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行業新星
作者:尚南山      更新:2022-02-26 01:09      字數:2774
  回去的路上,路鳴和黃炎寧以及他的三員大將放鬆了下來好好喝了頓酒,袁紫苑和袁明珠陪盛慕儀在艙室裏說悄悄話。

  當晚,盛慕儀困得不行,昨天因為換了房間,折騰了一宿幾乎沒睡好覺。

  袁紫苑和袁明珠也一樣,一路上擔驚受怕的,迷迷糊糊了好幾天,此刻總算放鬆了。

  路鳴刻意避開了盛慕儀,船上人多眼雜,關於盛棣的事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

  三天後,船到了上海碼頭,盛有德帶著家裏的一隊保鏢親自來到碼頭,見到慕儀也隻是淡淡說了一句:“回來就好。”

  盛慕儀過去緊緊抱住父親,久久不願分開,眼淚嘩嘩直流。半年不見,父親好像蒼老了十歲。

  回到留園後,幾人來到盛有德的辦公室,這才把兩邊發生的事情對應著詳細說了一遍。

  盛慕儀的事比較簡單,人到香港後因為被日本人追捕,得到了-共-產-黨-人的幫助才勉強站住腳,後來不得不躲到九龍旅社裏藏身,一直到現在。

  家裏的事情就比較複雜了,聽到盛棣的結果,盛慕儀也是唏噓不已,她到現在也想不明白,從小到大一直乖順的弟弟怎麽為了家產變成了一個國賊。

  “這件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所有人都要保密,不能對任何人說。假如有人問起那個孽子,就說他到日本留學去了。”盛有德再次下封口令。

  民國期間,留學日本是一件很時髦的事情,東南沿海一代富裕家族的年輕人,如果有點抱負和情懷,想走出自己的人生,第一選擇的就是東瀛日本。

  留園這邊一切安頓妥當之後,路鳴見到了張子揚告訴他盛慕儀回來了。

  “我聽說了,可是盛大小姐究竟怎麽失蹤的,是不是有人綁架了她?她這半年都在什麽地方?”張子揚好奇地問道。

  “這件事你就不要再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事情了結了,卷宗焚毀了吧。”

  “卷宗焚毀?”張子揚詫異道。

  “是的,焚毀,這個案子根本不存在。這不是我說的,你回去後也會收到你們局長的正式命令。”路鳴一本正經道。

  “呃,你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張子揚當警察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不能。”路鳴簡短道。

  “為啥?”張子揚像皮球反彈似的。

  “因為這已經不是一個刑事案件,而是一個外交事件、政治案件,你真的有興趣聽?”路鳴揚眉問道。

  “不,不,不,我還是多活幾天吧。”張子揚連忙搖頭,沒有興趣了。

  盛慕儀在家裏休息了幾天,在閨房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盛有德每天下午去看望女兒一次。

  袁紫苑和袁明珠走馬燈似的穿梭不息,姐妹兩個的情緒都很高漲。

  一周以後,盛慕儀回到盛氏產業主持大局,新聞媒體自然對她的突然回歸非常感興趣。

  一時間關於盛大小姐的各種新聞,比如愛吃什麽,怎麽打扮,身高究竟多少等等雞毛蒜皮的事情,再次成為上海灘熱議的話題。

  不過關於她的失蹤還有突然回歸,盛慕儀對外的回答隻有四個字“無可奉告”。

  也許是盛有德在背後發揮了魔力,幾天後所有新聞單位都接到了不許采訪、報道盛慕儀事件的命令。

  上海灘市民們的街談巷議持續了一陣,不過誰也說不出什麽新鮮玩意兒,也就慢慢地淡化了。

  盛氏產業重新走上正軌,路鳴回到了自己的萬國公寓,袁明珠也回到了漕幫,隻有紫苑繼續留在留園幫助盛慕儀打理生意。

  黃炎寧等人也撤出了留園,盛有德重新雇傭了一支保安隊伍,給盛慕儀也重新配置了保鏢。

  張子揚在接到局長撤銷、焚毀卷宗命令的同時,也得到了一千塊大洋的酬勞,嘉獎他在這件事情上付出的辛勞。

  上海灘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盛府時常客人盈門、高朋滿座,除了盛棣再沒有出現過,一切都很正常。

  也有人無意間問起過盛棣,盛家對此的說法是盛公子去日本留學了。

  盛慕儀回來了,大家都很高興,可是路鳴卻陷入迷惘之中,他有些看不清以後的道路,好像失去了奮鬥的目標。

  當偵探的夢想肯定是破碎了,而且是稀裏嘩啦,當律師他也沒興趣,更不用說他的空頭銜—盛氏產業首席法律顧問。

  現在他唯一有興趣做的就是給老師弗蘭克寫上海觀察,某種意義上,這是他在與上海進行對話。

  他並沒有特別的目的性,隻是覺得把自己眼睛看到的、心靈感悟到的種種事情寫在紙上,形成一篇篇上海觀察,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他不知道弗蘭克要這些東西幹什麽,而且付給他每月五百美元的高薪,他曾經幾次提出不做了,覺得自己簡直是白拿老師的錢,結果被弗蘭克先生臭罵一頓。

  他隻好哼哼唧唧繼續做下去,結果慢慢產生了興趣,自己停不下來了。

  在路鳴最敬仰的人中,一個是盛有德,一個就是弗蘭克,這兩人的話他能聽得進,哪怕挨罵也無所謂。

  不過他自己也沒料到的是,他的幾篇上海觀察被華盛頓郵報采用了,而且華盛頓郵報還專門為他開辟了一個欄目:上海特別觀察。

  不僅如此,華盛頓郵報還發來聘書,聘任他為報社駐上海特別觀察員,由美國駐上海總領事為他頒發了記者證。

  這個新職位激發了路鳴的興趣,就連盛有德也送他三句話:“孺子可教”,“不可驕傲”,“大有作為”。

  華盛頓郵報在全美是很牛的媒體,對稿件要求很高很高很高,即便是正式記者刊載一篇報道也不那麽容易,更不用說開辟專欄了。

  路鳴接著也寫了幾篇新聞報道,卻被無情拒絕了,華盛頓郵報的編輯大人告訴他,他的才華還是體現在觀察和思考中,采訪熱點新聞、寫專門的專題報道比不過那些大牛。

  路鳴隻好收回野心,專心寫他的上海觀察了。

  他寫的上海觀察一般是先發給弗蘭克,而不是直接發給華盛頓郵報,然後由弗蘭克挑選出來發給華盛頓郵報。

  也許是弗蘭克先生慧眼識珠,由他挑選出來的稿件都被采用了,而且在美國引發了很大關注,路鳴不經意間竟然成了新聞行業的一顆新星。

  他也因此進入了另一個圈子,歐美各大新聞機構派駐上海的記者團。

  美國的華盛頓郵報、紐約時報,英國的泰晤士報,以及日本的朝日新聞、讀賣新聞在上海都有自己的記者站,這些記者們經常會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團體。

  路鳴開始研究新聞學,向藍眼睛高鼻梁的新聞大咖虛心求教,再仔細研讀他們寫出來的稿件,這才知道自己寫的東西為何被華盛頓郵報拒絕。

  他拿出自己被退回的新聞稿給幾個談得來的記者看,竟然得到了誇獎。

  幾個記者都很佩服他的觀察力和分析、歸納能力,還有高超的英文寫作能力。

  越是分析研究,路鳴越是覺得華盛頓郵報的編輯眼光銳利,他的長處的確就是在觀察和分析、歸納上,而不是聚集社會熱點,寫專題新聞報道。

  那時候的記者屬於高端職業,美其名曰無冕之王,上海的幾大報紙《大公報》《文匯西報》《大美晚報》《中央新聞社》《申報》也轉載了幾篇他發表在華盛頓郵報的特別觀察,由此引發了不小的震動。

  公開發表文章時路鳴用的是筆名,所以除了記者團內部人士以外,很少有人知道那些特別觀察的作者姓甚名誰。

  路鳴不僅僅是找到了一個新的職業,而且報酬也極為豐厚,因為外國各大報紙,包括蘇聯塔斯社都轉載了他的觀察報告,所以收到的稿酬翻了N倍。

  他雖然不缺錢,甚至可以說非常有錢,但是通過自己雙手賺到了錢,給了他極大的心理滿足。

  這和家裏給他的錢,還有盛有德變著法子給他的錢,完全是兩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