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美捂著肚子，冷汗涔涔。

  萬籟俱寂。時鍾整點的報時聲，在靜謐的夜裏顯得尤為突兀。

  尚美靠在床頭，借著街道路燈從窗簾透來的微光，艱難的瞄了眼時鍾。

  淩晨一點。

  尚美手捂著肚子，又翻了個身，換成右側躺的姿勢半靠著床頭。

  是肚子的劇痛把她從睡夢中拉起來的。

  尚美抬起手，拿睡衣袖子蹭了蹭脖頸上細密的汗。天逐漸轉冷，剛出的一身汗立刻冷冷的塌在身上，弄得身上黏黏的，這濕冷的黏膩感簡直讓人窒息。

  盡管如此，尚美還是在不斷出汗。

  她不知道是不是腸胃的問題，她隻知道她腹腔裏的器官快擰成了麻花，一波又一波，間歇性、劇烈的抽搐著。

  尚美緊咬下唇，手指死死攥在一起，才能阻止自己叫出聲來。

  不是月事初潮。她好歹也是經曆過一次的人，女孩子的初潮不是這種難受勁兒。

  尚美閉上眼睛，努力想忽視疼的快死的感覺，重新睡過去。

  她剛來到鳳長太郎家寄宿，叔叔阿姨需要上班工作，鳳也要早早地去上學，如果可以，她不想麻煩他們。

  再撐一會兒，說不定就不疼了。如果實在不行，等到六點，大家都醒了，她找阿姨要點藥先壓一壓，如果還是難受，就自己去趟醫院看看。

  睡不著。

  腹腔的抽搐一下又一下精準的傳導到神經中樞，刺激著全身的神經發出疼痛共振。

  是吃壞東西了嗎？

  尚美折騰半天，又從床上爬起來，使出吃奶的勁兒伸手夠向水杯。

  好涼。

  冰冷的玻璃杯刺的尚美手一縮。

  還是……喝點熱水，暖一暖，說不定會好些。

  尚美摸索著，下了床。

  離開溫暖的被窩，身上的冷汗被涼風一抽，把尚美凍了個激靈。

  尚美裹緊睡衣，哆嗦著拿起水杯，開了房門。

  摸到茶水櫃，尚美把水杯放到桌上，不曾想手腕沒控製好力道，“啪”的一聲，水杯重重的砸在玻璃茶幾上。

  尚美的心幾乎提起來了。

  她側耳傾聽，還好，臥室那邊沒什麽動靜。尚美拿起水壺，等眼睛適應黑暗後，緩緩倒出熱水。

  暗夜微光中，嫋嫋升起的水霧，仿佛是尋求溫暖的賣火柴小女孩的救贖。

  尚美的眼眶濕潤了。

  “尚美嗎？”刻意壓低的男聲從角落響起。

  尚美嚇的一哆嗦，險些把熱水潑到自己手上。

  “原來是尚美啊，我聽到聲音，以為家裏進了小偷。”男人慢慢走近，“是起來喝水嗎？”

  鳳長太郎。

  “……嗯。”尚美輕輕的哼了聲。

  剛才的驚嚇讓她的五髒六腑重新打了個結，冷汗又冒了一波，現在肚子還疼的發顫，能出聲已經很不錯了。

  “怎麽了？”鳳摸了摸尚美的頭發，“怎麽頭發全濕了？”

  鳳又握著她的肩膀，這才發現身上的睡衣也是一片潮濕。

  “怎麽出了這麽多汗？哪裏不舒服嗎？”

  尚美沒出聲。

  “你在發抖。”如果不是怕吵醒其他人，鳳可能現在已經喊出聲了。

  和他說吧，別硬撐了。腦海裏的聲音這樣告訴尚美。

  鳳又用手背貼上尚美的額頭，自言自語：“好像沒發燒啊。”

  “沒事的，我隻是……做了噩夢，有點想家。”黑暗中，尚美的聲音細如蚊嚀。

  鳳輕舒一口氣。

  “嚇壞我了。”鳳張開雙臂，輕輕擁抱尚美，“沒關係，不用害怕，我們都在你身邊。”

  寬厚的肩膀，溫熱的身體，醇厚的嗓音，過於溫暖的懷抱，竟讓尚美湧出熱淚。

  是像哥哥一樣的溫度。

  尚美努力擦幹眼睛，不讓鳳看到自己痛哭的慘相。

  “外麵涼，快回去睡覺吧。”以為尚美揉眼睛是困了，鳳鬆開尚美。

  “嗯。”

  尚美離開鳳的懷抱，想要彎腰去拿茶幾上的水杯，腿彎一軟，整個人撲進了鳳的懷裏。

  尚美：“……”這沒用的腿！信不信老娘明天把你鋸了！

  “尚美，你是不是生病了。”鳳嚴肅道，“我帶你去醫院。”

  ——***——

  尚美睜開眼，入目是刺眼的白。

  環顧四周，尚美得出結論：進醫院了。

  鳳長太郎像隻溫順的大狗狗，趴在床邊，睡得正熟。

  唔，好想順毛。

  左手正輸著點滴，腹腔已經不再抽痛。

  輸著液的左手，血液裏填充著冰涼的藥液，手指已經冰冷麻木。

  尚美顫顫巍巍的伸出手，艱難的縮起三根手指，用冰涼涼的食指，戳了一下鳳長太郎的臉。

  鳳受驚般彈坐起來。

  “涼，別睡。”尚美輕聲說道，因為自己也剛剛醒來，聲音還有點啞。

  “你醒啦尚美？”鳳這才回神，驚喜的問道，“身體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喝點水？等我去給你倒！”

  說著拿著水壺一溜煙跑了出去。

  等到尚美被鳳扶起來，喝著鳳倒的溫水，鳳已經穩穩的坐在床邊，開始跟她描述病情。

  “昨天輸著液你就睡過去了，後來化驗報告出來才知道是胃痙攣。”

  “好在一會兒輸完液就可以回家了。醫生開了藥，要按時吃，最近吃飯一定要注意，不能吃辣的，油膩的，也不能吃海鮮，這樣才能早點好。”

  “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尚美愧疚道。

  本來是不想麻煩他們，結果反而興師動眾，驚動全家。

  “這是說的什麽話，既然住在一起，當然要互相扶持了。”

  尚美乖乖點頭，弱弱的說：“連累你，今天都沒去上學。”

  “好了好了，不許再這麽說了，再說我可是會生氣的。大家都很擔心你，幸福也很擔心你呢。如果覺得愧疚，更應該快點好起來，對吧？”

  尚美靠在枕頭上，淺淺的笑著。

  幸福是鳳長太郎家的小貓咪，被鳳寵的無法無天，認生，天天對自己愛答不理。

  每次看長太郎擼貓，尚美的心都在滴血。

  她也想擼啊！

  “昨晚因為我應該沒睡好吧？披上衣服再眯一會兒吧？”

  “沒事，已經不困了。”鳳寶寶溫順的靠在床邊，支著下巴，“我陪你說會兒話吧，一會兒點滴就打完了。”

  嗚嗚嗚，鳳寶寶真的好乖，好想呼嚕毛。尚美內心爆哭。

  今天也是被鳳小天使迷倒的一天！

  不愧是冰帝最後的良心！

  太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