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已近。

  王府的事情比丞相府的多很多。

  李嬌嬌又是初學掌家，就算有文夫人幫忙，她也覺得十分吃力。

  牧天野自那天去宜春院被抓回來後，第二日又去了。

  老鴇子嚇得跪下來求他不要再去了，牧天野卻不聽，自顧自的找了間安靜的屋子，要來一桌子的酒菜，喝得爛醉如泥。

  老鴇子嚇得要死，連忙差人去王府告知李嬌嬌王爺的行蹤。

  李嬌嬌第二次去宜春院抓牧天野，陣仗比第一次還大。

  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

  這件事越鬧越大，最後呈現在皇上的朝堂上。

  對李家有怨恨的陶尚書第一個出列參安王一本。

  “皇上，王爺如此大張旗鼓的去青樓，實在是有辱視聽，該嚴懲。”

  “沒錯。”陸副將也站出來，躬身參牧天野，“王爺此舉大大不妥。”

  一旁站著的李丞相意外的沒有出聲，大家都偷偷打量他這個寵女狂魔。

  按著以前的慣例，李丞相該第一個參安王一本，然後讓李嬌嬌和離才對。

  今日的李丞相，過於安靜了。

  “李愛卿，你可有話說？”

  李丞相垂著眸子，躬身回，“老臣老了，管不了他們。”

  話裏盡是無奈！

  陶尚書跟陸副將瞪大眸子。

  他這是準備幹嗎？

  “你都老了，豈不是在暗示寡人也老了？”

  丞相跟皇上同年，兩人今年都才三十九歲。

  這在百姓中算是中年，可皇家壽命本就短，不能以外麵的年紀論。

  每每想到這個年紀，皇上心裏就一陣煩悶。

  沒想到今日丞相提起，還當著眾大臣的麵說他老？

  他豈不是更老？

  他還年長丞相幾個月。

  “皇上萬萬歲，豈是臣可以比擬的？”丞相開始拍馬屁，“臣也是最近才覺得力不從心。”

  “哎，起身吧。”皇帝想到李丞相家的事，忍不住的心軟，“你也不要太傷心，改日寡人再給你物色兩個好女人。”

  “臣惶恐。”李丞相再度跪下，頭匍匐在地，“臣心中隻有嬌嬌娘，實在裝不下其他人。”

  “裝不下就不裝，就要幾個陪著你就行。”

  眾大臣一臉懵的聽著，不敢言語。

  這是早朝，是研究重大急事的地方，皇上跟丞相居然在這莊嚴的地方討論年紀跟後院？

  大家心有不服，卻不敢說話。

  陶尚書恨毒了文家。

  文家卻沒有把柄，所以把矛頭指向了李丞相。

  “皇上，李丞相在轉移話題。”陶尚書一出聲，大家的頭伏得更低，恨不得裝透明。

  你找死，別連累我們啊！

  皇帝正說的高興，被陶尚書打斷，不悅的瞪著他。

  “依你之意該如何處理？”

  皇帝的聲音低沉，帶著不悅。

  陶尚書怒火上頭，完全沒有注意到。

  陸副將倒是聽出來了，縮了縮脖子，沒敢出頭。

  “依照大梁國律，安王該奪去親王名號，貶為百姓。”

  皇帝冷笑一聲。

  “這大殿上從未去過青樓的站出來。”

  皇帝一聲令下，眾大臣眼裏的恨意都快要化為利劍，刺向陶尚書。

  他非要把他們一起拉下水？

  猶豫一番後隻有李丞相跟安東來站了出來。

  “你們為何不站出來？”皇帝微眯著眸子。

  大家麵麵相覷，不敢言語。

  這種事承認了大不了就是褫奪官位，要是不承認站出來就是欺君。

  比起死，還是活著更好。

  “你們自己都身不正影不正的，憑什麽用這個借口去懲罰別人？”

  李丞相的頭垂得更低。

  別人？

  在皇上的心中，牧天野隻是別人？

  “可安王的影響也太大了。”陶尚書不怕死的繼續諫言。

  皇帝厭惡的掃了陶尚書一眼，問李丞相，“李愛卿覺得該如何處理？”

  “安王是臣的女婿，不管臣如何說，大家都會覺得臣偏心於他，在加上臣心疼女兒，肯定不會懲罰他的。”

  一番話，將皮球又推給了其他人。

  皇帝暗恨。

  這李丞相就是個老狐狸，不肯做這壞人，讓他做。

  “安王既然已經成年，有了王妃，也該去封地了。”

  眾大臣心裏一驚。

  皇上這是準備徹底放棄安王？

  去封地，無召不得回朝。

  等皇上百年之後，安王就隻有死路一條。

  眾大臣幸災樂禍的看著李丞相的背影。

  留著李嬌嬌千挑萬選的，沒想到選到個被遺棄的王爺，不知道他心裏可好受？

  “臣也該解甲歸田了，今日請辭……”李丞相頭磕在地上，請辭。

  “丞相是準備跟著女兒離開都城？”皇上的聲音清冷，眼神陰晴不定。

  李丞相抬頭，“臣在這朝中也沒什麽大用……”

  “你離開可以，讓嬌嬌留在都城。”

  他好不容易把牧天野給趕出都城，會讓李丞相跟著？

  那還不是放虎歸山？

  他手裏得有個把柄，才能讓另外兩個聽話。

  李丞相一聽，臉色一白。

  “臣不走。”

  “既然不走，就在朝中安穩的做你的丞相，別整天東想西想的。”

  皇上不悅的冷嗤一番，起身回了後宮。

  眾大臣恭送了皇帝後，起身紛紛離開，無人來關心李丞相。

  文國公漫步過來，在李丞相後背拍了拍，歎息一聲離開了。

  旬將軍今日也在早朝上，旁聽了一切。

  他不太懂李丞相的想法，以為他真有這個打算。

  “李相不必擔心，嬌嬌自有福氣，不會被欺負的。”

  李丞相：“……”

  他不是真的打算跟著走啊，隻是退一步保平安！

  再說，就算他真有這個打算，皇上也不會放他歸山。

  “謝旬將軍安慰。”李丞相點點頭，邁步往外走。

  朝堂上留下的人裏，隻有安東來、陶尚書跟陸副將。

  陶尚書跪在地上，全身脫力，站都站不起來。

  “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安東來嫌棄的看著陶尚書。

  今日一過，朝堂上的風向就會變了。

  原本支持陶尚書的人再也不會跟他同流合汙，也不會再詆毀丞相。

  畢竟是皇上手裏的質子，萬一招惹了他，打亂了皇上的計劃，最後也隻有家破人亡。

  陶尚書聽了這話，抖了抖，臉色慘白。

  一旁的陸副將更是無法言語。

  他隻是氣不過，氣不過李丞相不把李嬌嬌嫁給他們家。

  陸副將出了宮，來了馬車旁邊，發現自家的馬車邊站了一人。

  正是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