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帝男子網球部，午休。

  “月返！”

  “棕熊落網！”

  “回位啊嶽人！”

  宍戶亮走到場邊，正碰上在場邊觀戰的鳳。

  “怎麽樣，哪邊占優？”

  一邊是孤軍奮戰的忍足，一邊是第一次配合的嶽人和尚美，這陣容連他也沒有把握。

  “忍足學長以一敵二的水平很厲害，但是尚美的雙打水平更讓人驚訝。”鳳說道，“她在場上不僅冷靜理智，而且一直在配合嶽人，給忍足學長造成了很大壓力呢。”

  鳳和宍戶說著話，場上忍足一記網前截擊，突破了嶽人的前排防護網，成功拿分。

  “可惡！”嶽人小聲罵了一句。

  尚美走過來，輕輕撞了一下嶽人的肩。

  “沒事，有我呢。”尚美微笑著。

  嶽人奇異的安靜了下來。

  “你看，隻要尚美在，就會讓人覺得很安心，像宍戶學長一樣，非常可靠。我也想嚐試和尚美組一次雙打。”鳳羨慕道。

  宍戶亮在旁邊莫名其妙的紅了臉。

  “網前攔網的引拍動作要盡量小，最好手能隨著身體一起。”尚美認真和嶽人討論剛才那球的改進點。

  “後擺不要太大，越小越好，靠轉身來帶動。”尚美做了幾次網前的示範動作。

  “再試試，如果能攔住忍足的球，新出的棒棒糖分你一個。”

  嶽人驀地睜大了雙眼。

  場外的冰帝正選們：“……”

  跡部剛走過來，就聽見她這麽一句話。

  恨鐵不成鋼的一記眼刀飛向嶽人，跡部轉頭問鳳：“比數？”

  “5—4，嶽人和尚美領先，現在是決勝局，賽點了。”

  跡部點點頭，繼續看比賽。

  場上，忍足又固執的挑了個高球，尚美把握機會，精準把握擊球時間點，轉肩擺臂，回了個力道十足的高壓球。

  “侑士還是打算用棕熊落網接她的扣球？”跡部目光沉沉。

  “是，忍足學長已經練習很久了。”鳳答道。

  跡部皺了皺眉。

  “大概是為了讓棕熊落網徹底完美化吧。”宍戶亮說道，“這就對了，一個女生的扣球就能讓棕熊落網失去作用，那這種招數恐怕也沒什麽用。”

  正在這時，忍足身體蹲低，手臂劃出一道絢麗的弧線，棕熊落網！

  劇烈的切削旋轉成功化解了扣殺攜帶的力道，黃色小球裝了彈簧似的快速彈向天空，沒再被擊飛，而是按照預定的曲線在底線附近下墜！

  “成功了！”鳳忍不住大吼出聲，“接起來了！”

  跡部悄悄捏緊了拳頭。

  “不對，還沒完！”宍戶亮大喊。

  隻見中場的尚美立刻調整位置，雙腳交叉後退，左手高高指向天空，身體側擺，右腿後撤，整個人像一張拉滿的弓，對準著近在咫尺的小球！

  宍戶亮：“還扣？”

  “剛才的旋轉還有餘勁，很容易失誤啊！”鳳緊張的握緊了運動外套。

  沒有任何猶豫，最標準的姿勢，最正確的方式，最專注的精神，果斷、決絕的運用身體每一寸，扣球！

  球落地，而忍足還停留在剛才棕熊落網的姿勢！

  “還有時間，球彈起……”還有一點時間挽救。

  鳳本來想這麽說的。

  但他突然停了下來。

  因為他眼睜睜的看著，耀眼的黃色小球，以一種與物理科學完全相悖的、與正常反彈方向完全相反的、匪夷所思的軌跡，彈回了尚美的場地。

  而沒有彈向忍足的方向。

  “好！酷！！啊！！！”慈郎興奮的大吼，“比白鯨還要酷！太炫了！！”

  “尚美！你好棒！這招教我啊！”慈郎攀著鐵絲網興奮的大喊大叫。

  宍戶亮張了張嘴，憋了半天，一個字沒憋出來。

  “厲害，太厲害了，這簡直是絕殺！！扣球落地後直接彈回自己場地，幾乎是無法被破解的一招！太強了，尚美居然會這樣的絕招……”鳳激動不已。

  跡部看向尚美。

  當事人正一臉震驚的和自己的球拍大眼瞪小眼。

  果然。

  跡部勾起嘴角。

  憑她，還打不出這種高水平的球。果然還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尚美！深藏不露啊你！”嶽人衝上去，瘋狂搖著尚美的肩，險些把她搖散了架。

  “居然還隱藏了這麽厲害的絕招，看樣子我不得不放棄了。”忍足自嘲。

  “沒有，是碰巧。”尚美冷靜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情況。”

  慈郎星星眼：“哇！隻憑感覺居然就可以打出這種炫酷的球！尚美果然是最棒的！不對，最棒是丸井前輩，尚美果然是第二棒的！！”

  尚美：“……”這種無腦吹的彩虹屁我居然聽的很愉快，難道和跡部待久了連自戀也會傳染麽。

  “侑士的棕熊落網本身就帶著極強的旋轉，尚美的扣球又疊了更強烈的旋轉，造成球路的不規則變化也是有可能的，不過這種情況絕對不可能經常發生。”跡部冷靜的分析道。

  “那絕招……”鳳有點惋惜。

  “我不會練絕招的。”尚美走出場地，褪下護腕，“網球運動的目標，在於接起對方的球，並製造困難讓對方接不到球。雖然強力的絕招可以達到這種效果，不過它需要的訓練也是成倍的，太不劃算了，有這個時間我可以通過其他技術組合實現同樣的目標，甚至會做的更好。”

  尚美從包裏掏出個棒棒糖，用牙齒扯住糖紙一撕，隨手把糖紙攥進手裏，舌尖一卷，糖果含進嘴裏。

  嶽人看的眼睛冒火，口幹舌燥。

  “我反正覺得你那個棕熊落網沒什麽用。你的才能遠不止這些，有練絕招的那個時間，你還能更優秀。”

  忍足心一動。

  像朋友聊天一樣，平和的說著她的想法，沒有訓斥、冷嘲熱諷，不喂雞血，隻是這樣真誠又平靜的講話，就有讓人信服的力量。

  說實話，他絕沒想到有一天，會被她以這種形式鼓勵。

  忍足嘴角漾起溫柔的笑容，抬手摸了摸尚美毛茸茸的短發。

  “好，聽你的。”

  尚美呆了呆。

  好好的幹嘛摸我頭發？

  尚美正發愣，渾渾噩噩的不知該做些什麽，眼角餘光瞄到嶽人正朝她的包伸出罪惡之手，目標正是——露出冰山一角的最新款棒棒糖。

  “你給我放手！”尚美一個箭步衝上去，胳膊環住他的脖頸強行鎖喉，“攔網都沒成功還有臉吃？！”

  “我早晚會成功的！”嶽人掙紮著，手哆裏哆嗦的拆開包裝紙。

  尚美膝蓋一頂，把嶽人摔了個狗啃泥：“給本小姐放下！！”

  “我不！！”說著就要往嘴裏塞。

  “好了尚美，明天我再給你買一個吧？”善良的鳳趕緊上前當和事佬。

  “不行！他都沒學會攔網！不許他吃！！”尚美本人從不知道形象為何物，沒過兩秒就和嶽人滾成一團。

  跡部看著胡鬧的兩個人，意外的沒有插手。

  她和崽子們超乎尋常的化學反應，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一沾上網球就立馬認真，永遠是場上最可靠的脊梁骨。不僅嚴於律己，甚至嚴以待人，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熱情和努力去拚搏，永遠做帶領別人進步的領頭羊。

  嶽人在冰帝正選裏算是相當墊底的存在，雙打接不到球的時候她會撞一下他的肩，然後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咬耳朵，跟他慢慢講技術要點。很簡單的動作，可是對嶽人這種單細胞生物卻異常管用。忍足雖然表麵溫和，但內裏是個挺固執的人，堅持自己的想法輕易不會動搖。她的三兩句話，有理有據，直切要害，再輔以這幾天的練習，竟讓忍足也有所動搖。

  別人都說是忍足和嶽人陪她練球，可到最後，反而是忍足和嶽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長了翅膀似的飛速前進。

  跡部眯了眯眼睛。

  到底誰才是陪練？

  ——***——

  夜如潑墨。

  杉本由紀沐浴在微弱的月光下，睫羽微顫。

  “跡部景吾，30%。樺地崇弘，50%。忍足侑士，60%。向日嶽人，80%。宍戶亮，30%。鳳長太郎，100%。芥川慈郎，20%。日吉若，30%。”

  杉本由紀睜開眼，失神的望著虛空處：“你說……我之前的放任策略，是不是錯了？”

  剛剛讀完數據的男人沒有回答她。

  “我已經盡力把她和那些正選分開了。晨練她在女子網球部，下午部活在排球部，可我沒想到她午休和課間也能找他們去打球，絲毫沒減少他們的接觸。”杉本由紀頭疼的揉了揉額角，“現在的情況甚至比青學更糟糕，一個學期還沒過，攻略進度已經近半，這樣下去要糟，我得想想辦法。”

  “不用擔心，她麵臨的本身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男人勝券在握，“因為有一個人，永遠不可能被攻略。”

  杉本由紀皺了皺眉，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