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狐狸玉佩
作者:秦晾晾      更新:2021-11-05 14:47      字數:2418
  什麽叫做沒戴玉佩?

  還是說玉佩不見了?

  素問看著宋端的臉色秒趨便白,整個人像是木樁一樣,她甚少見其如此,趕緊問道:“怎麽了姑娘?那玉佩……”

  宋端現在整個人緊繃著,腦子裏麵亂成一鍋粥,上一世,就是因為玉佩被人盜走從而暴露了遺孤身份,牽連整個韓家坐罪。

  可是上一世玉佩丟失的時間是七月份,這才四月,玉佩……玉佩應該還在床下的暗格裏,對!床下的暗格!

  宋端起身將床鋪翻開,素問也知道暗格所在,二話不說也幫著忙活,在身上摸了摸,轉身去博古架的夾層裏取來鑰匙,誰想到宋端早已用蠻力打開了暗格。

  “姑娘?”

  素問也被宋端弄慌了,而那人盯著暗格,瞳孔縮小,裏麵除了青鳳多年來的書信別無它物,玉佩呢?玉佩呢!

  “玉佩……不見了。”宋端摸著脖頸,有些呆滯,一股極端的恐懼像是冷蛇般遊離在四肢百骸,她控製不住的顫栗起來。

  血流如何,伏屍千人,韓家上下的哭嚎猶然在耳。

  殺身之禍再次臨頭!

  難道這一世也避不過去嗎?

  “姑娘是說……”素問回憶起來,“那枚狐狸玉佩嗎?”

  宋綽猛地回頭,緊緊抓住素問的肩膀,目光如炬灼在她身上,仿佛溺水之人緊攥著岸邊的稻草:“對!就是那個!哪兒去了!”

  素問疼的皺眉,卻還是依言道:“那枚玉佩……不是去年冬天青鳳先生來看姑娘的時候,被先生帶回太丘了嗎?”

  宋端似被驚雷擊中,赫然愣在原地。

  素問掰開她的手,她不知玉佩緣由,不清楚宋端為何這麽大反應:“是啊,我記得青鳳先生說,這玉佩意義不好,狐狸狡猾,不叫姑娘佩戴獸中奸臣。”

  她說完,看宋端還是沒反應,有些心頭發毛,連連喚了她幾聲。

  宋端跌坐在榻上,整個人虛脫般,額頭上的汗豆大個往下滴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玉佩為何會在師父那裏,她根本沒有這段記憶,還是說,前生發生的事在今生會有所不同,為何會這樣?

  “確定玉佩是被師父取走了?”宋端夢話一般確認道。

  素問斬釘截鐵的點頭:“那枚玉佩製成狐狸模樣,樣式精巧的很,隻是姑娘交代不許與外人說,方才提起玉佩,我還以為你記著被青鳳先生取走之事,問的是別的玉佩,若是狐狸玉佩,我記得很清楚。”

  “那就好。”

  宋端的聲音小的可憐。

  素問見她沒事了,遲疑片刻,說道:“姑娘忙了一天了,我去給您備水泡個澡吧。”見宋端搖頭,又道,“那……姑娘這就要歇下了?”

  宋端輕應,待素問出去後,她縮在雜亂的榻上,把自己裹在被子裏,初春的夜本是清暖的,她卻冷的直打牙。

  木窗敞著,外麵的蛐蛐兒聲不絕,可那一聲一聲刺耳,宋端的腦海裏回想起當時監斬官曹燮來宣讀的行刑聖旨。

  ‘隱匿反賊,包藏禍心,其心可誅,天理難容,韓氏身為王族後裔如此悖逆朝廷實寒朕心,高穎之亂罪無可赦,為做天下之表率,著,夷韓氏三族。’

  夷三族,共斬兩千七百人一十六人,有孩童四百零九人。

  因她一人。

  深夜漫長,宋端不知道自己怎麽睡著的,隻是睡夢裏殺伐兵絕,頭顱不斷的滾落在地,血流出來卻沒有熱意,滴答、滴答、滴答。

  ……

  翌日清晨,長鯨居裏亂作一團,小篆瞧著院裏的眾人,皺眉道:“宋姑娘怎麽還沒來?公子不許別人近身,可千萬別誤了上朝的時辰!”

  隸書為難的搖頭,按理來說這個時辰都應該離府了,可今早不知怎的,宋端在懷閣遲遲未來。

  小篆看著無頭蒼蠅的一行人,不斷的擺手:“還不快去請!”

  “公子啊。”

  她回頭敲門:“宋姑娘許是身體不舒服,不如讓奴才……”

  韓來坐在榻上,單穿著寢衣,這麽多年一直都是宋端伺候穿衣,他非常不喜歡除去這人外的旁人觸碰,冷淡道:“去找。”

  “是是是。”

  “宋姑娘來了!”

  門外有人喊,韓來看過去,門打開宋端走進來,剛要質問,卻見那人眼底烏青臉色蒼白,一副很憔悴的樣子,稍微和緩些:“你一清早的幹什麽去了?”

  宋端昨夜噩夢連連,實沒睡好,如實答了,趕緊伺候韓來穿衣,隻是回想起昨夜的虛驚一場,她淡淡道:“公子,以後就讓小篆她們伺候您起居吧,下臣很快就要回太丘了,要盡早適應才是。”

  韓來雖然不再聽杜薄的餿主意,但心裏態度不變,不想答應,但今晨和宋端爭執這事沒意義,朝會還有大事要商量,便道:“不必多言。”

  宋端垂下眼眸。

  建武宮中,百官垂首林立,韓來杜薄等在左前方,宋端等一行女官在右側聽候,同一般男臣無二,不多時皇鍾響起,聖人踱步而出。

  先帝朝二十七年聖人登基,如今已有四十八歲了,正值壯年,他一雙鷹眼環視周遭,眼睛在韓來的身上停了停,撩起龍袍,坐在了金鑾之上。

  所有人齊齊跪地行禮,待聖人恕平身又站起來,宋端前頭站著個體態較為豐腴的女子,微微側頭,對她低聲道:“宋女史臉色不太好。”

  宋端是三品禦典,穿的是鴉青色官服,這女子是二品禦侍,一身藏藍色倒是顯白,正是太後身邊的梁吉,她是太後親信,也是太後的嘴。

  宋端輕笑著道:“昨夜侍書有些晚了。”

  “跟著韓郎君實在是辛苦女史了。”梁吉話鋒一轉,神色頗有深意,“但就算再累等會兒也警醒著些吧,今日朝會,怕是有熱鬧看了。”

  宋端聞言,並沒露出什麽表情,倒是梁吉看了一眼身後又問:“岑女史呢?”

  “她生病告假了。”

  隨後的程聽小聲接話道。

  “今日朝會隻一件事。”聖人徐徐開口,沉肅的聲音在安靜的殿中回響,他舉著手中的一道折子,“這是鸞台今日呈上來的,是禮部的折子。”

  “陛下。”

  張炳文舉著手裏的笏板站了出來:“今年入秋就是三年一次的祁山大典,又恰逢皇後娘娘本命之年,不可敷衍操辦,可是當年鎮壓匪患幾乎吃空了國庫,所以微臣想著,讓戶部清點一下賬目,給微臣和太常寺一個準確的數目來,也好安排今年的儀仗規矩,不至於寒酸也不至於奢靡。”

  清查國庫果然不是小事,此言一出,殿上眾人麵麵相覷,上次清查國庫還是先帝朝的事,一個貪官牽出無數糟亂,如今再查,難保再出坑亂。

  宋端瞥眼唐恒,那人麵色鐵青,又往後看了看,百官各色,隻怕欠了國庫銀子的不隻是唐恒。

  “陛下,微臣以為此事不妥。”

  殿中有人出言阻止,眾人齊齊看去,頓時一片噓聲,倒不是因為駁諫,而是這出言人杜薄的臉……眼眶烏青,嘴角破皮,腮幫子也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