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咬鉤
作者:秦晾晾      更新:2022-02-08 16:14      字數:2079
  “那個逆子怎麽還沒回來!”

  與此同時的唐宅內,尤氏掩麵而泣,而唐恒看著發妻如此頹色更加心疼惱怒,連連對著外麵喊道:“來人!趕緊把他給我找回來!你們一個個怎麽回事!千叮嚀萬囑咐不許讓他一個人出去!”

  “是是是,奴們這就出去找。”

  院裏傳來答音。

  “你也別哭了,一個逆子有什麽好哭的。”

  唐恒拍案而坐,尤氏放下手來,短短幾日她便蒼老的不行,眼睛看東西也模糊了,耳朵也聽不清了,當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一個祈月,把咱們家家底掏空了不說,如今又把治兒害成這樣。”尤氏長籲短歎,“隻當是上輩子欠了他的罷了。”

  唐恒仍是一副硬石頭的樣子,即便心裏痛極了,嘴上也不依不饒:“兒子作孽,老子就是欠他的?這是什麽狗屁道理,生養出這樣頑劣的孩子,都是你從小嬌慣的錯,可見慈母多敗兒這話真是沒錯,不枉千古流傳!”

  尤氏氣的又哭:“兒子又不是我一個人養活的,你個老不死的。”

  唐恒也知道自己話說重了,起身過去拍了拍尤氏的背,那人氣著打開,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抱住發妻瘦弱的身軀,無奈道:“事已至此,聽天由命吧。”

  尤氏抽噎著,唐恒愈發痛心疾首,四十年前,妻子初嫁來,正如剛剛開好的花朵一般嬌豔明媚,以至於自己掀開蓋頭一見鍾情,這麽多年來,尤氏跟著自己不但沒享到福氣,還備受苦楚,老了老了還要受此折磨。

  回想起今日朝會聖人的所作所為,三十萬欠款歸還之事迫在眉睫,但他實在不忍心再告訴尤氏了,百上加斤真的會逼死她的。

  “唐治!那個逆子找回來沒有!”

  唐恒忍不住對著窗外的院落大吼,有些歇斯底裏的模樣。

  “少爺回來了!”

  “老爺找到了!少爺自己回來了!”

  唐恒聞之霍然起身,瞧見旁邊書案拄著的拐杖,抄起來就衝了出去,尤氏撲倒在地,見勢又跌跌撞撞的衝出去阻攔。

  可誰知院子裏站著的唐治倒是比往日正常了許多,他麵無表情,但是並無瘋魔之色,說道:“爹,娘。”

  “畜生,都這麽晚了你還知道回來!把你娘都急成什麽樣了!”

  唐恒怒斥。

  唐治隻當聽不見,轉身進了自己屋,唐恒皺眉,眼睛盯著他的背影,不知道這小子又抽什麽風,尤氏哀哀的拉住他的胳膊:“算了吧,他回來就好,叫底下的人把他看住了,不要再往外跑就是了。”

  唐恒也隻得作罷,囑咐幾句,扶著尤氏回去了。

  床榻上,唐恒目視前方,接連的變故讓他無心睡眠,轉頭看著尤氏,那人睡得也十分不踏實,似乎噩夢連連,那深陷的眼窩和頰側,都足以證明,自己這一輩子委實辜負了她,臨了都不能讓她過上些安穩日子。

  唐恒把被子給她攏了攏:“阿憐。”

  尤氏被噩夢纏繞的眉頭將將紓解開來。

  ……

  翌日,朝會下職,韓來和杜薄步行在通往賢慶門的路上,宋端和程聽隨後,聽著姓杜的那人有些為難的說道:“我真是怕了羅衣,就連周公之禮這種事情都不敢再來幾次,一個月就這幾天,可我生怕她不願意,也不敢提。”

  周公之禮?

  韓來猛然皺眉,回頭看了一眼宋端。

  那人被瞅的有些懵,也轉頭看向程聽,而那人迷茫的看回杜薄。

  “你頭腦是不是生了疾。”

  杜薄拽著韓來快走幾步,氣怒道:“你看她倆幹什麽,這是我和你之間毫無保留的交心談話。”

  韓來輕咳一聲:“可我不想和你談論這些。”

  “是。”

  杜薄有些陰陽怪氣:“三十二歲的老童子,您多潔身自好啊。”

  韓來臉色一僵。

  “對了端午。”程聽小聲說道,“你見過那個曹純沒?”

  宋端搖頭,曹純不如她姐姐名氣大,也甚少拋頭露麵,若不是這次備選女史有她,估計也隻有在一些大席麵上才能得見了。

  “我昨天上午和她打了個照麵。”

  程聽回想起來直嘖嘴:“倒是美麗,就是太好賣弄,讓人討厭。”瞥了瞥韓來的背影,“這樣的人放在韓郎君身邊,連我都不會同意。”

  “那就是公子的主意了。”

  宋端也看向韓來的背影,自從上次這人答應了自己致仕的請求,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有些尷尬,似乎隔了一道無形的牆壁,兩人日日得見,卻似日日不見。

  “公子!姑娘!”

  賢慶門外的官道上,素問忙迎了過來,杜薄和程聽不是外人,她直接一臉著急的說道:“有咱們的眼細來報,說昨天晚上看到唐治去了仙閣。”

  “仙閣?”韓來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程聽正色道:“是北坊最盡頭的一個酒館,專門放印子錢的。”

  宋端和韓來對視,隱約覺得事情不妙,便讓程聽和韓來先回遙監殿,自己和杜薄趕去仙閣看個究竟,誰知韓來搖頭,改變了人員分配。

  杜薄由內擔憂:“那地方可亂的很。”

  韓來上去馬車,回頭道:“宋端會保護我,素問留下。”

  “奴知道了。”那人答。

  杜薄無奈,對宋端囑咐了兩句,瞧著馬車離開。

  車夫趕的很快,一個時辰後到了那處,宋端先行下車,韓來隨後,前者聞到一股濃烈的腥味,下意識道:“公子小心。”

  車夫阿滿見勢,大步過去酒館的半扇木門前,喊了兩嗓子沒人應,回頭看著那兩人等著拿主意。

  韓來打量著這附近,人煙稀少,樓房廢塌一片,好像沒多少人住在這兒,那桅杆上的紅燈籠都褪色了,地上到處都是半截的木枝。

  韓來走到木門前,拒絕了要擋在自己前麵的宋端,順勢拉住她的袖子,神色警惕的推開木門往裏頭走去,迎麵猛地撲來一股黏人的腥臭,韓來下意識的屏住呼吸閉上了眼睛,而再次掙開時,他瞳孔聚縮!

  地上,橫屍數具,血流如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