哼，倒追路昀晞被拒了還罵人，這叫老實乖巧？瘋狗差不多！她是不知道嘉愛要來嗎？還有臉來。”

  “她一直不要臉，明知道嘉愛和路昀晞交往還去搶，明擺著嫉恨嘉愛。隻不過不管男朋友還是角色，她都搶不到手，所有人都把她當笑話看呢！”

  白喬喬聽了半天，隻覺得像在聽別人的事，她的記憶可完全不是這樣。

  她不僅沒有嫉妒高嘉愛，也沒有主動勾搭過路昀晞。應該說，是每一任大佬都沒有看上過路昀晞。

  反倒是路昀晞，表麵一副人畜無害的清純小哥形象，私底下女友一堆。高嘉愛和他是互相養魚、順便炒作而已。

  去年，二號大佬占據期間總是嬌滴滴的，很合路昀晞的胃口，他主動騷擾過好幾次，直到三號大佬附身，他不喜歡這一“人設”才有所收斂。

  不過路昀晞是得不到的就更想要，沒少發擦邊信息撩撥，三號大佬一直沒搭理。

  直到上周末，三號大佬沒完成“怒罵頂流”任務，這才順便罵了他幾句領取獎勵。

  “喬喬，你熱不熱？把衣服脫了吧，都是女生沒關係的。”陶靈馨跟她打完一把遊戲，見她臉頰微紅，以為她是害羞才不肯脫掉。

  白喬喬餘光看到高嘉愛從電梯走了出來，於是慢吞吞地脫掉了外套，麵帶羞澀笑容，聲音不輕不重地說道：“我是怕這條疤不好看......”

  “哎呀！怎麽會弄成這樣？太嚴重了！”陶靈馨沒忍住小聲驚呼，周圍不少女生都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