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作者:我愛叉燒飯6      更新:2021-11-01 22:08      字數:4195
  乾隆二十九年,和親王嫡女,和碩和婉公主賜婚與巴林博爾濟吉特氏德勒克,婚期定於十月。

  聖旨頒下來,雖然早已經料到會是這麽個下場,慈寧宮還是神傷了許久。

  而和親王府本該和親王入宮接旨,和親王弘晝卻直接婉拒了。

  乾隆帝自然又是滿心的不悅,隻是卻也不肯說些什麽。

  科爾沁來的使臣聞此自然歡喜的很,和婉公主雖然不是乾隆帝的嫡出公主,可也是一直養在深宮的,又是和親王府的唯一公主,乾隆帝此舉,也算給足了科爾沁的顏麵。

  春日轉瞬之間就要過去,好春極短,眼瞧著就要入了夏了,令貴妃的身子也好轉了不少,另一旁,忻妃的身子也月份漸大了,皇後悉心照顧,總算是有了些好轉。。

  和婉公主的婚期雖然倉促,可是乾隆帝該有的禮數一點兒都沒有落下,京都城裏的公主府也開始著手修建,就建在了長安街旁,和親王府不遠的地方兒,盡管眾人都知道建了府邸,也不過是空置著罷了。

  而宮中能夠負責和婉公主婚嫁之事兒的也就隻有皇後了,隻是此次,不知怎的,皇太後卻自己來操辦,並未讓皇後插手。

  皇後自然明白其中緣由,便也不去得罪她了。

  夏日將至,今年的夏天好像來的格外的早,一場春雨過後,天兒就猝不及防的熱了起來。

  乾隆帝早早的下旨,去往圓明園避暑了。

  禦駕轟轟蕩蕩的出了紫禁城,便也一路往北去了。

  皇後身著金絲刺繡的鳳袍,頭頂鳳冠,點翠的流蘇隨著馬車的晃動若有似無的撫到了她的臉上。

  日頭很大,皇後的鬢邊也都出了細細的薄汗,玉琈不敢耽擱,伸手為皇後輕輕的打著扇。

  反正偌大的馬車裏頭也沒有旁人,皇後有些熱的發悶,便伸出手來輕輕解開了最上頭的鴛鴦紐扣兒。

  玉琈伸手輕輕為她打著扇道

  “娘娘可還好些?”

  皇後覺得玉琈的力氣有些小了,便自己伸手接過來扇子在胸前扇了扇。

  “不好!”

  此刻隻有主仆二人,皇後素日在外頭如何端莊,此時卻也顯露出來些本性。

  玉琈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她自然知道主子為何氣惱,天氣晴朗,日頭高照不過是一部分罷了,真正讓皇後動了怒氣的,是前頭乾隆帝的馬車。

  容嬪和卓氏方才上了乾隆帝的馬車,打扮的花枝招展,更讓皇後動怒的是,下了這旨意的人是乾隆帝,太後也是知道這樣不合規矩的,可是容嬪和卓氏是太後的人,她才不會去多加阻攔。

  想那容嬪不過是區區嬪位,怎麽能夠與乾隆帝共乘一車。

  前些日子在景仁宮裏頭,帝後二人鬧了個不愉快,如今掰著手指頭算算,都已經是過了兩月多了的事情了,這兩個多月以來,乾隆帝壓根兒就沒有在景仁宮留宿過,每逢初一十五都是居住在養心殿裏,掃了皇後的顏麵,更讓人氣惱的就是,這些日子以來,後宮乾隆帝不進便罷了,但凡腳踏進後宮,必定要去和卓氏的寶月樓裏。

  玉琈看著皇後的模樣兒,掀開簾子往外瞧了瞧,轉頭對皇後笑道

  “娘娘,想是就快到了呢!”

  皇後瞥了瞥外頭,輕輕的嗯了一聲兒道

  “到了也是那般,從前咱們都在那兒住了一年,還有什麽稀奇!”

  她提起來的便是上次小產過後,自請在圓明園裏休息一年的事情了,如今這事情才過去多久,乾隆帝就給忘的一幹二淨了。

  玉琈麵色尷尬,她笑了笑道

  “娘娘,和婉公主與太後的馬車在前頭呢,聽說這次避暑,那科爾沁的王爺也來了!”

  皇後整了整身上有些發皺的衣裳,便也隱下心中的念頭,不願去想,她點了點頭,側過腦袋對玉琈輕聲道

  “今日我瞧見了,威武高大的,就是看著粗曠了些,和小時候兒真是大相徑庭!”

  玉琈聽到皇後語氣之中掩飾不住的嫌棄,捂住嘴笑了笑道

  “左右他對公主好就行了,奴婢聽聞,單是聘禮,就獻上了科爾沁的無數奇珍異寶呢,這樣的排麵,就連當年的和敬公主也沒有!”

  皇後看了看手中的團扇,上頭繡著一對兒並蒂蓮,傘兒低護並蒂蓮,夫婦永結同心,可不就是求個待人好麽。

  她點了點頭道

  “這倒是了!”

  隻是想著德勒克小時候兒入宮來還生的白白淨淨,如今,黑黝黝的膚色,雖然看著健壯了許多,可是安晴知書達理,未必喜歡這般的。

  主仆二人一路閑話著,禦駕不待多時,便也到了圓明園內了。

  總管大太監李玉在圓明園內恭迎聖駕。

  皇後急忙扣住了方才鬆開的紐扣兒,她緩緩下了馬車,便瞧見乾隆帝正在攙扶住和卓氏下來,頓時心內鬱結,她冷冷的瞥了一眼,便也不動聲色移開了目光。

  和婉公主攙扶著皇太後也下來了,她穿了一身兒淡藍色的衣裳,眉眼之間都多了些嬌俏,指著圓明園對皇太後笑著,不知道在閑話些什麽。

  乾隆帝放開了和卓氏,站在最前頭,和卓氏清楚自己的位份,便也乖乖的去站在了慶妃等人的後頭去。

  乾隆帝站在最前頭,和婉公主攙扶著皇太後站在乾隆帝的左邊兒,皇後站在他右邊兒,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站的地方兒離乾隆帝極遠。

  眾妃嬪自然都瞧見了這一變化,再想想宮中這些日子以來,乾隆帝幾乎都沒有踏足過皇後的宮殿,心裏便也明白了幾分。

  李玉恭恭敬敬的衝著乾隆帝行了禮

  “奴才叩見萬歲爺,太後,皇後娘娘!”

  他抬起眼來看了看後頭,恭聲道

  “各位娘娘萬福!”

  李玉在圓明園裏頭呆的年頭兒也不短了,這些年來乾隆帝每次到圓明園都是他在打點一切,從前皇後在圓明園休養的時候,也是他時時承著乾隆帝的囑咐多加看顧。

  乾隆帝點了點頭,緩緩展開了手中的折扇。

  李玉站起身子來笑著回稟道

  “都已經收拾完畢,萬歲爺請!”

  乾隆帝晃了晃手中的折扇,若有似無的瞟了一旁的皇後一眼,便也不再理會,徑直朝著裏頭進去了。

  皇後扶著玉琈的手,也跟在後頭。

  依舊是按著往年的規矩,隻是皇後卻不願意住從前的地方兒了,她還是住在曲院風荷,對乾隆帝稟報的是挨著忻妃的杏花春館,也好看顧。

  乾隆帝自然知道是她心裏還別扭著,便也沒有過多幹預。

  和卓氏重獲聖寵,皇太後自然滿心的歡喜,加上令貴妃病體初愈,皇太後一時間也有了許多的精神,不再是前一陣子那般悶悶不樂了。

  曲院風荷—

  這裏清淨極了,比鄰福海,晚間的時候兒,湖水卷著晚風吹來,一日的暑氣都能夠消磨盡了,雖然皇後住在這裏,太醫院的常明常太醫曾百般勸阻過

  “娘娘體寒,實在不宜在此地居住,於鳳體無益!”

  可是皇後眼不見為淨,哪裏還在乎得了這麽多呢,她隻想著住的離乾隆帝與和卓氏遠遠的,也能不瞧見那些烏糟事兒。

  隻是,不管她住的如何偏遠,眾妃嬪該請的安還是要一點不能落下的。

  次日—

  一大早的妃嬪們就都侯在了曲院風荷的院子裏,忻妃身孕已經有八個多月了,她臉龐也比從前微微豐腴了些,此刻打扮清淨的站在慶妃的身旁。

  令貴妃久病初愈,心底裏的那股子怨氣到底還是在的,她穿了一身兒海棠紅的宮裝,鬢邊的珠花搖曳生姿。

  她眉目輕挑,剛剛一進來便瞧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忻妃,有些冷淡的瞥了一眼她的肚子。

  眾人瞧見她來了便都紛紛彎下身子行禮

  “見過令貴妃!”

  令貴妃扶了扶耳畔上明豔的耳環,彎了彎嘴唇開口道

  “都起來吧!”

  忻妃身子重,行禮也隻是淡淡的彎了彎身子,這一幕倒是引起了令貴妃的注意,她輕輕移動蓮步,往前走了走,看著忻妃的身子,輕輕笑道

  “忻妃身子不便,皇後娘娘也忒不體恤,怎麽還讓你來請安!”

  慶妃攔在了忻妃的前頭,不願意理會令貴妃那麽多。

  忻妃卻輕輕開口道

  “皇後娘娘是六宮之主,妃妾請安乃是份內之責!”

  令貴妃看著她,果真是跟了皇後便出息了不少,便也點了點頭道

  “忻妃可真是識禮數兒,本宮隻是聽說你身子骨兒不好,你自己要硬撐自是無妨,若是龍胎出了事兒,想來你也擔待不起!”

  她言罷,淡淡的瞥了忻妃一眼便轉過身去了。

  慶妃聞言氣急道

  “你!”

  她向來是個急性子,此刻哪裏聽得了這些話,令貴妃字字句句可不就是再詛咒龍胎嗎,本來忻妃身子就是弱的。

  慶妃正要發火兒,卻感到手心兒裏猛然一涼,原是忻妃握住了自己的手,她轉過頭來,看到忻妃輕輕的搖了搖頭,便也不願意此刻在這裏與令貴妃計較這些。

  少時

  玉琈從裏頭出來,衝著眾人彎身行了禮

  “各位娘娘萬安,娘娘已經起身,各位娘娘請進!”

  她說完話後,往一旁側了側身子。

  令貴妃轉了轉手中的絲帕,便也徑直的走在了前頭去。

  皇後已經起身,不同於昨日的鳳冠霞帔,她今日換了一件兒淡雅素淨的玉蘭色旗裝,衣襟上還縫著花邊兒,烏黑的秀發也綰成了輕盈的發髻,並未有過多的裝飾,隻有一支玉釵斜斜的插在烏雲鬢發裏,還伴著幾點零星的裝飾。耳畔上垂下一縷如月光般的珍珠耳環,看著讓人心曠神怡,未著濃妝,略施粉黛,卻已經豔壓了不少人。

  眾人進了殿內,恭恭敬敬的彎下身子行了大禮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皇後看著座下彎身的眾人,獨獨不見和卓氏,心下也明白了八九分,那人知道自己厭惡她,便也討巧的不來問安,想來也是在乾隆帝那裏得了恩典。

  她揮了揮手道

  “不必多禮,都平身吧,賜座!”

  眾人輕聲道

  “謝娘娘!”

  皇後眼瞧著眾人落了座,卻看到了許久不見的生麵孔,令貴妃坐於首位,麵色看著還是極好的,皇後幾乎都無法將眼前的人與前些日子宮女口中回稟的令貴妃氣息奄奄聯係到一起去。

  她看著令貴妃,緩緩開口道

  “許久不見令貴妃了,看樣子是身子好全了罷?”

  令貴妃掩唇輕輕笑了笑道

  “多謝皇後娘娘掛懷,臣妾前些日子不過是身子不適,誕下十六阿哥後又疏於調養,這才耽擱了許久,沒能來向您問安!”

  皇後看著她厚重的脂粉,也彎了彎嘴角笑了

  “貴妃前些日子一病不起,本宮還道是家中之事連累了你的身子!”

  她言語之中雖然是帶著笑意的,可是說出口的話卻讓令貴妃的神色崩不住了。

  經過了這麽長時候兒,魏鬆的事情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皇後此刻再次提起,令貴妃瞧著眾人神色都像是在嘲諷自己一般,頓時心裏也怨毒了起來。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道

  “有勞娘娘掛念了,臣妾雖然病著,可是卻也聽聞了,宮中近來有不少喜事兒,和婉公主已經指婚給了科爾沁,聽聞還是皇後娘娘勸解,為萬歲爺解了後顧之憂,當真是讓臣妾羨慕!”

  皇後看著她舌如蓮花,口中吐出來的話卻沒有一個字兒是讓自己舒服的,便也坐直了身子,瞥了瞥她道

  “安晴指婚也是巧合,說來也是因著辰熙年幼,宮中無有適齡公主,妹妹日後,還是要好生教導辰熙,他日若是外邦求親……”

  皇後沒在說下去,已經瞧見令貴妃的神色一寸一寸的灰白了下去。

  令貴妃的長女,大清的七公主和靜公主,如今也是快到了及笄之年了,她自然是該慌亂。

  眾人也不曾想過,令貴妃久病初愈,第一次來給皇後問安,二人之間便是這樣的場麵,除了慶妃等人司空見慣,其他人都低垂著頭,不敢多看。

  令貴妃看著皇後如此素淨,居住的也偏遠,冷笑了一聲兒道

  “臣妾定會遵娘娘囑托,好生教導公主。”

  皇後看著她,也是麵含笑意的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