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鍾後的結果，並不出乎菲兒和哈爾的預料。

  以青羽為首，風王鷹一族選擇了向夢幻國度直接臣服，宣誓加入江言的麾下。

  望著任由契約文書所化的銀色的數據代碼融入自身體內的青羽等風王鷹高層們，菲兒微微一笑：“恭喜你們，做出了正確的決定。我想，你們很快就會為此刻的決定而感到明智的。”

  “但願如此。”

  青羽它們閉目了一陣子消化了從子機網絡裏自動傳輸過來的有關於夢幻國度的基本常識信息之後，睜開眼麵色複雜地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用期待混合著幾分擔憂地回應了一下。

  隨後，青羽看向了自己的女兒，再看向菲兒。

  “我的孩子，是在你與我們接觸之前，就早已經被你們收服了？”

  “沒錯，關於這一點還請見諒，也請不要誤會，我們並非是特意瞄準了黑羽出手的，會一開始就選中她，隻是意外的運氣而已。”說到這裏，菲兒語氣變得有些古怪了：“如果，青羽閣下對此感到了不滿的話，就去向虛靈界靈抱怨吧，畢竟我之所以會出現在你的女兒身邊，可是多虧了祂的‘照顧’呢。”

  “哼！”青羽不滿地冷哼了一聲，也不知道它這下的不滿到底是針對於菲兒的，還是針對於虛靈界靈的。

  隨後，青羽就走上前，從菲兒的身旁將自己的孩子、麵色有些忐忑的黑羽拉到了自己身邊。

  “抱歉，父親，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緣故，族群也不至於……”

  黑羽看著正靜靜打量著自己的父親，俏臉上浮現出了慚愧之色。雖然按照風王鷹一族的年齡來看，如今才剛剛二十歲左右的祂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幼童，但畢竟她身為族長的孩子，學習過的知識可不少，心性也可以說是非常早慧的了。

  所以黑羽很明白，在它們風王鷹一族被夢幻國度強製性收服的這件事裏，自己究竟是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自家作為一族之長的父親，之所以會顧忌頗多地強忍著不跟哈爾再發生衝突，雖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哈爾那強悍的武力威懾，但也未嚐就沒有因為自己這個女兒已經落入了哈爾他們手裏、受製於敵人的緣故在內。

  想想就知道，要是青羽它們固執地選擇了拒絕哈爾、甚至與哈爾開戰，那到時候她這位族長之女的處境豈不是就會變得很難受？

  “不用擺出這樣的表情，雖然被迫向外人臣服確實不是一件能讓人高興的事，但這樣的結果對於我族來說，或許也不是什麽壞事。”青羽很輕易地就看出來了黑羽的情緒，它抬起鷹爪在自家女兒的黑色長發上撫了撫：“至少，今後我族的未來，也算是多出了一個似乎很強大的靠山了……”

  哈爾兩人和其他的風王鷹高層並未在意沒有在意已經走到了一旁去談心的青羽父女。

  藍爪帶著一眾風王鷹高層走到了哈爾麵前，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試探著說道：“閣下，既然我族現在已經投效到了夢幻國度，那麽關於我方族人接下來的安置問題……”

  “你們現在就想要離開了？”哈爾眉頭向上一挑，一下子就明白了藍爪它們的打算。

  “是的。”藍爪點了點頭，臉色有些沉重，接下來的話，它是直接通過子機網絡的通訊傳達給哈爾的：閣下或許也是知道的吧？關於我族投靠了你們夢幻國度的事，應該是瞞不過界靈的，甚至很可能現在祂就已經在注視著我們這裏的一舉一動了。雖然閣下之前已經說過了，礙於虛靈大會的規則，界靈應該是暫時不會對我族出手的，但這種事其實也沒辦法說是絕對的吧？

  通過子機網絡傳達的訊息，保密性是極高的，哪怕界靈能夠憑借著位麵權限直接監視整個虛靈遺境的一切動靜，也別想竊聽到子機網絡內部的情報。

  當然，我們並非是懷疑閣下的話，隻是不敢將族群的安危寄托到界靈對於虛靈大會規則的顧慮上。

  “這樣嗎……”哈爾摸了摸下巴，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藍爪它們的顧慮。

  “另外……”藍爪想了想，又補充道：“接下來的虛靈大會，我族會給予閣下的隊伍幫助，但族中很多成員的實力並不足以幫到閣下的隊伍什麽，尤其是族裏的那些還沒長大的孩子，就算繼續留在這裏，也起不到什麽作用，甚至還可能成為被敵方針對的弱點來攻擊。”

  在正式加入了夢幻國度之後，藍爪它們就鏈接上了子機網絡，從而在智腦那裏獲得了有關於本次虛靈大會的最為完整的情報以及現在的局勢，由此也對於自己風王鷹一族的處境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所以，我們希望國度能夠出手，將我族之內的那些實力不濟的成員給盡快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這樣一來也可以讓我們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輔佐閣下你們的虛靈大會行動裏來。”

  它們這些風王鷹一族的高層強者，以及中層的很多經驗豐富的成年體風王鷹，接下來肯定是要參與到這個虛靈大會裏，為哈爾他們的團隊提供幫助，甚至可能還要一起行動。

  這樣一來，哪怕界靈不出手，它們也難免就會撞見其他勢力陣營的那些敵人，而那些敵人也有可能會因為遷怒而瞄準了風王鷹一族的巢穴裏的那些比較弱小或者年幼的族人，藍爪它們對此自然是很不放心。

  “好吧，你的理由說服我了。而且實際上，就算你們不提出來，我本來也是有類似的打算。”

  哈爾微微點頭，掃了藍爪它們一眼，道：“這樣吧，你們先去召集族人，向它們說明情況，並且把需要帶走的東西都收拾整理好。等十分鍾之後，讓所有需要離開的風王鷹都到山穀中心集合，我會出手將它們送出去。”

  “十分鍾嗎……”藍爪它們麵色浮現出了一抹為難。

  “怎麽了？”哈爾問道。

  “這個……”藍爪尷尬地回答道：“閣下，隻是十分鍾的話，召集族人是沒什麽問題，但還要再帶走所有的有價值的東西的話，恐怕就有些難度了。你也知道的，我族已經在這虛靈遺境裏生存並繁衍了近萬年，一代代的傳承下來，族裏的先輩們積累下來的財產其實也並不少，所以……”

  哈爾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哪怕風王鷹一族是異獸種族，但它們畢竟也是有著高度的智慧與知性，懂得依靠族群的後代延續來傳承必要的知識從而給予子孫後代一個更好的發展起點，那麽自然也懂得有目的性地為族群積攢資源財富作為傳承的底蘊。

  近萬年的時間發展下來，風王鷹一族的實力就算在這虛靈遺境內部並不算得上是頂尖，但擁有著不少三級傳奇境強者的它們也能進入虛靈遺境裏各大種族食物鏈的上層了，所以這麽長時間累積下來的財富自然也不再少數。

  這裏所說的財富，當然不會是人類世俗世界裏的那種金錢貨幣，而是本身就蘊含著實際價值的資源，即各種各樣的天材地寶！

  虛靈遺境本身就是一塊寶藏之地，而風王鷹一族作為這裏的地頭蛇，哪怕頭頂還有著其他的土著強者以及虛靈界靈在約束著，它們也不至於對虛靈遺境裏的蘊含的資源寶藏沒有任何的開采。

  單說是各種經過妥善處理而被適當地保留下來了藥性養分的高等靈植，比如靈藥靈果之類的寶貝，在這風王鷹山穀裏被囤積起來了不少。

  其他還有各種珍稀的礦石金屬、從一些風水寶地裏發掘出來的由天然因素形成的高品質靈能結晶、獵殺其他異獸種族後奪取到的具備煉器價值或入藥價值的素材……各類能夠想象得到的資源，在這規模並不算太大的風王鷹山穀裏的某處倉庫區裏，其實都囤積下來了不少。

  要將這些物資全都收拾好並打包帶走，對藍爪它們來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們族裏應該是擁有空間儲物道具的吧？”哈爾好奇地問道。

  “……”藍爪它們沉默了，頓時麵色變得有些尷尬。

  “好吧，我明白了。”哈爾想了想，隨後就懂了：“看樣子，你們一族不僅沒有得到過空間儲物器具，甚至也並不懂得空間儲物器具的製造？”

  “呃，閣下，我族畢竟跟你們人類是不同的，異獸們天生都是靠著自己的身體作戰，並不會太過於依賴外物器具，再加上這片秘境世界裏也並沒有類似於你們人類的那種發展出了社會性文明的種族，所以……”

  藍爪不自覺地抬手用爪子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上的羽毛，有些不好意思地為自己的族群辯解道。

  也正是因為這虛靈遺境內部生存的土著們，基本上都是些異獸種族，就算或多或少地擁有了高度的靈智，但其實也並未完全脫離獸的習性。

  所以，要這幫子習慣於用本身與生俱來的種族天賦來進行戰鬥的異獸土著們，像普遍靈智早開的人類那樣研究出煉製外在工具來輔助自己的技巧，可就有些為難它們了。

  能懂得囤積物資、並初步摸索出像是處理靈藥靈果這類寶物從而長時間地保留其藥性價值的技術，其實就已經是值得稱讚的事了。

  至於更多的，既沒必要，也用不上。

  至少藍爪它們，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但哈爾卻對此產生了疑問。

  “沒關係，這些你們拿出用吧。”並未急著詢問，哈爾從自己的靈樞通訊腕表的儲物空間裏，取出了好幾塊由夢幻國度製造的空間儲物器，將之交給了藍爪它們。

  “不懂用法的話，直接詢問智腦就行了。”

  “多謝閣下！有了這些，就會方便多了。”藍爪它們得知了這些東西的用途後，都是一臉的驚喜，小心翼翼地接過後，就各自散去，一部分去召集族人說明情況，另一部分去山穀的倉庫處收拾物資。

  趁著這個等待的時間，哈爾回憶著剛才藍爪它們所說的話，陷入了沉吟。

  他有些在意一個問題。

  按理來說，既然像風王鷹這樣的異獸種族已經普遍地開始擺脫原始獸性的負麵影響並開啟了智慧和知性，那麽發展成像外界的人類一樣的社會性發達文明種族，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才對。

  除開那種在先天基礎上就個體實力強得逆天、族群數量又極少的種族之外，這種社會性文明的發展趨勢，基本上是每一種具備著同族集群觀念的高等智慧生物種族的共同進化路線。

  畢竟這樣的發展路線，能夠讓族群裏的個體成長時所創造出來的價值，極高效率地進行互補完善並填充到整個種族的發展中，從而有利於整個種族的整體進化。

  人類之所以能夠從原始大自然叢林的生態圈中，一步步地從蒙昧的野獸進化到如今的世界主角、站在食物鏈的頂端將其他的種族都踩到腳下，靠的，不就是這種趨向於文明的發展嗎？

  而其他的被人類踩到食物鏈下層的種族，之所以會敗給人類，正是因為其種族本身的靈智與知性並未得到開化。不然，它們其實也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會走上跟人類相同的文明進化路線的。

  而顯然，虛靈遺境裏的這些異獸土著，早就已經將自身種族的靈智知性給開化起來了。

  但讓哈爾感到不解的是，整整近萬年的時間，它們居然都依舊停留在這種顯得極為原始的叢林型文明的階段裏。

  甚至，哈爾還通過已經成為子機的藍爪等風王鷹高層們提供的記憶，確認了一件事：這整整近萬年的時光下來，包括它們風王鷹一族在內，整個虛靈遺境內的高靈智型的異獸土著，居然都沒有產生什麽太大的在文明方麵的進步。

  在這片並不算狹小、資源也遠遠談不上貧瘠的秘境世界裏，繁衍生息了近萬年的大家，卻都還維持著與虛靈遺境剛剛誕生時差不多的文明層次！

  甚至，上萬年下來，別說從天性來講確實比較不被異獸土著們看重的文明方麵的進展了，就連按照天性來說會被這群異獸土著們最為看重的個體實力進階方麵，坐擁了大量資源的它們，卻連一個達到了三級極境的偽神級頂尖大能都沒有！

  哈爾思索了片刻後，腦海裏閃過了一抹靈光，忽然間閃過了某個念頭。

  ‘這種感覺……不論是種族文明的發展、還是個體強者的進階，都像是被某種力量給故意抑製住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