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難得糊塗
作者:尚南山      更新:2022-03-30 01:23      字數:2708
  路鳴倒是沒多想什麽,這幾年在風月場中,他遇到的各種勾引太多了,害得他已經徹底免疫了。

  即便對杜鵑時有憐愛之心,但那更多的像是親人之間的感情,就算是男女,也是表兄和表妹。

  回頭再看看劉綺雯那點小心思,相對風月場中的女孩子來說,算是單純多了,也清純多了,對他壓根構不成威脅。

  這些花花草草的點滴,在路公子眼中,完全可以一笑而過的嘛。

  真正讓路鳴感到頭疼的人是燕小徽,因為燕小徽跟他是棋逢對手,將遇良臣,過起招來不定鹿死誰手。

  想一想燕小徽明年就要回來了,路鳴就有點頭大,但願她能帶個如意郎君回來,也就不會再來纏著他了。

  從此相敬如賓,禮貌有加才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不過,從劉綺雯的口中得知翁百齡這個人很好色,這也許不是件壞事。

  對手有弱點,難道不是好事嗎?關鍵時刻,女人就是攻破他命門的利器。

  對付好色之徒,路鳴自信還是有辦法的,他即使再陰,也有辦法拿得住他。

  都說好色是男人的本性,這其實是誤解,要說好色,男女都一樣,好色的女人更瘋狂。

  男人裏也不乏路鳴這種潔身自好的人,並不是說不好色,而是好好色,而且比較專一,不濫情。

  真正不好色的人也有,比如盛有德自從妻子去世後,身邊就再沒有一個女人,似乎他的精力和興趣全都集中到金錢上了。

  路鳴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的影響,他總覺得和女人在一起,不是他占女人的便宜,而是被女人占了便宜,所以他才一直沒有那方麵的需求。

  路鳴本來沒感覺到翁百齡有什麽陰險之處,不過既然盛有德提醒了,他就要注意了,把這個人當成對手來看待。

  在藍衣社成立之初,他對待康澤也是這樣的,隻是後來康澤從來沒針對過他,他才慢慢放下戒心。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路鳴一直在看下麵匯總上來的各種情報,主要還是針對日本人的。

  翁百齡雖然想要加大對中-共地下黨組織的偵破工作,可是他自己也沒想好怎麽去做,路鳴當然不會代勞。

  日本人計劃二十九日在虹橋公園召開所謂的“天長節祝捷”大會,自然是路鳴最關注的情報。

  日本人大概太自信了,並沒做太嚴格的保密工作,許多內部情況通過各種渠道流入了複興社的情報網。

  路鳴看完匯總之後,心裏輕鬆不少,至少跟以前掌握的情報沒有太大的變化,這也就是說,他做的計劃不用再做進一步的調整。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特別關照了劉綺雯,最近的匯總材料必須一份不拉地放到他桌麵上,他每天都要審閱。

  劉綺雯立刻表態,決不會有絲毫遺漏。

  作為秘書,她的工作態度一向嚴謹,這一點路鳴還是放心的。

  中午吃飯時,翁百齡忽然問道:“路長官,行動大隊最近是不是有秘密活動啊?”

  路鳴看了看他,心裏一緊,難道行動計劃被什麽人泄露了?被這家夥知道了?看來得防著點了。

  “翁長官怎麽會這樣想?”路鳴不緊不慢道。

  “我發現安隊長最近一直神神秘秘的,好像在搞什麽秘密活動。”翁百齡皺眉道。

  外勤這一塊一直是路鳴在負責,以前康澤也沒插手過,翁百齡顯然是想要改變原有格局了。

  “是有一個秘密行動,不過上麵有命令,除了行動人員外不許任何人知情。”路鳴喝口酒慢悠悠說道。

  “路長官,我身為複興社上海站的負責人,對複興社執行的任何行動,我應該是有知情權的吧。”翁百齡也慢悠悠道。

  “那好,回去後我就當著你的麵,用你的保防電話給鄧兄打一個電話,向領袖申請擴大這次行動的知情權。”路鳴一拍大腿道。

  “什麽?是校長親自安排的行動?”翁百齡既感覺不解,又有些害怕,自己隻怕是多事有事了。

  “翁長官,其實有些事不知道為好,我是沒辦法,被抓了苦差,我真心希望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鄭板橋有句話說得好啊,難得糊塗、難得糊塗,明白了嗎?”路鳴冷笑道。

  翁百齡不知不覺間腦門出了一層冷汗,他當然不會認為路鳴是故弄玄虛,既然是校長親自安排的行動,不告訴他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如果他敢質疑,那就是對領袖權威的冒犯,這種犯上行為是必須受到嚴厲責罰的,不管他是誰。

  當初成立藍衣社的初衷是什麽,不就是一個國家一個主義一個領袖嘛。

  “路長官,算我多嘴,你千萬別告訴我,也不用向上麵請示。”翁百齡急忙阻止道。

  他心裏升起一股羞辱感,也有一種挫敗感。

  他當然不是隨便問的,而是有確切情報安恭根和幾個人在搞秘密行動,而且直接受路鳴領導,他們都是在外麵碰頭,從不在社裏商量這件事。

  這件事的內情他當然不知道,但是安恭根和路鳴的每日活動路線他還是知情的。

  搞內部人的情報很不光彩,更見不得光,但這也是領袖的密令。

  作為領袖的學生,他當然知道領袖的手腕,總是在下麵搞幾個派別,讓這幾個派別之間互相爭來鬥去,這樣就不用擔心下麵人擰成一股繩造反了。

  難道說路鳴和安恭根這一派也是領袖用來平衡他的?為什麽不可能?

  細思極恐啊。

  他想著想著,剛剛上任的那種誌得意滿的情緒被潑了一桶冷水,連豐盛的午餐也吃不下去了。

  路鳴見他一副患得患失的樣子,也就懶得理他了。

  不過有一句是真的,路鳴真的寧願這次行動落在翁百齡頭上,而不是壓在他的肩膀上。

  這次行動太敏感了,萬一行動失敗或者內幕泄露,他的命運就可想而知了,一定會被當成替罪羊承受中外的狂噴。

  哪怕是在中國人裏,在政府機構中,也有很多人不主張對日本人采取報複行動,綏靖政策有一定的市場。

  可以說,刺殺日本高官,在當時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極端行動。

  如果人人讚同,委員長也不用搞得如此神神秘秘,而和平俱樂部的成員,估計還想趁此機會跟日本人采取更進一步的合作呢。

  和平俱樂部的人和他們的支持者,一旦知道這個行動計劃,估計會將路鳴和安恭根撕成碎片,這些人在政府裏可都是位高權重、聲名顯赫。

  路鳴又往深處想了想,蔣先生命令他策劃這個行動,是不是也要借此抓住他的軟肋,想要借此控製他,並以此控製盛有德?

  如果他不接受控製,也許某天某個媒體就會突然向外泄露這件事的內幕,把他拋出去?

  路鳴想到這裏,也是細思極恐啊。

  結果兩個人都感覺不好了,午餐幾乎沒人動,酒倒是喝了不少。

  兩個人原本好好的,一聊到這件事,各自心懷鬼胎,都在那自顧自喝悶酒了。

  路鳴回去會喝了一杯茶,平衡一下情緒,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如果委員長真要害自己,那就一拍兩散,大不了真的就跑到美國去,然後公布事情真相。

  委員長知道他的美國籍身份,未必不會想到他有可能逃亡。

  收拾他這麽個小人物,卻要冒著有可能付出如此高昂代價的危險,值得嗎?

  如此一想,他心裏又平靜下來。

  下班後,他直接開車回到了公寓,沒理會劉綺雯邀請他去百樂門跳舞的請求。

  這個小丫頭心裏想什麽,路鳴是一清二楚,當然不可能上鉤,何況劉綺雯這鉤也太直了。

  她又不是薑太公,哪裏來的自信呢。

  路鳴剛剛走進萬國公寓的大門,後麵董先生也跟著進來了,手裏提著大包小裹的,身後跟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