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千歌首發。

  尚美轉著球拍，身體巧妙的維持在放鬆和緊繃兩個維度之間，眼睛緊盯著千歌的方向。

  千歌拋球，球擊出！

  隻是一刹那，尚美瞳孔一震，身體像自動讀取接發球程序的機器人，一切都在預定的軌道上行進，出步，揮拍，擊球！

  回球落入前半場，直接回擊得分！

  球速太慢了。尚美想。

  和鳳的新式重炮發球比起來，力量要更輕，速度也沒那麽快。對於這幾天做特訓已經適應了新式重炮發球的自己來說，輕鬆很多。

  不過落點比鳳要更刁鑽，所以她不敢全力回球，導致落點比較淺。如果對方是隨球上網型選手，那麽這一球就非常危險。

  石原千歌愣了一下：“尚美，你的接發球很厲害啊！”

  “是不是最近自己做了特訓？”愛德華問。

  “嗯，這幾天和男生練了練，他們的發球很快，力道也足。”

  “男生？男朋友嗎？”千歌笑眯眯。

  尚美：“……”我倒是希望又暖又溫柔又忠犬的鳳寶寶是我男朋友，問題是誰給我呢，國家給分配嗎？

  第二球，千歌發球。

  這一次千歌明顯更注意球的落點，薄穀華也適應了尚美的淺球，所以這次尚美沒有直接得分，雙方按照愛德華教練的擊球要求，在球場上相持起來。愛德華和榊則是邊看邊記，一球結束後就針對幾個人的不足進行集中指導。

  “千歌，削球擊球點比抽球要靠後，而且要注意左右手交叉，右手向前左手向後，這樣才能控製平衡，起到製動作用，防止身體過於轉動。一定要注意左手！平時可以多和小華交流交流，她的削球確實不錯。”

  “是的，教練！”

  “還有，削球送球是沿場地平行方向送球拍。削球不要向下，沒有力量！不要挖，你一向下球就往上跑了，要把它切出去！”

  “是！”

  愛德華在講削球的技術要點，尚美也在一旁支起了耳朵。她一直很羨慕華姐那一手漂亮的削球。雖然她的人生格言是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絕不等待，但新人期把高球和削球掌握好，打好防守的基礎關，也是必不可少的。

  “小華，你平時過於依賴削球，所以其他方麵的技術都有所欠缺。”愛德華說道，“怎樣的高球是好的？高，深，常。高度越高越好，落點越深越好，時常使用，靈活多變的使用它。這方麵你們可以參考尚美。雖然你們的整體實力比她要高，但在挑高球這一方麵，尚美確實進步神速，掌握的非常到位。”

  說完薄穀華和千歌，愛德華轉身開始講尚美和涼子。

  “高壓球的步法應該怎麽調？我們講過的，左手是參照物，用左手去瞄球，調整自己的位置。手伸直向上，用身體去夠球！”

  “是！”

  “高壓球最重要的是找準球。尚美，你的動作很標準，但是擊球還不夠準。記住，不要overhitting，要effortless，輕鬆的打出去，那樣的擊球點才是正確的，明白嗎？”

  愛德華拿著自己的拍子做示範：“你們有沒有看過網球獎杯上的人物動作？那就是高壓球的標準姿勢。分腿墊步準備後，右腳右肩和球拍同時到位，右腿後撤，右肩向後引拍，左手指向天空。你們先把動作學標準，不然錯誤的練習會形成錯誤的習慣，以後就難糾正了。”

  “涼子，你的底線技術我確實沒話說，但是網前，網前！球拍前伸，身體和球拍要同時轉動！記住口訣，拉拍不轉體，轉體和拉拍一個動作，擊球點和眼睛保持一個平麵。網前要用腿，下蹲而不是彎腰，還記得為什麽嗎？”

  涼子想了想：“因為彎腰會失去重心，不利於回位。”

  “還有，網前截擊時球拍不可以超過身體中線。”

  “是的教練。”

  簡單點評之後，四個人又分別輪換位次進行比賽。整個訓練館充斥著擊球的聲音和愛德華的喊聲。

  “千歌，你不一定要打直接高壓的！如果對方的高球有弧線，那很適合直接高壓；但是如果高球質量高，直上直下，直接高壓很勉強，你可以打落地高壓，一定要減少扣球失誤！”

  “是！教練！”

  又五分鍾後。

  “涼子！你的步法太糟糕了！準備打高壓球要用什麽步法？交叉步！”

  “是的教練！”

  再五分鍾後。

  “涼子！你的重心呢？高壓球是右腳起跳，左腳落地！”

  “是！教練！！”

  女神涼子可憐委屈無助.jpg。

  “Come on尚美！Floating to the！是漂到網前，不是砸到網前來的！”可憐的愛德華教練已經被逼出了母語。

  “好的教練！”尚美默默流淚。

  四局過後，幾個人站位已經轉過一輪，3—3平。

  “時間不多了，再打兩局就結束。這兩局沒有要求，沒有擊球限製，開始！”

  涼子、華和千歌三位大佬終於結束了錘煉階段，眼睛都亮了，唯獨小菜雞尚美抱著球拍瑟瑟發抖。

  沒有擊球限製，OK，本菜雞又要被血虐了。

  不過這次尚美失算了。

  薄穀華的一手削球確實風光無限，千歌震耳欲聾的吼聲配合著扣殺也絕對是氣勢昂然，但是她們的對手除了尚美，還有羽月涼子。

  薄穀華削球的旋轉放眼全國都算是足夠強勁的，放在尚美身上絕對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當她麵對羽月涼子這樣的全國四強，顯然就有些不夠看。

  反手，單手持拍，拉了個上旋，正中靶心的甜區擊球，管她來的什麽球，直接轟到邊線一厘米處。

  尚美舒舒服服的躺贏到最後一秒。

  一力降十會，一力降十會！

  尚美何曾享受過這樣實力碾壓的優待，圍著涼子話都說不利索。

  “涼子姐，你的單反好厲害！”

  “不是我厲害。如果你拿訓練正手的決心和努力去訓練反手，那麽你的單反會更厲害。”

  尚美還沒說出口的溢美之詞全被堵在了嘴裏。

  如果你拿訓練正手的決心和努力去訓練反手……

  反手弱，反手難，反手真的難嗎？

  是反手真的不容易練，還是大家都偏重正手的攻擊力和訓練而忽視了反手呢？

  尚美張目結舌。

  涼子姐雖然話不多，但是……濃縮的都是精華啊。

  練習賽結束，愛德華的本子上已經記滿了。

  愛德華教練稍微整理了一下要點，四個女孩在旁邊做放鬆運動。

  千歌本想找尚美配合著做拉伸，結果瞅見尚美在做那個巨毀形象的腳跟前點跳和腳尖側點跳。

  “……你還真做啊。”千歌悻悻道。

  這兩個動作是愛德華教練之前教的，對平衡、重心和靈活性都有效果，而且不需要器材，非常簡單方便，而且效果可觀。但當她們看見全套的動作時，臉不約而同的青了。就算是清冷如涼子，表情也不是那麽自然。

  醜，是真的醜。沙雕，也是真的沙雕。

  她們三個已經將這個動作徹底遺忘，碾進曆史的車輪裏，難為尚美還孜孜不倦日複一日的複習。

  愛德華把要點分門別類的整理完，挨個進行針對性指導。說完另外三個的問題，愛德華愁容滿麵。

  顯然初學者尚美是個重災區。

  “尚美，你的高壓球擊球點還是找不準，以後還得繼續做專項練習。不過首先，你的步法和重心控製還是差太多了。”

  “你練開放式步法，本應該有非常顯著的優勢，但是由於熟練度太差，導致沒法完全發揮。尚美的理論無懈可擊，但是還缺少大量的實戰。後續我給你定個計劃，繼續做專項訓練。”

  “是。謝謝教練。”

  “尚美的漏洞雖然明顯，不過畢竟剛學不久，慢慢來。”愛德華拿圓珠筆敲敲本子。

  “嗯嗯。”尚美抱著球拍，汗珠子一顆一顆往下墜。

  “不過，總體來講，我對你的進步非常滿意。”愛德華突然很欣慰的笑了，拍拍尚美的肩膀。

  尚美黑人問號臉。

  怎麽上一秒還是狂風暴雨下一秒就陽光燦爛了？

  “這一點，你問問千歌就知道了。”

  “嗯，簡直是怪物。”千歌癟著嘴，“和她打球真是挫敗感滿滿，感覺我永遠在倒退。”

  愛德華憐憫的糾正她：“不是感覺。”

  千歌一噎。

  薄穀華貼心的送上解釋：“在我們國家，有個成語，叫‘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尚美琢磨著這成語好像……不太恰當？

  “你和尚美是相對的。當然，你也有很大的進步。但是還不夠，如果照這種趨勢下去，尚美超越你是早晚的事。”

  尚美失落的心情立馬澎湃了。

  所以我是那條被放進沙丁魚裏的可愛鯰魚嗎？

  所以，榊教練很久之前就看出我骨骼清奇，是萬中無一的網球奇才，才把我收至麾下？

  “不過，前提是尚美要照這樣的速度繼續進步。”愛德華話鋒一轉。

  尚美：“……”

  ——***——

  夜涼如水。

  跡部裹著浴袍，柔軟的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短發。

  一杯無酒精的香檳，是每次出浴後的習慣。

  他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著夜景出神。

  菊丸尚美。

  初見時，不過是個花癡少女，絲毫引不起他的興趣。

  後來，榊教練把她收進了訓練團，他才對她稍稍注意。但觀察了一段時間，也沒發現網球方麵過人的天分。

  真正讓他驚訝的是侑士和樺地對她的態度。

  侑士雖然外冷內熱，也愛交朋友，對女士溫柔紳士，但和女生之間一直保持著合適的距離，分寸把握的很到位，但卻對她意外的親近。

  樺地就更邪門了，這十幾年一直跟在自己身後，沉默內斂，和別人很少來往，別人也很少和他主動交往，所以很少有人能引起他的情緒波動。但那次社會見習，他卻明顯對尚美產生一種可以依靠的信賴感。

  雖然微薄，但是瞞不住他。

  當然，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她在排球場上的棱角和鋒芒。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轉而學習網球，不過，如果未來某一天，她的網球能成長到她排球的水平，他會非常期待的。

  期待她發出更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