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安全撤離
作者:尚南山      更新:2022-02-26 01:08      字數:2491
  四個人穿著漕幫槍手一樣的衣服,戴著一樣的墨鏡和鴨舌帽,別說周圍監視的日本人,就連漕幫槍手自己如不仔細查看,恐怕都不知道自己隊伍中混進了四個人。

  兩輛小汽車、三輛大卡車組成的車隊轟隆隆開走了,隱身在周圍的滿鐵特工熬紅了眼睛,此刻隻有瞠目結舌,呆呆地目送車隊慢吞吞的蛇形而去,太憋屈了。

  哪怕知道安恭根四人大概率是藏在三輛大卡車裏麵,他們也不敢出麵攔截。攔截就意味著引發一場大規模槍戰,他們不僅帶不走人,恐怕也活不了幾個人。

  不是他們戰鬥熱情不高,實在是武器不行,他們手裏的槍,跟湯姆遜衝鋒槍對決,就變成了兒童玩具了,何必自討沒趣呢?

  “撤,全部撤離,留下幾個人監聽就行了。”小澤無奈地宣布道。

  小澤的指令,意味著抓捕安恭根四人的行動徹底失敗了,這不怪他們,實在是對手太強大了,他們這時才明白什麽叫強龍不壓地頭蛇。

  車隊身影完全消失之後,路鳴總算放下心來,周圍沒有響起槍聲,那就說明沒有人攔截。再過二十分鍾,安恭根他們就能安然到達碼頭,那裏已經有船隻等著他們,他們上船後立即起錨,睡上一大覺,第二天淩晨就能到達南京。

  “總算送走這個燙手山芋了,你這條計策真是高明啊。”張子揚沒有離開公寓,他擔心日本人惱羞成怒,對路鳴下狠手,帶著四個手下繼續保護路鳴。

  “什麽高明不高明的,就是燒錢唄。”路鳴有些肉疼地甩了甩手。

  這個晚上的確是熱鬧,也很風光,卻花掉了他差不多五千塊大洋。五千塊大洋可以在北京買一座非常好的四合院,也可以在上海買一座樓房。

  五千塊大洋,足夠一個普通三口之家四十多年的溫飽生活,當然隻是最低的溫飽;夠一個中產家庭生活十年,他一個晚上就全部扔出去了。

  這要是被他爹媽知道,非得胖揍他一頓不可。

  路鳴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實在是被逼無奈,隻得燒錢以求平安。如果他真是腹笥豐瞻的人,或許有本事一分錢不用花,也能想辦法把安恭根四人送走。

  張子揚卻是最慚愧的那一個人,事情的起因在他,如果不是為了保他,路鳴未必會如此不惜一切代價,不惜賭命保住安恭根四個人。

  路鳴一直繃著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讓張子揚他們也去休息,自己剛躺在上床就睡著了,一直睡到下午才醒。張子揚也是一樣,他找了一個房間開始睡,比路鳴睡得還死,直到路鳴來找他才醒過來。

  張子揚帶來的四個手下則在另外兩個房間休息,路鳴和張子揚醒了之後沒有去叫他們,此刻讓人家好好睡覺就是最大的獎賞。

  “你是不是真的想要離開上海?”張子揚問道。

  “是啊,我答應了明珠,陪她去廬山找紫苑。”路鳴點頭道。

  “可是紫苑現在未必在廬山了,說不定已經回湖州老家了。”

  “不會的,如果她回來了,肯定首先會去找明珠,處理她和盛棣解除婚約的事。”路鳴分析道。

  “盛小姐和紫苑先後失蹤,這件事從裏到外透著蹊蹺,我覺得這就是個明擺著的陷阱。”張子揚說道。

  路鳴沒有說話,他何嚐沒有想過這問題。

  按道理說,紫苑如果正常外出,不會看不到報紙雜誌,也不會聽不到廣播,應該早就知道慕儀失蹤的事了。

  這樣的話,不論她在哪裏,都會馬上返回上海,怎麽可能寄兩封信回來,自己繼續在外遊玩呢。

  奇怪的是,她的兩封信,一封寄到了老家,一封寄給了盛棣,兩封信的寄出地址都在廬山。

  寄信必須到郵局,而郵局一定有報紙和雜誌售賣,怎麽可能看不到盛家重金懸賞盛慕儀的公告,這則公告連續在各大報紙雜誌刊登了一個多月。

  這說明什麽?

  說明寄出信件的肯定不是紫苑本人,也不可能是她的密友,如果真是她的密友,不可能不告訴她這條公告。

  很可能這就是個陷阱,廬山就是陷阱的具體地址,誰去了誰就掉進去。

  不過,他覺得自己還不夠資格讓人在廬山設局來對付,況且日本人已經在上海跟他較上勁兒了,何必脫褲子放屁,跑到廬山去挖坑呢。

  他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可是自己也被這念頭嚇了一跳,身體不由自主晃動了一下。

  “怎麽了,你是不是頭暈了?”張子揚看他一驚一乍的,也嚇得不輕。

  “你說這信是不是有人故意用來釣魚的?”路鳴問道。

  “這個很有可能啊,不過釣誰呢?釣你我去有什麽意義?”張子揚不解道。

  “如此苦心孤詣的下套,當然是釣大魚,會不會是想要逼著盛慕儀現身?”路鳴彎起手指擊打了一下桌麵。

  “盛慕儀?你是不是瘋了,被日本人嚇的?不至於吧。”張子揚過來要摸路鳴的額頭。

  “一邊去,我說正經事呢。”路鳴打開張子揚的爪子道。

  “盛慕儀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怎麽現身?難道她昨天夜裏來找你了?”張子揚覺得路鳴這思維跳躍得太過分了。

  “那你說,這個世界上誰最擔心袁紫苑?”路鳴問道。

  “當然是袁小姐的父母,還有她妹妹啊,親人嘛。”

  “錯了,這個世界上跟袁紫苑最親密的人是盛慕儀,反過來也成立。”路鳴斬釘截鐵道。

  “她們好是好,也比不過血緣關係吧。”張子揚對路鳴的觀點表示懷疑。

  朋友關係再近也隻是朋友,怎麽可能會勝過家人?張子揚是這麽想的,路鳴和他好得穿一條褲子,但比不了跟父母的親情吧。

  路鳴知道張子揚無法理解這種關係,多解釋了也是白費,感情這種事情,隻有身在其中,才能體會得到。

  “其實,袁紫苑出走前,在我的寓所躲藏了一段時間,差不多有一個月,她好像在躲避什麽人或者什麽事情。”路鳴覺得是時候告訴張子揚這件事了。

  “她躲藏在你這裏幹嘛呀?明珠妹妹知道嗎?你怎麽會同意的呢,哎,大姨姐,親啊!”張子揚又開始犯渾了。

  路鳴拿眼睛瞪著他,張子揚連連拱手道:“開玩笑,開玩笑,別當真。”

  “我也不明白啊,奇怪就奇怪在這裏了,紫苑躲藏在這裏的時候,盛慕儀還偷偷過來跟她見過麵,那段時間我不是正好和明珠回湖州老家了嘛。”

  “嗯,這個我知道,兩個人洞房沒入成,雙雙潛回了上海。”張子揚嬉笑著等路鳴往下說。

  “在上海,有什麽事能讓盛慕儀感到恐懼,非要逃避的事呢?”路鳴既似在問張子揚,其實也在問自己,結果兩人都找不到答案。

  “根本不可能,她在上海還要躲著別人?哪裏會有這樣的事。”張子揚直接搖頭。

  “但事實就是這樣的,隻是我們無法知道她們當時的處境,選擇逃避必定是迫於無奈。”路鳴分析道。

  “唉,倒是有一種可能啊,你說他們兩個會不會……是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路鳴一時還沒有收回思路,隨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