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就是都大會了。

  尚美活動著自己的腳踝。扭傷恢複的差不多了，小腿磕破的傷口已經結痂，淤青也淺了不少，基本看不到了。

  “全體社員，集合！”佐藤秋帶著正選隊員站在場內。

  集合完畢後，佐藤秋朗聲說道：“都大會很快就要開始，對陣表也已經出來了。不過現在出現了特殊情況。”

  佐藤秋和藤井梔對視一眼，繼續說道：“藤井梔同學因為腳傷複發，短期內恐怕無法參加比賽，現在需要重新選拔一名正選隊員參加都大會。”

  一片嘩然。

  尚美的眼神滑到正選隊伍末尾的柿原身上，發現柿原正意味深長的看著自己。

  應驗了。

  “安靜。”佐藤秋抬起手往下壓了壓，“經過全體正選隊員的討論，我們決定暫定前正式隊員寶積寺由美為候選人。”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寶積寺由美身上。寶積寺本人也是一副吃驚的樣子。

  “不過其他同學也有機會，想成為正式隊員的同學可以報名，經過比賽決出第一名後，與寶積寺由美同學比賽，決出正式隊員。”

  如果在男隊那邊，應該是所有人放一起搞個排名賽。不過女隊這邊打的好的人確實不多，連校內選拔賽都是一個學期才隻有一次，所以提前選出個候選人，是符合實際的最理性選擇。

  “那麽，現在開始報名。想參加選拔正式隊員的同學，請出列。”

  四周的女生交頭接耳。

  沒有人出列。

  佐藤秋依然保持著剛才的笑容。

  尚美活動了一下腳踝，四平八穩的走出來：“我參加。”

  佐藤秋點頭：“還有別人嗎？”

  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竹內良子衝著她狂眨眼。

  柿原看著站出來的尚美，嘴角微勾。

  這才對。

  終於，有點意思了。

  聲音漸漸弱下去，沒有人再出列。

  佐藤秋：“既然沒有其他人，那就直接進行菊丸尚美同學和寶積寺由美的比賽。兩位同學請準備，十分鍾後在A球場開始比賽。其他社員請到場外等待。”

  說完，佐藤秋率先離開A球場。

  “嗬，居然有膽子挑戰學姐，靠她那三腳貓的功夫麽。”說話的正是藤井梔的搭檔，川原幸子。她和寶積寺去年都是正式隊員，而且在一個班，兩個人關係比較近。

  寶積寺由美：“這個女生之前和龍崎櫻乃比過一場，發球慢的要死，而且她最近腳受傷了，肯定會受影響。”

  川原幸子：“話雖如此，還是不要掉以輕心。”

  寶積寺由美：“哎，知道了知道了。陪我做熱身吧。”

  說完，兩個人離開了A球場。

  剛才兩個人說話沒有刻意放低聲音，所以尚美也聽見了。

  “腳傷已經好了？”柿原問道。

  “是啊。”尚美展顏一笑，“想和我比賽嗎？”

  “幹嗎？”

  尚美顛球的手停了下來，球平穩的落在球拍上。

  “陪我熱身吧。”

  柿原深深看了她一眼，率先轉身走去。

  C球場。

  柿原一改平時訓練時的狂暴球風，球給的平緩又普通。

  不過即便如此，尚美還是接球接的慌亂匆忙。

  這就是實力的差距。

  熱身結束，尚美認真的和柿原說了“謝謝”。

  雖然柿原脾氣暴，人又囂張的惹人厭，但品行沒的說。

  沒有借熱身的機會報仇，說是熱身就真的在認認真真的當好一個陪練，盡最大能力模擬寶積寺學姐的水平。

  人雖然狂妄了點，不過還不差。尚美淺笑。

  和尚美一起往回走，柿原皺著眉：“我承認，你一直訓練的很努力，但寶積寺學姐好歹是前正選，實力有目共睹。雖然這實力我完全不放在眼裏，不過絕對夠你喝上一壺的。醜話說在前麵，跟你練完，我覺得你打不贏。”

  “我承認，寶積寺學姐對現在的我來講，還是很厲害的。”尚美笑著，“不過，我已經有策略了。”

  ——***——

  A球場。

  佐藤秋坐在裁判台上：“寶積寺由美對菊丸尚美，現在開始，首先決定球權。”

  尚美轉起自己的球拍：“學姐要哪邊？”

  寶積寺：“我選內。”

  球拍落地，內側。

  “我選球權。”寶積寺說道。

  尚美選了場地，比賽正式開始。

  看著場對麵的尚美，寶積寺輕蔑的勾起嘴角。

  她看過尚美和櫻乃的比賽，垃圾的很。就算又過了幾周，技術水平也不會突飛猛進。

  而且，因為腳傷，尚美這幾天都不能跑動，雖然還是每天來社團，但是她觀察過，隻是在那兒拋球玩罷了，今天能發揮出幾成的實力還是個未知數。

  正選隊員，是她的囊中之物！任何人都別想覬覦！

  球在地上反彈，回到了寶積寺手裏。

  拋球，發球。

  黃色網球像靈巧的飛燕掠過了球網，正砸在尚美的右發球區內角區域，帶起幾片草屑。

  來了！

  尚美瞳孔緊縮，右手緊握球拍，根據球的落點向前上步，向左側身，揮拍。

  球擊出，輕觸球網，落在地上。

  沒過網。

  “15—0。”

  尚美搓了搓冰涼的手指。

  她有點緊張。

  寶積寺學姐的發球並不非常難接，她和橘杏她們練習過，也接過哥哥的發球，雖然隻有一次，但他們的發球可都比寶積寺的發球快多了，也難接多了。

  更何況，剛剛柿原和她的熱身中，她也試接了很多柿原的練習球，寶積寺的發球對她來說，問題不大。

  真正的問題是……她緊張。

  上輩子打了那麽多正式的大比賽，精神上心理上早就練就的無懈可擊。到了這邊的校內選拔賽，因為深知自己水平不足，總是抱著必敗的心理上場，即便輸了也沒有落差。

  但今天，不一樣。

  決定正選的比賽，給了她希望的比賽。

  尚美攥了攥球拍。

  不要慌，慢慢來。

  還有機會的，尚美。

  嚐試著做了幾次揮拍動作，矯正一下接球姿勢，尚美重新在底線做好準備。

  依然是寶積寺發球，尚美小幅做著分腿墊步，靜待時機。

  第二球，尚美成功接起了回球，但是回球太淺，直接被寶積寺轟了回來。她準備不及，又送了一分，30—0。

  第三球，尚美接發球時一遍遍默念加大力道，身體也聽話的按照大腦的指令行動了，然後她的接發球出界了。

  “……”

  尚美對自己接發球的控球真是非常特別的不滿意！

  自己明明和橘杏她們三個小姐姐練習過，也和小愛練習過。小愛自從聽了她的建議之後，發球突飛猛進，各個方麵都有顯著的改善，怎麽不比寶積寺學姐的發球強？

  自己也跟哥哥、河村學長都練習過，男子發球的速度不用說了吧？明明之前有時候都可以接起他們的發球的！

  這是什麽感覺？天天跟鉑金練，結果連青銅也打不過。

  尚美的心一點點冷下來，也一點點靜了下來。

  對麵寶積寺學姐的眉毛已經開心的要飛上天了，周圍給寶積寺學姐加油助威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

  尚美重心降低，目光聚焦在對方身上。

  夕陽快要落山，傍晚的春天，微風攜著一絲絲涼意，滑過手臂、脖頸，帶起一陣讓人戰栗的料峭之感。

  樹葉沙沙輕響，大片櫻花隨風飄落。

  尚美背對著夕陽，寶積寺學姐的動作，在夕陽下顯得清晰而緩慢。

  站位……離中線比較遠。

  拋球……沒有過度的靠前或者靠後，而且是一發，應該可以排除側旋或上旋的可能。

  球擊出。

  尚美的視線追隨著亮黃色小球，身體不自覺的做出行動。

  像是永遠麵朝太陽的向日葵，尚美的身體攜著球拍一路緊追，像異性相吸的磁鐵般，觸到了球。

  弓形弧線。

  揮拍，隨揮。

  球拍和她融為一體，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隨著她的意識做出最準確的動作。

  球在空中劃過一道極扁的弧線，落在後半場底線的角落內。

  40—15。

  尚美下意識的握了握手裏的球拍。

  漸漸地，冷靜了。

  回來了，一點點回來了。

  她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