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安意憤怒
作者:
尚南山 更新:2022-03-30 01:23 字數:2655
“我看他就是想放長線釣大魚,先用這些小恩小惠拉攏腐蝕你,然後順著你這條線得到更多我們的重要情報。”
安意對自己的推測表示出一種得意,在她看來,哪有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
關鍵路鳴還是一個國民黨特務頭子,這樣的人憑什麽對一個中-共地下黨員關懷備至?
“不是這樣的,你要知道我們最重要的是什麽?就是這部秘密電台,這是上海市地下黨跟總部聯係的唯一渠道。一旦這部電台被國民黨發現,上海市地下黨跟總部的聯係就徹底中斷了。”董承連連搖頭,不認同安意的判斷。
“這說明人家比你高明,什麽叫放長線釣大魚,你懂嗎?”安意繼續推測道。
“我不懂你說的放長線釣大魚,你說路鳴是國民黨特務頭子也是言過其實,其實他在複興社裏隻負責財務這一塊,他從沒針對過我黨地下組織有過任何破壞行動。”
無論安意怎麽說,董承就是不接受她的觀點,以他對路鳴的了解,路鳴不僅不是敵人,更像自己的朋友,事事都為他著想。
世界上有這樣的敵人嗎?
一個腦子進水的敵人?
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敵人?
董承很想扇自己兩個耳光,確認一下究竟是自己糊塗了呢,還是被這位安意同誌弄糊塗了。
“所以我才說他很高明嘛,這種人才值得我們警惕,要不然將來怎麽死的你都不知道。”
安意說著,忽然發現董先生的床底下有一個大箱子,她走過去把箱子拉出來。
董承知道這一下麻煩大了,箱子裏裝滿了香煙、咖啡、茶葉,還有牛肉罐頭、水果罐頭和煉乳。
安意當時眼睛就紅了,不是眼紅這些東西,而是這些高檔生活用品,徹底激怒了她。
“你看看你過的是什麽日子,奢侈腐化墮落到了何種程度,你知道我們在根據地過的什麽日子嗎?我們隻能吃摻了紅薯葉子的菜團子,頓頓都是鹽水煮的野菜,就這還有很多同誌吃不飽,有許多同誌都因為營養不良病倒了。”
董先生沉默了,他雖然不確切知道根據地的生活情況,但也有一些耳聞。
“這些情況你難道不知道嗎?居然一個人躲在這裏享受豪華奢侈的生活,我看你已經變質了。”安意再次燃起怒火。
董先生通過這一點可以判斷出來,如果組織上不是太困難了,不可能停發上海所有地下黨員的經費。
組織上給他下達的指令,不但讓他自謀生路,還要力爭為總部籌集經費。
董先生也跟上海地下黨用秘密方式聯係過,詢問能否把他手裏這些物資送到根據地去,還有他手裏攢了一些錢,也想通過地下黨送到根據地。
可是上海地下黨領導告訴他,現在根據地缺乏的不是奢侈品,嚴重缺乏的是糧食、布匹、武器彈藥,尤其缺的是藥品。
他把自己的存款用秘密方式送出去,卻被退回來了,上海地下黨領導告訴他,他的任務就是照顧好自己,保住電台,不用操心其他的事情。
其實在認識路鳴以前,他也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
有幾個月天天都是大餅、饅頭、鹹菜和開水,最後連這種生活都無法維持了,隻能當掉自己的衣服和手表來換取買饅頭、鹹菜的銅板。
但這在他看來是正常的,無需向誰傾訴
在接受路鳴所提供的這些奢侈品之後,他不止一次感覺到自己有罪,那種強烈的愧疚感讓他也很痛苦。
但是沒辦法,他知道想要在萬國公寓這個地方存身,就要有相應的行頭和最基本的生活水準。
說實話,董先生不怕辛苦,更不怕吃苦,但是為了隱蔽身份,他隻能過著這種自己並不想過的生活。
“我不管你以前怎麽樣,以後我們兩個人每月的生活費要限製在二十元之內,剩下的錢,還有這些東西一定要想辦法送回根據地去。”
安意想到臨行前,看到總部幾位首長全都是營養不良的樣子,心裏就陣陣作痛。
“你知道嗎?我來時這身衣服還是幾位大姐給我湊齊的,路費也是總部想辦法為我籌集的。你倒好,一個月一百塊大洋,過上奢侈生活了。我看啊,就連我們批鬥的那些地主老財,恐怕也沒你這麽闊綽。”安意氣的眼睛都發紅了。
她認為董承同誌已經完全被路鳴腐蝕了,變成一個貪圖資產階級奢侈生活的腐敗分子。
以前也有一些白區的同誌,意誌不夠堅定,貪圖享受,久而久之留戀上了奢侈生活,無法再回到根據地吃苦耐勞。
這些人當中,很多人最後選擇了叛變投敵,給各地的地下黨組織造成嚴重的破壞。
這種現象一旦發現苗頭,必須立即阻止,否則極有可能給組織帶來損失。
在安意看來,董承已經變成這樣的人了,已經站在懸崖邊上,幸好首長把她派過來了,不然真的要出大事。
在派她來時,總部首長隻是告訴她要過來照顧董承的生活,協助他在上海展開工作,現在看來就是總部首長也被蒙在鼓裏了。
可惜她沒有辦法向總部首長匯報,不然的話她一分鍾都等不了。
如果董承不接受她的批評幫助,繼續狡辯,就說明他已經無藥可救,必須以猛掌重擊之。
董先生也知道她誤解自己了,可是自己這種生活又沒辦法不讓她誤解,他也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護。
“好吧,以後我隻拿路鳴每月一百元的薪水,這些東西我不會再收了。”董先生說道。
“為什麽不收,這些東西都是很值錢的,我們可以用來為上級籌集經費。”安意說道。
“那……你……隨意吧。”董先生左右不是,隻感覺無奈。
不過他也沒多想,更不曾想到因為這些東西惹出一場風波。
兩個人暫時鳴金收兵,不再爭吵了。
董先生是覺得吵不過這位厲害的女同誌,另外他覺得安意剛來到上海,還不了解上海地下工作的實際情況,以後慢慢會轉變過來的。
在白區工作跟在根據地工作截然不同,白區雖然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卻更加殘酷更加慘烈。
狼窩裏的戰鬥賦予地下工作有其特殊的方式,這是長期在根據地工作,沒有白區經曆的同誌難以理解的。
一個合格的地下黨員,首要任務就是要讓自己生存下來,要有變色龍的能力。
不管處於什麽環境,都能跟周圍融合無間,不能讓人感到絲毫的格格不入。
換句話說,必須做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對了,咱們守著這部電台,卻讓一個國民黨特務頭子知根知底,是不是太危險了?我看咱們找個機會還是轉移出去吧。”安意開始說到了工作正題上。
“轉移?往哪裏轉移,跟你說吧,這裏是上海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有路鳴的保護,我們才是最安全的,我常駐在這裏也是總部首長同意並支持的。”董先生不無怒氣道。
安意覺得這裏根本不是上海最安全的地方,恰恰是最危險的地方。
有一個知道他們根底的特務頭子住在旁邊,董承還兼任他的電報員,這個據點不是完全被敵人掌控在手心裏了嗎?
可是總部首長明知道這情況,為什麽還要同意董承繼續住在這裏展開工作?
也許這其中真的藏著什麽貓膩,總部領導沒有跟她直接明說,也是對她的一種考驗?
好吧,先放開這些糾結,觀察幾天再說。
安意當然不會認為自己比總部首長還要英明,所以也隻能在心裏存疑。
“有槍嗎?給我準備一把。”安意說道。
“你要幹什麽?”董先生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