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借口給司少臻送東西，把管家支出去，我連箱子也沒拿，隻背了包就匆匆的出了門。

  有傭人問起，我是淡淡的回一句出門散心，心裏緊張的像窒息了一樣，麵上盡量維持正常。

  “小姐，我去安排司機。”

  “不用，我自己打車。”

  一路通順，沒人阻攔。

  我坐上出租車，才真正鬆了口氣。

  這麽久，我終於出來了。

  離別的憂傷和不舍，很快被自由喜悅掩蓋。

  在機場下了車，直接抽了兩張一百遞過去，說了句“不用找了。”司機連連道謝。

  要離開這裏了，去過真正屬於我蘇念白的日子。

  手機保持關機狀態，我吸了口氣，看著白色高大的機場，再次來到這兒，有股重生一包的喜悅蕩漾在心頭。

  上次來這兒，是跟秦尉。

  時隔半年，沒想到我還會再次回到這裏，不同的是，這次是我一個人，心甘情願的離開這裏。

  時事遷移，果然什麽事都會變。

  人潮擁擠，我背著包拿著證件走到取票的地方，耳朵被轟隆隆的人聲激蕩的頭疼。

  “對不起，小姐，您沒有訂票。”工作人員拿著證件重新遞回來，禮貌又冷淡的說。

  “怎麽可能？我上午訂的，下午兩點飛倫敦的航班，你再看看？”我一下子心慌起來。

  “沒有，下一位，小姐，您沒訂票請不要妨礙後麵的人嗎？”工作人員冷冰冰的說道，沒有再幫我看的意思。

  怎麽會，我明明訂了的。

  隊伍裏發出不滿的聲音，我退了出來，走到一旁，低下頭在包裏翻著手機。

  我明明訂了的，也收到短信了，怎麽可能沒有呢。

  我納悶又焦急，一種焦躁不安的感覺縈繞在心頭，手下的動作也慌亂起來。

  “怎麽會沒有呢。”我喃喃道，思緒崩潰，鼻頭酸酸的，有些想哭。

  為什麽，每次都是這種事，就不能讓我好好的走嗎？

  我越翻越快，越翻越煩，心裏越來越急躁，到最後直接把包拿下來，扔到地上，崩潰的大口喘著氣盯著地麵。

  一股想要嘶喊的衝動堆在胸口，好像在人群中被掐住了咽喉，想要奮力呼喊卻喊不出口。

  有人往這邊看過來，在機場，一個穿著打扮光鮮亮麗的孕婦這樣做是非常引人注目的。

  我扯出一個笑容，苦笑著，又無力的蹲下去撿攤在地上亂做一團的東西，手機亮著屏幕慢慢開機。

  一雙黑色的皮鞋漸入視角。

  我的動作頓了下來，順著褲腿一路往上看，對上司少臻那張俊美迷人的臉。

  他正定定的看著我，微微低著頭，眼眸下垂，仿佛不是為了看我而看我，像是不經意看過來似的。

  手上的動作頓在那裏，藍色的包“啪”的一聲重新掉落在地上。

  我低著頭，雙手顫抖。

  視角裏慢慢出現黑色的褲子，風衣的衣角，司少臻慢慢蹲下來，慢條斯理的幫我整理掉落在地上的東西，一件一件放回到包裏，我一下也沒動，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動作。

  呼吸慢慢滯了下來。

  司少臻一手拿下我的包遞到我眼前，含笑看著我，我接過來，慢慢站起來。

  心裏沒有了剛才一瞬間的緊張不安，我聚攏了眼神盯著他看。

  “念念。”司少臻也站了起來，低低的喚我的名字，語氣還是以往那樣溫柔，伸手攏了攏我額前的碎發，這是他慣常做的事，

  “你早就知道我要走，對嗎？”我壓低了聲音問。

  機票被取消，司少臻又及時的在這裏出現。

  除了他的阻撓，我想不起來會有誰。

  “嗯，我怎麽會不知道呢，我的念念，她想什麽我怎麽會不知道呢。”司少臻轉而撫摸我的臉頰，愛憐又充滿歎息。

  我定定的盯著地上他的皮鞋尖，沒有抬頭。

  “為什麽？”

  “養了很久的鳥，要讓它知道它的主人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以後才不會輕易逃跑。”司少臻收了手，我也抬起頭，他盯著我的眼睛，像是要看進我的靈魂裏去。

  “小鳥出籠太久了，是時候回去了。”司少臻說完，對我伸出了手。

  兩邊的人都變成了虛影，聲音漸漸沸騰而模糊，隻有司少臻的身影，他伸出的手變得異常清晰。

  我往後退了一步。

  司少臻的眉頭不悅的皺起來。

  我輕笑一聲，下一秒，司少臻就急不可耐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念念，不要任性！”司少臻蹙著眉頭低聲對我說。

  “司少臻，是我任性嗎？”我忍著怒氣壓著聲音吼道。

  伸出援手是你，棄我是你，留我是你。

  愛我是你，不愛我是你。

  你在我失去希望的時候救我憐我愛我，卻又在我滿懷希望的時候棄我欺我辱我。

  好與不好，都是你。

  這樣，我沒有安全感。

  你對我，是真是假，堅定與否。

  “為什麽？”司少臻抬了眼，“為什麽要走，我喜歡你，念念，你不是也很開心嗎？”司少臻堅定的看著我。

  “你是總裁，我是拿不出手的私生女，你是施氏的女婿，我是一個平凡的路人，你說，我怎麽開心，你要我相信一個不可能陪我到最後的人嗎？”我退後，情緒崩潰的嘶吼。

  人群中有人探過頭往這邊張望

  司少臻的表情瞬間變了，陰沉，凝固，思索。

  “我在你眼裏就是那樣的人嗎？”司少臻蓄著聲音向我逼近。

  “那你告訴我你是什麽樣的人？把我囚禁起來？利用別的女人來羞辱我？還是把我從別的地方不聲不響的擄來？司少臻，你告訴我你是哪種人？”

  事情全說開了反而冷靜下來，我立在那兒沉靜的盯著他看。

  司少臻退了一步，閉著眼睛，睫毛顫抖的思索。

  “蘇念白，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司少臻咬牙切齒的說，眼睛裏布滿紅血絲。

  “嗬，喜歡？司少臻，你別再說了，你的喜歡值多少錢？”我靜靜的笑著，不停的反駁著他。

  不是的，不是的，我想說的不是這些，奈何一出口，就成了賭氣的話。

  “司少臻，我們別再糾纏了，我累了，放我走好嗎？”我淺笑著問他，眼睛被一層霧氣布滿，轉身往機場外走。

  “我不允許！”一把從背後抱住了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雙手從後環到前方把我抱住。

  人群中有人不時朝這邊看。

  “小情侶吵架了。”

  “是啊，你看那個女的還懷著孕，男的也不知道讓著她點，渣男啊。”

  “不會吧，我看那男的穿的挺好的，也許是富二代呢，說不定女的肚子裏的不是她的孩子才吵的。”

  “那邊的哥哥和姐姐好漂亮。”

  “那個男生好漂亮，女孩子也好看，為什麽要吵架啊。”

  “走吧走吧，別看了，飛機要飛了。”

  ……

  無數的言論衝進耳朵裏，我閉了閉眼，強行把司少臻的手掰開。

  它的力氣比我大，我掰了好幾次，司少臻才漸漸主動的鬆開我，我一回頭，司少臻紅色的眼睛就盯著我，看上去有無限不舍，心痛，震驚。

  心頭顫了顫，手臂動了動，幾乎伸出手回抱住他。

  我不能，今天我必須離開，我們之間，必須做個了斷。

  既然他下不了決心，那就由我來吧。

  “念念。”司少臻臉上平靜了下來，嘴上仍然親密的喚我。

  我正想放狠話，一個尖銳的清脆女聲衝進了耳朵。

  “蘇念白！”我下意識的尋著聲音看過去，司少臻跟我麵對麵站著，聽見聲音也轉過頭。

  秦霜踩著高跟鞋，提著桃紅色的包，一身雪白的雪紡上衣黑色皮裙，怒氣衝衝的朝我走過來。

  秦霜衝到我麵前，麵容猙獰，此時越來越多的人往這邊聚攏，想要看熱鬧。

  我心知這樣下去不妙，買不了。邁出腳想走。

  司少臻一把拉住我，眼神對峙，他沒有半分退讓。

  “你這個賤女人！”伴隨著秦霜的尖叫的，是“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響。

  世界仿佛安靜了，司少臻大概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猝不及防下，震驚的睜大眼睛看著我，秦霜的盛氣淩人還擺在臉上。

  等大家都反應過來，司少臻眼裏的震驚都化作了心痛，我回頭怒瞪秦霜一眼，還什麽都沒做出來，司少臻已經護在了身前，抬手給了秦霜一巴掌。

  司少臻不打女人。

  這是他第二次為我破例。

  不能再這樣，不能再這樣糾纏下去了，你真的好累，我沒有力氣再這樣活下去了。

  我咬咬牙，一把推開身前的司少臻，怒吼一句：“夠了！”

  對上司少臻震驚的眼神，我顫抖著說道：“司少臻，你放我走吧，你看見了，自從遇見你之後，我的生活都發生了什麽？多少女人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我不想再成為眾矢之的，我隻想跟我的孩子過平凡的日子，你放過我好嗎？”

  我的情緒幾乎是崩潰的，說完這些就痛苦難當的掩麵哭泣起來。

  “你就這麽，不願意留在我身邊嗎？”司少臻顫抖的聲音，毫無掩飾的在我麵前透露他的恐慌。

  耳畔秦霜卻大笑起來。

  “好啊，原來都是我癡心妄想，秦霜，你真是傻透了，到頭來，把他們湊成了一對。”

  她的話硬生生的拋在空中，沒有人去接。

  但是下一秒。

  “小心！”司少臻渾厚又焦灼的聲音響起，我從雙手裏抬起頭，秦霜滿目猙獰的撲過來，手裏握著的，是一把寒光閃閃的水果刀。

  “你這個賤人，我不好過也不會讓你好過的，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