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涼塔外，流血漂櫓，哀鴻遍野，十五位先天高手盡皆喪命。

  而餘下尚存一息的武者們，卻是雙目欲眥，死死盯著悲涼塔那洞開的大門，齊齊失語。

  “門……為什麽會開？”

  “不是還剩12個人嗎？門怎麽會開呢？”

  “不是應該剩到10人時，悲涼塔才會開門嗎？”

  所有人一頭霧水，不知所措。

  冥冥中，眾人隻覺得自己似乎……中計了。

  “是你嗎？”

  謝牧開門見山，質問小和尚佛世。

  一聲佛號唱響，佛世和尚雙掌合十，淡然道：“施主何有此問？”

  “感覺！”謝牧認真道。

  噗呲。

  一旁柳禦突然發笑，冷聲道：

  “感覺？你怎麽不說是自己是猜的？是胡說八道呢？”

  謝牧瞥了柳禦一眼，吐出四字：“你，想死嗎？”

  柳禦臉色瞬間鐵青如墨，身體卻下意識躲到佛世身後，眼神滿是忌憚，原因與他，隻因謝牧剛剛結果牛二蛋所施展的招式太詭異了……

  麵對柳禦，謝牧現在是理都懶得理一眼，索性盯著佛世，又重複道：“那青石上的猩紅數字，是你做的吧。”

  佛世雙掌合十，微笑道：“悲涼塔收錄經藏多如瀚海，其更不乏神識之術這類稀有典籍，雖然時隔千年，悲涼塔不複當年神威，但依舊不失為一處寶地，謝施主難道不想進塔尋覓一番嗎？”

  見到佛世小和尚屢次三番避而不回答謝牧的問題，餘下這些意識尚存的武者紛紛變色！“真的是你？”謝牧驚呼道。

  佛世小和尚笑而不語，神情卻是清冷至極。

  “你是怎麽做到的？目的呢……你的目的又是什麽？”

  謝牧情緒激動到有些無與倫比道。

  佛世小和尚淡淡一笑，視線瞥過謝牧手腕處那串十八佛子，意味深長道：“謝施主身負大氣運，手握佛門大神識術，憑借腕上佛珠，以二品硬生生取下半步三品牛姓施主的頭顱，小僧深感佩服！”

  一言出，滿場寂靜。

  所有人齊齊望向謝牧，眼中盡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謝牧……竟然懂得神識之術？”

  “這也太恐怖了吧！”

  “牛二蛋若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死在神識術下，不冤！”

  “隻是，這佛世和尚是如何看穿的？又為何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說出呢？”

  人群議聲四起，謝牧卻從佛世這番話內察覺到一絲隱含意思，隨即心中一動，試探道：“你……也懂得神識術？”

  聞言，佛世小和尚眼中明顯閃過一抹欣賞，讚歎道：“謝施主悟性過人，小僧佩服。”

  話音落，佛世小和尚突然伸手指向那青石之上的猩紅數字，在眾人驚駭注視下，隨著佛世微微滑動手指，青石之上的猩紅數字突然化作一道血色圓球，然後向四周暈染，最後形成一張帶著血的……鬼臉。

  鬼臉猩紅可怖，似哭似笑，像是在無聲嘲弄著這個世界……

  將數字化作鬼臉，佛世小和尚淡淡一笑，謙虛道：“不過是神識術的粗鄙用法，比起謝施主的禦劍神術來，不值一提。”

  聽到這話，親眼見識到佛世修改數字，餘下幾人瞬間臉色慘白！

  如果說自己剛剛的廝殺是為了爭奪寶物那還可以理解，可是現在突然發現，自己的一切行動竟然隻是人家的計謀，這讓眾人如何能夠接受？

  “悲涼寺內禁製陣法極多，所以當大家發現青石和數字時，總會下意識的聯想到禁製陣法……”謝牧盯著佛世小和尚，沉聲道：“隨著牛二蛋死亡，當數字同時發生變化時，就更加想當然的認為，這就是禁製陣法效果……必須要殺剩十個人才可以……步步機營，幾乎將人心算個通透，小和尚，你究竟

  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了我佛。”

  佛世小和尚毫不猶豫地道。

  謝牧聞聲冷笑：“佛以慈悲渡世人，你卻橫起無端殺戮，以詭計坑害眾人性命，你也配說為了我佛？”

  仿佛被戳到痛處，當聽完謝牧這番話時，佛世小和尚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暴虐，扯著嗓子吼著，像頭發了狂的困獸……

  “你懂什麽！”

  佛世小和尚突然吼道：

  “世人貪婪愚昧，重果而忘因，挾私而妒能，莫說在紅塵中犯下的重重罪業，單就是妄入悲涼寺，打擾佛門清淨這一項罪業，就百死莫贖！”

  “佛不言，那便由小僧替佛來言。”

  “佛不語，那便由小僧替佛來語。”

  “佛不降罪，那便由小僧便替佛降罪！”

  “心心向佛，事事為佛，領佛旨，行佛意……這便是我佛世的佛心！”

  “除魔衛道，雖死不悔！”

  一番話擲地有聲，佛世說的慷慨激昂，但眾人臉色卻齊齊難看的緊，此時便是殷罪與柳禦也不禁露出驚駭之色。

  “三師兄何時變得如此癲狂？今天與往常簡直……判若兩人！”柳禦低聲與殷罪道。

  殷罪不動聲色點點頭，心中卻是暗自思忖：何止今天不正常啊！

  自從佛世來到這悲涼寺後，便已經開始不正常了，仿佛……入了魔。

  想到這裏，殷罪突然心中一緊，望向佛世的眼神滿是忌憚！

  就在此時，一聲厲喝響起。

  “你已經入魔了！”

  謝牧盯著佛世小和尚，冷聲喝道：“我謝牧不修佛，也不懂佛，但我可以更清楚的告訴你，佛世……你已經入魔了！”

  “你說世人蒙昧，混沌無知，紅塵業障纏身不得超脫，作為普渡眾生的佛門就更應該導人向善，而不是一味打殺！”

  “你口口聲聲說，尊佛旨，替佛行事，可這不過是你排除異己的說辭！”

  “除魔衛道……你最該除的就是你自己！”

  聽完謝牧這番話，佛世小和尚臉色瞬間難看百倍，然而未等他開口，一旁沉默許久的王重陽突然道：

  “當年我大師兄遊曆天下，曾在一處廟宇中偶然得見一座倒坐菩薩，佛龕之上寫有兩句話：

  問菩薩為何倒坐，歎眾生不肯回頭。

  麵對眾生業障纏身，菩薩都尚且留一生機，等人回頭，你不過一小僧，如何敢說自己尊的是佛旨，行的是佛事？”佛世和尚臉色瞬間猙獰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