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犯罪假想
作者:尚南山      更新:2021-10-31 03:49      字數:3334
  “那也未必,華懋飯店的開業大典是早就開始籌劃的,這一天的內容也不是什麽秘密,隻要有心就能打聽到慶典的程序和時間安排。”路鳴不想輕易下結論。

  “提前藏在套房裏的一定是飯店的員工,隻有他們才有這個便利的條件。”張子揚道。

  “嗯,起碼是和飯店員工有接觸的人。”路鳴點頭道。

  “你這麽分析更加精準,那個人出現的時候,也有可能盛家的人和飯店的員工,相互認為那是對方的人。這一來現場的口供價值就體現出來了。”張子揚高興的揮了一下拳頭。

  “如果不是盛慕儀自導自演,我猜想她有可能被麻醉了,然後趁著走廊沒人,立即轉移她的衣箱和梳妝盒,留一個人在套房裏麵,掛上掛鏈,製造出慕儀還在室內的假象。這一切都是事先策劃好的,環環相扣。”

  “就按你說的盛慕儀被麻醉了,可是那麽大一個人怎麽送出去呢?那可不是一件東西,提在手上就能走出去。”

  “這當然好辦,你跟我來。”路鳴說著走出套房。

  走廊的盡頭有一間儲藏室,裏麵有服務員打掃衛生的工具,還有運輸垃圾雜物的小車。

  “看到這些大的袋子嗎?是裝垃圾的,完全可以裝進一個人,盛慕儀被麻醉後放在推車上,就可以大明大方走出去,別人還都以為是送垃圾的呢。”路鳴歎息道。

  想到正當盛世紅顏、前程錦繡的盛慕儀有可能被人當垃圾一樣放在這冰冷的車上推出去,路鳴心裏一陣陣的劇痛。

  張子揚的腦子裏也浮現一些情節:盛慕儀突然被襲擊,可能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已經昏倒了,然後被人裝進垃圾袋裏,放在這個手推車上推出去。

  張子揚和盛慕儀並不熟悉,更沒有任何的交情,卻仍然感到一陣陣如潮的悲哀湧上身來。這幫家夥太可惡了,無非是為了錢財吧。

  兩人走過走廊盡頭的一扇門,就是電梯間,一共有兩個,一個是為客人準備的,一個是貨運電梯。

  華懋飯店的前身(北樓)是一座三層建築,那是專門出租給洋行和大財團辦公室的中國最早的寫字樓,裏麵裝著中國最早出現的兩部電梯,那是在清朝鹹豐年間。

  兩人坐上貨運電梯來到負一層,出了後門後,就看到了停車場。

  “這裏必定有一輛車等著,把裝著盛慕儀的垃圾袋放進去,然後開走,去了什麽地方就不知道了。”路鳴說著,痛苦地彎下腰來。

  “兄弟,挺住,隻要沒見到盛小姐的屍體,就不能放棄,說不定她還活著,等著你去救她呢。”張子揚道。

  按照警方的常規思路分析,盛小姐活著的可能性不大,張子揚這麽說隻是用來安慰路鳴罷了。

  路鳴搖搖頭,他心裏很清楚,盛慕儀凶多吉少。如果是綁架,綁架的人早就聯係盛家談贖金了,到現在沒有任何動靜,說明罪犯的用意就是殺人。

  但張子揚說的也對,隻要沒見到盛慕儀的屍體,那就說明還有希望,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也決不能放棄查找。

  過了幾分鍾,路鳴恢複過來,腰杆挺得筆直,似乎盛慕儀真的在某個陰暗的地方等著他去救命呢。

  兩人回到樓上,繼續推理著各種細節,最後整個案件已經清晰地出現在兩人的腦海裏。

  那天下午三點五十分,盛慕儀想要休息,總經理菲爾斯親自帶著兩個員工送盛慕儀到頂層的總統套房休息。

  他們是做電梯上到頂層的,因為盛慕儀的丫環太多,所以分兩次坐電梯才全都到了頂層。

  盛慕儀是帶著兩個保鏢、兩個貼身丫環跟菲爾斯還有兩個員工先上來的,在電梯旁等著其餘的丫環們全都上來,然後一起走到總統套房的門前,這時候是午後四點鍾。

  盛慕儀交代她要好好休息,晚宴前誰也不許打擾她,還告訴丫環們也去休息。

  此時菲爾斯親自把門打開,然後把鑰匙交給盛慕儀,盛慕儀拿著鑰匙,拎著衣箱和梳妝盒一個人走進去,一個保鏢見她走進去,立即把門關上。

  路鳴和張子揚在這個細節上都有一個疑問?

  保鏢是有職業要求的,理應先進去搜索檢查套房的安全狀況,這是保鏢的最基本素養,無論保護的人進入哪個地方,保鏢必須先行走規定程序,更主要的就是怕有刺客潛伏在裏麵。

  這次為何缺少了這個程序?

  張子揚回想了他盤問所有人的口供,保鏢還有丫環們的口供是一致的:保鏢並沒有先進入房間搜查,盛慕儀自己直接就進去了。

  難道是因為知道裏麵潛伏有人,所以保鏢才沒有進入房間搜查?

  這也不對,裏麵潛伏的應該是保鏢的同夥,就是兩人先進去搜查,隻要出來說一切正常也就沒事了。

  但是他們卻違規放棄了房間搜查,這是否說明保鏢的疑點有所上升?

  盛慕儀進房間後是否掛上了掛鏈?這個問題無法解答,因為大門厚重,裏麵的聲音外麵根本聽不到。

  張子揚的看法是盛慕儀不會掛上掛鏈,因為門外有她的保鏢,她當時未必會懷疑這兩個保鏢,不然的話也就不會用他們保護了。

  路鳴的觀點恰好相反,他認為盛慕儀此時很可能不但不相信兩個保鏢了,甚至連丫環們也都不完全信任了,隻是因為不確定哪個丫環是不值得信任的,所以幹脆把保鏢、丫環全都排除在外。

  路鳴之所以這麽想,是因為盛有德昨晚的一句話。盛有德告訴他誰都不要相信。

  盛有德如此,盛慕儀估計也是一樣,認為家裏除了父親已經無人值得完全信賴了。

  所以盛慕儀進屋後的第一件事應該就是掛上掛鏈,把有嫌疑的人都關在門外。於是有這樣的兩種可能:一、襲擊應該就是在這時發生的;二、盛慕儀的脫身計劃進入實施階段。

  據路鳴的推斷,罪犯此時藏身在進門處的衛生間裏,趁盛慕儀轉身掛上掛鏈時,正好背對他,他就趁機從後麵緊緊抱住盛慕儀,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把裝有麻醉劑的針頭紮進盛慕儀的脖子,用不上一分鍾,盛慕儀就被麻醉過去了。

  罪犯得手後,就開始給盛慕儀換衣服?

  為何要給盛慕儀換衣服,而且一定要在房間裏留一套衣服?

  因為這是盛慕儀進入房間的確證,表明她曾經進入套房而且換了衣服。

  做完這些後,凶手打開門,兩個保鏢把走廊盡頭儲藏室的手推車推過來,用垃圾袋把盛慕儀裝進去,手推車通過貨運電梯下到負一層。此時停車場應該有一輛沒有熄火的汽車,盛慕儀和她的衣箱、梳妝盒被迅速轉移到汽車裏。

  這一切停當後,汽車一溜煙離開了華懋飯店。

  兩個保鏢回到原位,而那個襲擊盛慕儀的凶手沒有走,他還留在房間裏,掛上掛鏈,製造盛慕儀在房間裏的假象,為了騙過偵探,估計還檢查了窗戶的插銷,確認完好,這樣就製造了一個標準的密室失蹤案。

  凶手一直等著,等到晚上五點五十分,盛有德帶著人上來,呼喚盛慕儀沒有回應,於是就喊人來開門,又費了十多分鍾的時間挑開那條掛鏈。

  掛鏈挑開後,門也就打開了,於是眾人一擁而入,都進入套房的臥室去查看盛慕儀,就在這個時候,藏身衛生間的人趁機出來,跟搜查的人混在一起,當時大家都驚駭於盛慕儀不可思議的失蹤。

  凶手乘亂成功逃脫。一個完美的密室失蹤案製造完成,無懈可擊。

  “簡直他奶奶的絕了,這是何等瘋狂而又天才的犯罪設計!”張子揚擊掌大叫。

  他雖然憎恨罪犯,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些罪犯手段高明,無論是策劃還是實施,從頭到尾沒有任何破綻。

  “如果案情與我們推斷的基本一致,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到那兩個保鏢,他們是案件的關鍵人物。”路鳴開始設想破案計劃。

  “好了,這個案子理論上就算破了!”張子揚興奮道。

  “別高興太早,如果第二種情況發生的話,事情就嚴重了,盛慕儀采用這種極端方式換取人身自由,這背後一定隱藏著重大玄機。”

  “兄弟,真有你的,你腦子就是聰明,難道盛慕儀有自導自演的可能?她為麽要這樣做?我不理解。”張子揚搖著腦袋。

  “所有案件都要脫離案件本身去思考,曲線救國才能事半功倍。”路鳴在視野上的確高過張子揚一籌。

  “嗯,流過洋的腦子就是不一樣,早知如此,我當年也留洋了。”張子揚摸著路鳴的腦袋道。

  “滾,我是腦子聰明才留洋的,而不是留洋後腦子變聰明了,你別因果倒置。”路鳴撥拉開張子揚的手。

  他最討厭別人摸他的頭,難道不知道男人頭、女人腳,是看得摸不得的嗎?

  不過袁明珠卻是最喜歡揉弄他的腦袋玩,當成皮球一樣,路鳴敢怒不敢言,還得陪著笑擺出很受用的樣子,那是沒辦法,他隻好忍了,可是別人動他的頭就不能忍了。張子揚也不行。

  “我當初去美國時讓你跟我一起去的嘛,你說什麽也不去,現在後悔了吧?”路鳴笑道。

  “後悔個屁啊。我不是讀書的料,跟你去美國做啥,那不真成陪公子讀書了?你想得美。”張子揚哼了一聲。

  當初路鳴去美國留學時,的確說過要帶子揚一起去,兩人做個伴相互照應,所有費用由路家出。

  可是張子揚不喜歡讀書,又急著賺錢想獨立生活,於是報考了警察學校,一年後通過關係去上海警局當了一個底層巡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