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原來是你
作者:無名指的束縛      更新:2021-11-05 12:30      字數:2116
  因為淩家辦壽宴,今天整個東海府的官員,有一大半都來了永榆縣。

  所以薛壯就沒有到前麵去,自己在後院練習走路。

  先前胡家姐姐來鬧事的時候,夏月初聽說林大夫是縣城有名的大夫,便催著薛壯再去看看。

  現在每隔三日去醫館針灸按摩,平時按照林大夫的要求在家裏走動鍛煉。

  雖然時間還不長,但是薛壯已經覺得雙腿比之前更加有力了一些,連晚上的酸麻感都減輕了不少。

  林大夫說這是血脈重新貫通後無法避免的感覺,不過這也說明,薛壯的雙腿正在漸漸好轉。

  薛壯正在院子裏慢慢走動,忽然聽到身後響起陌生的腳步聲,袖中的匕首瞬間滑入掌心,同時回頭看向來人。

  這一看卻讓他整個人如遭雷擊,渾身的肌肉都僵硬住,連從小就玩得爛熟的匕首都脫手而出,掉落在地,發出當啷啷的清脆響聲。

  “薛小將軍,在下淩文嶽……”淩文嶽看到麵前之人也是百感交集。

  想薛承出身將門,自幼跟著父親薛泰在軍中摸爬滾打。

  十六歲在野坪峰,巧妙地利用地形與敵軍周旋,僅率百餘斥候便將敵軍主力困在山中整整兩日,成功與援軍匯合,親自披掛上陣,怒斬敵軍上百人。

  薛承自此一戰成名,先帝親封其為中衛郎,並在朝堂上讚,薛家不愧是將門,上有薛老將軍坐鎮京畿,中有薛將軍駐守河裕關,如今有多了個薛小將軍,不但頭腦靈活,而且驍勇善戰,果然不愧是薛家兒郎。”

  於是,這個薛小將軍的名號就傳遍了京城和軍中。

  薛壯此時聽著已經許久沒有人喚過的稱呼,也忍不住有些鼻根發酸。

  他挪動著還不太靈活的雙腿,朝著淩文嶽就是一跪。

  “恩公請受我一拜。”

  “這是幹什麽,快快請起!”淩文嶽趕緊把人扶起來,又道,“再說,救你的人也不是我,而是陳瑜白陳大人,我不過是個負責傳話的人罷了。”

  “陳瑜白陳大人……”薛壯凝神思量,卻對這個名字並無什麽印象。

  淩文嶽解釋道:“陳大人是今上的潛邸舊臣,當年曾受過薛老太爺的恩惠,一直感念在心。隻是當初今上被困鄂源城,對薛家之事,實在有心無力。陳大人得知消息,立刻派我去軍中報信,本想將你偷偷接到鄂源城躲避,沒想到追兵太多,你我也被衝散,累得你如今……”

  他說著看向薛壯還不太靈便的雙腿,眼中滿是自責。

  “多虧大人冒險傳遞消息,我才得以保全性命,怎能當得起一個累字。至於我,現在也不是什麽薛小將軍了,不過是個普通的農家漢子罷了。”

  薛壯說著,收斂起眸中的苦澀神色。

  “其實今上和陳大人都一直在找你,無論腿腳有什麽問題,都還是回京找大夫好生看看才發信,若是坐下病根,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淩文嶽關切地問。

  薛壯道:“多謝淩大人關心,如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薛小將軍,其實今上一直都在找你,前陣子陳大人聽說你可能在東海府,還特意親自帶人來找你。隻可惜,他也不敢有什麽大動作,最後不得不無功而返。無論是陛下還是陳大人,都是盼著你能回京,希望能讓薛家沉冤得雪……”

  薛壯垂著頭默默聽著,等淩文嶽說罷,忽然輕聲問;“我娘和家中的女眷幼兒,如今可都還在?”

  淩文嶽聞言臉色微變,沉默半晌,長歎一口氣道:“西疆連年動亂,別說是被流放去修城牆的,就連兵士都死傷無數……”

  薛壯眼底原本還有一點點希冀,其實他也輾轉讓秦錚聯係過幾個人,去西疆那邊打探過消息,但是傳回來的,全都是不好的消息。

  先帝在位的最後幾年,幾位王爺和皇子的爭鬥也到了白熱化的地步,朝野大亂,邊疆不穩。

  那幾年被流放的世家婦孺不知幾許,在西疆那種荒漠千裏的地方,穿的是麻布衣衫,吃的是糠皮野菜,再加上缺醫少藥,鮮少有人能熬過一個月的。

  至於不死心還想死要見屍的,恐怕也是要失望的。

  被流徒之人,命賤如草,死了就會被人扒得連根布絲都不剩,直接拖到荒外燒了了事。

  若不是怕屍身腐臭帶來瘟疫,怕是連燒都懶得去燒的。

  每每想到這些,薛壯都心如刀絞。

  他雖然年輕,但是自幼跟在祖父和父親身邊,除了深諳兵法,對朝中情勢也還是有所了解的。

  雖然淩文嶽說得懇切,他也相信皇上和陳大人是想要自己回京。

  但至於原因,卻絕不是他說的想給薛家翻案。

  當年慶王和崇王爭鬥頻頻,薛家就是被慶王認定有要向崇王投靠的傾向,所以才下手陷害薛家。

  正如俗話所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兩個人互相咬死不放的結果就是便宜了別人。

  但是今上雖然抓住時機謀得皇位,但屁股底下這個位子能不能坐得穩,卻也還是個未知數。

  如今崇王雖然已經失勢,但慶王卻是狡猾,表麵上龜縮回駐地,非詔不出,但是他當年安插在各地的官員也不是吃幹飯的。

  更何況,京中也有不少慶王的爪牙。

  如今,皇上別說是給薛家翻案這麽高難度的事兒了,怕是連晚上跟哪個妃子睡都是不由己的。

  而他們之所以想讓自己回去,估計也是有兩重意思的。

  一來,如今皇上手中可用之人、可信之人太少,文臣謀士到還有幾個,武將方麵實在是拎不出個能頂事兒的。

  二來,估計也是他們最重要的目的,應該是想要通過自己示好,來拉攏早就致仕回鄉的外祖父。

  想到這裏,薛壯搖頭道:“如今父母親人都已不在人世,平不平反對我也沒什麽意義了。更何況,如今我已經重新有了值得珍惜的人,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了,我也無法承受再一次的失去了。淩大人,您能體諒我的苦衷麽?”

  淩文嶽看著薛壯眸中的那種傷痛和晦暗,這本不該出現在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眼中,一時間也無法再勸說下去。

  “你若是改了主意,便拿這塊令牌去東海府找黃知府。”

  薛壯盯著淩文嶽手中的令牌,猶豫再三,最終才接了下來,低沉地道了聲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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