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何以救國
作者:尚南山      更新:2022-02-26 01:09      字數:2620
  “善惡到頭終有報,何況他也不是沒有受到懲罰,失去了財產繼承權,雖然隻有百分之五,他就算在日本拚命幹八輩子也賺不到,日本人不是大方的主兒。日本人一旦用不著他,他也不會有好結果的。”盛有德的觀念裏有道家的思想,一切順其自然。

  聽盛有德這樣說,路鳴心裏好受了一些。

  其實他也不知道盛有德究竟擁有多少財富,不過他既然號稱上海首富,又跟羅斯柴爾德是生意夥伴,應該也是這一個級別的富豪吧。

  在這次經濟危機中,盛有德的身價漲了百倍,已經難以想象他有多少財富了,這些財富的百分之五,相當於以前的五個盛氏產業吧。

  路鳴甚至想把盛氏產業發生的變化告訴盛棣,跟他細細算一下,他的損失有多大,估計會把他氣個半死。

  “老伯,什麽時候把盛棣交給他們?”路鳴問道。

  “這個不急,不能急,急了就被動了。要讓日本人急,讓他們主動提出交換人質的時間和地點。”盛有德道。

  “老伯言之有理,事已至此,急也沒用,跟他們比一比心理素質。交換人質這件事交給我,我來把盛棣交給他們。”路鳴說道。

  “你不會是想……”盛有德有些不放心。

  “您放心吧,我不會胡來的,這件事畢竟關係到紫苑的安全,我不會頭腦發熱。”路鳴笑道。

  “嗯,所有事情都有輕重緩急,你知道輕重就好。”盛有德笑道。

  路鳴悶悶不樂地回去了,他想喝酒,又不想一個人喝,就去拉著黃炎寧來陪他喝酒。

  黃炎寧也沒推辭,他每天就是查查崗,保證士兵們按時換崗,正常巡邏就行了。

  “我說路少爺,你這是怎麽了,事情辦得很圓滿,為什麽還愁眉苦臉的?”黃炎寧看著一臉苦悶的路鳴問道。

  “唉,咱們前兩天剛說老天爺不公,結果現在顯靈了。真是不公啊。”路鳴雙掌一擊道。

  黃炎寧聽他話裏有話,知道他心裏苦悶,便示意他說下去。

  路鳴沒有說盛棣的事,跟日方交換紫苑,主要還是因為那份秘密計劃書,不單單是人質交換那樣簡單。

  這個520計劃是不能對外說的,哪怕是對黃炎寧,這是盛有德對日方的承諾。

  “對了,你家裏也不是窮苦人家吧?”路鳴問道。

  “當然不是,你幹嘛問這個?”黃炎寧奇怪道。

  “也沒什麽,我就是想啊,窮苦人家的孩子,是不是也能上黃埔軍官學校?你們那可是號稱中國的西點軍校啊。”路鳴問道。

  他就是心裏苦悶想跟人說話喝酒,實在沒啥說的,就開始扯些不相幹的事了。

  “報考黃埔對出身沒什麽要求,但是對文化程度要求很高,窮苦人家的孩子,最多也就是念過一兩年私塾,認識幾百個漢字,那是絕對不行的。”黃炎寧認真回答道。

  “那黃埔也算是貴族學校了?”路鳴問道。

  “貴族學校談不上,大富大貴人家的孩子誰上軍校啊,吃不了那個苦。我老家是四川廣元的,在當地也算是有錢人家了,當然跟路少爺這樣的富商家庭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沒法比。”黃炎寧一邊回答一邊在尋思,這個路鳴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啊。

  “黃埔出來的軍官,是不是有國家棟梁的自豪感,舍我其誰。哈哈。”路鳴也知道,國家處在戰亂邊緣,黃埔係在將來不可限量。

  “上學前也沒那麽多想法,但黃埔裏的思想教育還是很嚴格的。我小時上私塾,然後進現代學校學了幾年,聽到黃埔招生後,就跟幾個當地的朋友一起坐車去了廣州,當時我們一起去了五個人,結果隻有我一個考上了,另外四個朋友隻好留在廣州經商做生意了。”黃炎寧的回答十分嚴謹。

  路鳴笑道:“難怪人家共-產-黨人說你們國-民-黨代表的是大地主大資產階級的利益,原來你們黃埔的軍官學生大部分都是出自有產階層啊。”路鳴笑道。

  黃炎寧變了臉色,忙製止道:“路少爺,這話在家裏盡量少說,在外麵一句也不能說,不然會被扣上赤色分子的帽子。”

  路鳴喝了一碗酒,笑道:“放心,赤色分子這頂帽子太小,戴不到我的頭上。說我是赤色分子誰信?共-產-黨人怎麽會要我這樣的花花公子,人家要的都是工農群眾。”

  黃炎寧也笑了,在他看來,的確是這樣,以路鳴的身份和所作所為,共-產-黨是不會看上他的,他悠著點,不要成為對立麵就不錯了。

  然而黃炎寧顯然是被國民黨的剿共政策誤導了,以國民黨的一套運行機製來衡量共-產-黨,其根本問題就是看不清中國的未來。

  共-產-黨的用人政策具有靈活性和廣泛性,他們以廣博的胸懷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不在黨內照樣可以為黨工作。

  不管你是什麽出身,隻要在思想上要求進步,在行動上聽黨指揮,願意為民族解放、國家富強貢獻自己的生命,就是他們的發展對象。

  黃炎寧不會想到,路鳴這樣的人,已經在一定程度上達到了共-產-黨的要求,屬於可以團結的對象,當然離加入組織還有相當的距離。

  “路少爺,話雖這樣說,這類話還是少說為妙,我甚至覺得,共-產-黨的事情最好不要提及,越少越好。幹嘛要惹這個麻煩呢?”黃炎寧笑著勸道。

  “嗯,我會注意的,也就是對你說說,在外麵我談的都是風花雪月。”路鳴笑道。

  黃炎寧也笑了,路鳴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在上海灘是有名的,老實說,這也不是什麽美名,如果用來衡量政治人物,這恐怕也算是瑕疵。

  “黃副官,你當初從四川去考取黃埔陸軍軍官學校,是為了當官發財還是為了什麽?”路鳴繼續問道。

  “最初當然是為了個人前途,當官發財也不是什麽壞事吧。”黃炎寧淡然道。

  “那後來呢,思想上是不是有了變化?”路鳴很好奇,軍校培養的人才和普通學校會有什麽不同之處。

  “後來嘛,人長大了,思想也慢慢成熟了。我要說是為了-三-民-主-義-的理想你信嗎?”黃炎寧笑著問道。

  “我信,真的相信。”路鳴笑道。

  “你為何相信我呢?”黃炎寧覺得路鳴有時候也很天真。

  “我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常識,一般來說年輕人在十八九歲到三十歲之間都是有理想有抱負有信仰的人,但是身不由己,理想一點點落空,抱負無法實現,信仰就會轉向追逐發財,權利和名望。這是我對人性的一點感悟。”路鳴正色道。

  “路少爺不但研究人性,還整出了一套路氏理論,可以著書立說啊。”黃炎寧伸出大拇指讚道。

  “我研究什麽啊,不過是看了點閑書,遇到過一些人和事,慢慢感悟出一點東西來,未必正確。話說回來,你覺得-三-民-主-義-能夠救中國嗎?”路鳴問道。

  “當然能,三-民-主-義-如果不能救中國,中國還有救嗎?我是堅信總理教誨的,從黃埔校門出來至今沒變。”黃炎寧一臉嚴峻道。

  路鳴沒有說話,他知道-三-民-主-義-脫胎於林肯的思想,但這個思想是否符合中國實際呢?

  這也是路鳴最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國家要進步要發展,必須選擇一條符合國情的道路。

  這條路如果選對了,就不怕日本有什麽圖謀,如果選錯了,則將會帶來更大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