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掠過燕京街頭，一派肅殺氣息。

  燕京秦府門口，兩頂白色燈籠有氣無力的垂著，似乎在為主人流淚。

  正院是靈堂，秦暮雲一身素衣，木然的站在一旁，眼中沒有絲毫生氣。

  距離謝牧出事已經四天了，洛家與秦家動用了所能動用的所有資源，可依舊找不到謝牧。

  生命探測儀上顯示，墓道之內沒有任何生者跡象……

  秦府上下頓時一片哀聲。

  “我還是不相信他就這麽走了……”

  靈堂之上，秦暮雲望著謝牧的遺像，嘴唇顫抖著，眼眶中卻再難擠出一滴淚來。

  四天裏，她已經流了太多淚了。

  秦暮雲身邊，洛妃與秦暮雲一樣，木然的站在原地，對著趕來祭奠謝牧的賓客木然還禮，眼中一片死灰。

  腳步聲起，王胖子一身黑衣急匆匆跑進靈堂，他先是給謝牧上了柱香，然後走到兩女麵前，深深鞠了一躬。

  “蔡大師那邊怎麽樣了？”秦暮雲問，王胖子點點頭，麵容無悲無喜道：“已經醒過來了……我沒告訴他木頭出事了……怕他傷心。”

  “嗯，不告訴他也好……老人家歲數大了，就別跟著傷心了。”

  說話間，門口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秦暮雲挑起眼眉，有些木然的望著門口。

  視線中，楚煙媚，李倩，徐曉玉，蕭落雁，何笑楠，五個與謝牧關係密切的女子快步走進靈堂。

  當看到靈堂之上，那張碩大遺像時，楚煙媚險些昏死過去……

  好不容易被救醒後，楚煙媚卻是一聲不吭，隻是默默流淚。

  李倩將楚煙媚交給徐曉玉，然後徑直走向秦暮雲，平靜道：

  “秦小姐，孝服還有嗎，我要為謝牧哥披麻戴孝。”

  秦暮雲點頭，木然道：“給了你們消息後就備下了……小九，去去來。”

  沒多時，秦九將厚厚一疊孝服抱來，這些孝服與秦暮雲身上的一樣，都是妻子才有資格披的重孝。

  李倩將孝服穿戴好後，轉身又幫助楚煙媚穿。

  此時的楚煙媚莫說穿衣服，她就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

  謝牧這一去，她像是被抽掉了脊椎骨，眼中一片死灰。

  何笑楠與蕭落雁穿好孝服，便隨著秦暮雲一起，照應來往祭拜謝牧的賓客。

  五人穿戴完畢後，靈堂之上還剩下一身孝服。

  秦暮雲望著洛妃，似哭似笑道：“這是我為你準備的。”

  意外的。

  洛妃搖頭。

  “在我幫他完成心願之前，我不會戴孝……我是我，謝家是謝家。”

  一番話說的有些不近人情，引得周圍幾女紛紛側目，楚煙媚雙眼更是射出狠毒目光，恨不得咬死洛妃！

  然而洛妃卻視若無睹，目光望著靈堂上謝牧的遺像，眼神深邃。

  幾人中，最了解洛妃的人隻有秦暮雲。

  “我知道你要找殷家報仇……我也知道，你拒絕戴孝是怕牽連到秦家……可是，他這次是意外，與殷家無關……”秦暮雲喃喃道。

  洛妃搖頭，眼中閃過一抹死誌，麵無表情道：“我管不了這些，我隻知道，他活著的時候就討厭殷家……如今他死了，與殷家的帳，我來背。”

  秦暮雲搖頭：“他走了，我三魂已經丟了一魂半……你不能再出事了，否則我就真的活不了了。”

  洛妃搖頭，平靜道：“現在你說什麽都已經晚了……我已經調來了白甲軍，現在隻等殷三出現……”

  秦暮雲頓時驚訝的張大嘴巴：“殷三為什麽回來？”

  “因為……我給他發了請柬。”洛妃冷聲道。

  秦暮雲頓時呆若木雞。

  隨後，洛妃轉頭望向五女，沉聲道：“誰是楚煙媚？”

  楚煙媚抬起頭。

  洛妃點點頭：“據謝牧說，他為你安排了一條去往粵島的路線，用以關鍵時候逃生時用……對嗎？”

  楚煙媚點頭，苦笑道：“我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用上。”

  洛妃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旋即又道：“謝牧生前你對最為依仗，如今他亡故了……他的家人就由你照顧了。”

  “等會殷三到場後，你們行完禮便從後門走……去我狗場，我在那安排了人手，送你們去江州。”

  “到了江州，他們便交給你照顧了……”

  “粵島四家除了落雁與笑楠，其他人還不知道謝牧出事的消息。”

  “所以，務必等你們全部進到霍家大宅時，才能將消息道出。”

  “明白了嗎？”

  楚煙媚點頭，目光望著洛妃，喃喃道：“真想不到，這輩子領略燕京洛當家的風采，竟然是在這種場合……你呢？”

  “你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你自己呢？”

  “我似乎沒有聽到關於你自己的安排……你想死？”

  洛妃搖頭，轉身走到謝牧靈堂前，點上三根清香，喃喃自語道：

  “我不想死……我想他。”

  “和你們不同……我真是還沒有來得及表露心意……他一定想不到，在他的葬禮上，我洛妃會為他身披重孝……”

  呢喃聲中，一聲淒厲刹車聲在秦府門口響起，洛妃心頭一沉，下意識道：

  來了！

  秦府門口，白崇錫將車子停穩，轉頭望向殷三，神情複雜道：

  “據消息稱，洛家的白甲軍有調動跡象……三少，咱們真的要進去嗎？”

  殷三絲毫不在意，得意笑道：“不是還有你嘛！”

  “有堂堂白帝保護，區區一個洛妃何足懼哉！”

  “走！”

  “去祭拜一下我的老對手！”

  說話間，殷三張揚下車，一身紅綠喜慶打扮，在靈堂肅穆環境中，顯得格外紮眼。

  跟隨殷三下車，白崇錫站在門口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望向殷三背影的目光滿是厭惡，喃喃道：

  “死者為大……不管殷三與謝牧生前關係如何糟糕，他都不該對死者不敬！”

  “殷三……過分了！”

  柳小小呆呆的望著白崇錫，木訥的眼眸中閃著不解，敏銳的她突然意識到，今天的白崇錫似乎與往常不同……

  似是察覺到柳小小的目光，白崇錫蹲下身，揉了揉柳小小的腦袋，輕聲道：

  “曾幾何時，我一度以為謝牧就是你我的救星！”

  “可是……唉！”

  “小小，我今天不想演了……我想做自己。”

  “我想……宰了殷三！”

  “你同意嗎？”

  柳小小訥訥無語。

  許久之後，她右手袖管突然劃出一道鋒芒，輕輕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