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葫蘆也。

  古有醫者，懸壺於鬧市，以壺中丹藥，濟世於四方。

  久而久之，葫蘆便成了醫者的標誌，大凡醫館外多半都會懸掛葫蘆，作為標誌。

  “這壺中焱……是當年師父傳下來的，作為藥王戰的獎勵……我輸了，梁師弟贏了。”

  “師父當年隻傳醫道，不傳煉藥術……如果梁師弟得悟煉藥術，一定是從這異火·壺中焱內得到的。”

  茶室內，茶煙嫋嫋。

  竹淵大師的聲音平靜如常，言語之間的內容卻如平地驚雷，令人驚駭。

  謝牧如何也想不到，這文山梁家，竟然存在異火·壺中焱！

  異火·壺中焱，異火榜排名第十九，據藥王神典記載，異火·壺中焱，是二十大異火中，最為特殊的一種。

  不過，由於這壺中焱太過稀少神秘，藥王神典隻有短短幾行，並沒有詳細說明為何特殊。

  “想不到，這壺中焱，竟然在文山梁家……”

  謝牧暗忖一聲，轉頭望向竹淵，笑道：“竹老頭，當年敗於師弟之手，錯失異火……你心裏遺憾不遺憾？”

  竹淵瞥了謝牧一眼，無奈苦笑道：“說不遺憾是假的，不過我敗的心服口服……當年梁師弟在醫道天賦上，本就強我許多，況且……”

  說到這，竹淵突然歎了口氣，目光深邃道：“況且，當年師父曾說過，這壺中焱有靈，得之，不知是福是禍啊……”

  話音落，謝牧不禁詫異。

  若是能夠得到異火，幾乎和人生開了掛一樣，哪裏有什麽福禍之說？

  他自己就是赤果果的明證……

  然而，一旁的牛天青卻是重重點頭，感慨道：“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壺中焱，的確是福禍相依的奇物……”

  “當年，梁神醫憑借自壺中焱悟得的煉藥術，招攬無數武者蜂擁而至，不僅將頹勢扭轉，更是將文山梁家推入頂級豪門望族之列……”

  “如今，更是有了小玄真宗的名號！”

  “風頭一時無二！”　　“照理說，在這種如火勢頭下，以懸壺濟世為目的的濟世堂應該借此光大才是，可是令人心寒的是，自從見到煉藥術的奇異之後，濟世堂內諸多醫者也開始競相研究煉藥，曾經人才濟濟的濟世堂，竟隻

  剩老夫一人！”

  聽到這話，竹淵忍不住搖頭，沉聲道：“難道梁師弟不管麽？”

  “您說梁神醫？！”

  牛天青歎氣道：“煉藥術最講究傳承，沒有師承幾乎無法入門……您覺得，如果沒有梁神醫傳授，濟世堂內的濟濟人才，如何能夠研修煉藥術呢？！”

  竹淵聞言一顫，失聲道：“大家修行煉藥術……是梁神醫的授意？”

  牛天青默默點頭，惋惜不止。

  一時間，茶室內氣氛頓時有些壓抑。

  下一刻。

  謝牧突然放下茶盞，麵露疑惑道：“我有些聽迷糊了，梁神醫不敝帚自珍，將煉藥術公布於眾，難道不好麽？”

  牛天青聞言，神情陡然猙獰，怒喝道：“當然不好！！”

  “當初老夫不願萬裏投奔梁家，為的是懸壺濟世，造福一方……而不是為了你們這些武者！！”

  “老夫承認武者厲害，可是比起那千千萬萬的百姓來，孰輕孰重，還用老夫強調？”

  “有時間煉製丹藥，哄武者一人開心，倒不如將時間分出一半，用來救治百姓！！”

  說罷，牛天青氣衝衝走出茶室，隻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謝牧苦笑：“這牛大夫的脾氣也太火爆了……我就是隨便一問啊！”

  竹淵也露出無奈笑容。

  小數點端著茶壺，替謝牧添上茶水，微笑道：“謝牧大哥你別生氣，牛爺爺不是衝你……他氣的是梁家重煉藥而輕醫道的決定！”

  聽到這話，謝牧與竹淵對視一眼，麵露異彩。

  “小數點，哥哥問你，這件事……你怎麽看？！”

  小數點撓撓頭，憨憨一笑：“我說不好。”

  謝牧哈哈一笑：“沒事，咱們就是隨便聊天，你但說無妨。”

  聽到這話，小數點放下手中茶壺，沉吟了一陣，旋即道：“其實在我看來，梁神醫和牛爺爺都有錯……”

  聞言，竹淵與謝牧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一抹驚訝！

  這孩子……似有驚人之語啊！

  “為什麽都有錯？！”竹淵問道。

  小數點憨憨一笑，認真道：“我讀書少，但是我媽常和我說，為人處事要講究一個度，和人相處也要講究度，度就是分寸，是一條線，一個對誰都舒服的範圍。”

  “就拿煉藥和醫道之爭來說，其實牛爺爺和梁神醫都過了度，就是失了分寸……”

  “牛爺爺一生夢想就是懸壺濟世，造福一方，所以他在見到諸多醫道人才轉投煉藥時，才會怒不可遏，才會生出杜絕煉藥而專攻醫道的想法……”

  “而梁神醫呢，或許是因為當年險些被吞並的記憶不能釋懷，又或是煉藥得到的回報太大，使得他老人家也失了些分寸，重煉藥而輕醫道……”

  “所以歸根到底，還是分寸拿出了問題。”

  “在我看來，無論醫道還是煉藥，隻要能幫人解決病患，帶給人幸福，那就有存在的道理……兩者不分高下，同樣重要。”

  “誰說醫道隻對百姓，誰說煉藥隻對武者？”

  “當年如果不是文靜姑姑用丹藥幫我調理身體，我怎麽可能活到今天？”

  “所以說，隻要……”

  “嗯？”

  “師公，謝牧大哥，你們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小數點說的神采飛揚，猛然間卻察覺到，茶室內不知什麽時候突然安靜下來。

  謝牧與竹淵此時正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眼神火熱，像是看到一枚璞玉！

  望著那兩雙火熱眼神，小數點心頭猛地顫抖，嚇得她瞬間生出落荒而逃的衝動……

  下一刻。

  隻見竹淵突然一把握著小數點的手，激動道：

  “這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小數點訥訥點頭：“是不是……說錯了？”

  竹淵搖頭，苦笑無語：“想我那梁師弟和天青老弟……兩個老頭年歲加一起快兩百歲了，見識竟然還不如一個孩子！！”

  “接著說吧，隻要什麽？”

  小數點憨憨一笑，喃喃道：“我覺得，隻要能掌握尺度，其實醫道與煉藥之爭可以輕鬆化解的……”

  說到這，小數點突然望向沉默不語的謝牧，怯怯道：“謝牧大哥，您在想什麽呢……是我說錯了什麽嗎？”

  謝牧聞言搖頭，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我在想……怎麽才能把你拐走！”

  小數點頓時憨笑：“小數點不值錢的，您拐我有什麽用！”

  謝牧依舊搖頭，突然意味深長道：　　“就目前看，整個文山梁家加在一起，也不及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