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那些帶著血的往事（一）

  “原本，我隻當小曼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看著心疼就領養了，後來才知道小曼是你的遺失的女兒……我記得是那年的魚龍大會，你一鳴驚人，從一眾選手中脫穎而出，我和哥哥當時便從眉眼間看出你與小曼相像，後來旁敲側擊之下，得知你有個女兒遺失在外，這才斷定小曼是你的女兒。”

  房間裏，苦婆婆悶聲介紹著當年的舊事，謝牧在一旁聽著。

  而老秀才，則是緊緊攥著那張謝小曼的素描，一聲不吭。

  “我聽小曼說，最早先她是不帶麵具的，隻是後來突然有一天才被你要求帶上麵具，理由是有仇家追殺她……”

  謝牧忍不住道。

  苦婆婆全身顫了一下，隨後默默點頭：“你猜的沒錯，就是在那次魚龍大會之後，我才騙小曼帶上了麵具，我擔心老秀才會看到小曼，然後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砰！

  聽到這話，老秀才猛地站起身，死死盯著苦婆婆：“所以，?你就讓我們父女倆見麵不相識長達十四年？！！你個毒婦？！！”

  說著話，老秀才當即朝苦婆婆頭頂拍出一掌！！

  謝牧趕忙出手阻攔，冷不防卻聽苦婆婆大叫：“你別攔他，小曼如今生死不知，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意外的，聽到這話，老秀才的攻勢竟然一頓，隨後竟是幹脆散掉了掌風，氣鼓鼓的坐了回去。

  見此情形，謝牧這才鬆了口氣。

  “你以為我不心疼小曼嗎？！”

  苦婆婆突然崩潰大哭：“你也知道，你我這樣的身子，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兒女了，小曼就是我的一切，否則我為什麽要帶她逃走？！對麵可是我親哥，我這是背叛！！”

  老秀才頓時渾身一顫，望著苦婆婆看了好久，最終沉沉地歎了口氣。

  房間內，氣氛隨即壓抑到了極致。

  苦婆婆窩在椅子上，帶著厚厚的鼻音講述著她與小曼的點點滴滴，眼淚無聲橫流，顯然是傷心到了極點。

  而老秀才則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捧著那張素描，嘴裏念念有詞：“眉眼像我，小嘴兒像他娘……”

  看的人隻覺得心酸。

  ……

  “也就是說，小曼被你哥哥謝老慢抓走了？”

  聽完苦婆婆的講述，謝牧眼中閃爍著深邃光芒，他先是看了老秀才一眼，隨後才開口：“既然謝老慢抓小曼是為了要挾老秀才前輩，那暫時不會為難她，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苦婆婆此時也從崩潰中恢複過來，轉而看向老秀才，麵帶慚愧：“呂老哥，我實在是沒臉見你了……”

  老秀才擺擺手，不讓苦婆婆繼續往下說，自己則是依舊盯著手中的素描，喃喃自語：

  “你能在關鍵時候想著帶小曼逃走，而不是把她交給你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況且小曼又是你一手帶大的，盡到了我這個當爹的都沒盡到的責任，我應該謝謝你。”

  說著話，老秀才突然站起身，衝著苦婆婆重重鞠了一躬，然後扭身就朝門外走。

  謝牧見狀，當即出聲：“前輩這是要去哪？”

  老秀才頭也不回：“救我閨女！”

  一言出，謝牧與苦婆婆齊齊大驚失色。

  謝牧驚呼：“小曼如今落在了謝老慢的手上，前輩打算怎麽救？”

  老秀才：“用我這條命！！”

  說話間，老秀才已然走到門口，謝牧見狀趕忙出手阻攔，卻被老秀才一掌逼退，但最終還是將老秀才攔下了。

  “你要攔我？！”

  老秀才瞪著猩紅的雙眼，凶狠盯著謝牧。

  謝牧搖頭：“我隻是想勸前輩冷靜一下。”

  “你想讓我怎麽冷靜？！！”老秀才突然大喊了一聲，表情激動無比，“我十幾年不曾見麵的女兒如今落在惡人手裏，你讓我怎麽冷靜？！”

  謝牧擰眉，沉聲：“在今天之前，前輩並不知道小曼就是您的女兒，那時不也很冷靜嗎？”

  老秀才大怒：“當時和現在一樣嗎？！”

  謝牧反問：“有什麽不一樣？”

  “……”

  老秀才頓時啞口無言，張了張嘴巴，努力的想要說什麽，但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是啊。

  當時和現在又有什麽不一樣呢？

  “唯一的區別就是，當時的前輩並不知道小曼的身份，而現在知道了，所以心裏更加迫切想要見到她，對嗎？”

  謝牧遞給老秀才一杯茶，沉聲安慰：“十數年未見的女兒就在身邊卻不知，一朝終於知曉卻發覺女兒身陷虎口，這種心情謝牧感同身受，但謝牧還請前輩以小曼的安危為重，切不可魯莽行事。”

  謝牧故意將‘安危’兩個字加了重音，就是想要驚醒老秀才。

  果然，當聽到這個詞時，老秀才渾身顫了一下，眼神之中的瘋狂之色漸漸消隱下去，整個人則是無力地重新坐回椅子上，望著手中的素描，身子不住的顫抖。

  ……

  “你有什麽辦法救小曼嗎？”

  苦婆婆忍不住問謝牧。

  謝牧搖搖頭，表情凝重：“暫時沒有什麽好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說到這，謝牧突然看向苦婆婆：“事到如今，婆婆難道還不願告知，當初勸我退賽的緣由嗎？”

  聽到這話，苦婆婆渾身一顫，最後卻是無力地歎了口氣：“都到了這個份上，還有什麽好隱瞞的？”

  隨後，苦婆婆便向謝牧說出了當初勸他退賽的緣由。

  “我之所以勸你退賽，是為了阻止我哥，你自己可能不知道，在他的複仇計劃中，你是非常關鍵的一環。”

  我？

  謝牧眉頭深皺，很是不解。

  全賴苦婆婆的這句話中信息量太大。

  “咱們慢慢說，先說複仇計劃吧。”

  謝牧將一杯茶遞給苦婆婆：“複仇計劃是什麽？謝老慢要向誰複仇？”

  聽到這個問題，苦婆婆下意識看向一旁的老秀才，隻見後者額頭青筋迸發，雙眼猩紅，一副狂怒模樣。

  謝牧不禁起疑，難道這個複仇計劃和老秀才也有關？

  “所謂複仇計劃，是要向謝氏複仇。”

  苦婆婆語出驚人，一字一頓：“就是整個月神穀裏的謝家人，就是穀主謝添歲那個老匹夫！！”

  謝牧頓時呆若木雞。

  向謝添歲複仇？

  你們位列守區人，不也是謝氏高層嗎？

  為什麽要向同為高層的謝添歲複仇呢？

  “是因為穀裏虐待奴隸的事情嗎？”

  謝牧猜測問道，據他了解，這四大守區人原本皆非謝氏，都是通過魚龍大會選拔上來的，那在成為高層之前，相比定也受過屈打折磨，謝老慢向謝添歲複仇，或許與此事有關。

  “若僅僅是當奴隸時遭受的屈打折磨，誰也不會費勁心思搞出個複仇計劃來……”

  一旁的老秀才冷不防說道。

  謝牧聞言一怔。

  不是？

  那是因為什麽？

  老秀才看了苦婆婆一眼，悶聲道：“黃蓮妹子，我能說嗎？”

  苦婆婆偏過去頭去，聲音顫抖：“都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呂老哥，你說吧。”

  見著兩人如此，謝牧心中越發不解。

  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隱情不成？

  心中這般想著，就見老秀才突然站起身，緩緩轉了個圈，拋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謝公子，你看我今年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