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作者:明桂載酒      更新:2021-10-30 19:56      字數:5588
  許蘿下了線後一看手機,還是晚上十一點。

  這一回,係統明確的告訴她規則:【你在房間裏麵的時候,現實世界的時間是幾乎不變的。】

  許蘿又問:“那我在外麵的時候,大崽那邊呢?”

  係統道:【他們那邊的時間會和你現實世界的時間等同流逝。】

  換句話說,許蘿現在去睡一覺,厲無非那邊也將一夜過去。

  但許蘿忙活這麽久,也實在有些困了,再說了,明天一大清早還有事情要做,她從商城裏兌換了幾隻能提醒自己危險的鐮鼬風鈴,悄然放在了大崽周圍,就下了線。

  她清點了一下自己這一晚在遊戲裏麵積攢到的金幣和點數,總共是九百塊人民幣和十五點積分。雖然連三分之一的新學校校服都買不到,但許蘿還是很興奮,不管怎樣,這可比暴雨天搭公交車去家教賺得多了。

  她簡直忍不住再次上線去摸摸大崽的小腦袋。

  簡直就是自己的小金主!

  除此以外,係統說積分達到一百以後,就可以解鎖第二個房間,對此許蘿也無比期待,選擇猶豫症都快犯了,不知道第二個該解鎖哪個可愛的小崽崽。

  距離開學隻剩三天,許蘿打算明天買完生活用品回來以後,就趕緊進遊戲加把勁。

  必須快點賺到足夠的錢,把校服以及資料買齊才行。

  想到這些,她覺得生活無比美好,充滿了幹勁。

  而與此同時。

  許家別墅,許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放下手中的文件,從抽屜裏抽出來一張銀行卡,遞給敲門進來的管家:“把這個給許蘿送去。”

  “裏麵有一學期的生活費,校服費用和開學要繳納的費用也全都在裏麵。把話帶到,每學期都會給她打一次錢,是按照逸澤和茵茵同樣的標準,讓她不必節約,這點錢許家還是出得起的。”

  許父神情疲倦且複雜。

  剛剛得知親生女兒流落在外的時候,他其實是整個家裏最在意的人,畢竟男人大多都在乎血脈,也是他花了大價錢拜托私家偵探四處調查,堅持把許蘿帶了回來。

  但將許蘿帶回來後,家事卻並不如他想的那般簡單。

  一來茵茵被他們全家當作親生女兒寵了十七年,感情之深,外人無法想象,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割舍的。

  二來茵茵和妻子身體都不好,若是要讓家庭四分五裂、從此處於爭吵之中,倒不如還是維持之前的狀況,當作從來沒有把那個女兒找回來過。

  “當然,給錢這件事你不要讓小茵知道,免得她胡思亂想。”

  管家從書房裏一出來,就碰上了靠在欄杆上的許逸澤。

  “真有意思。”許逸澤手插褲兜,嚼著口香糖,似笑非笑:“表麵已經做了決定不再往來,私下還在給錢。銀行卡呢?拿來,讓我看看他打了多少。”

  管家朝書房裏看了一眼,有些猶豫:“許少,許總讓我親手交到許蘿手上,您這樣,我交不了差。”

  “我爸日理萬機,哪會管那點小事,倒是我,一天天多的是時間,有的是辦法整人。你可考慮清楚是得罪我爸,還是得罪我。”許逸澤吹破了一個泡泡,臉色冷了下來:“讓我親手去給她,讓我和那個未曾謀麵的妹妹交流交流感情,不好嗎?”

  管家遲疑片刻,到底還是把銀行卡雙手交給了許逸澤:“那麽請少爺一定不要忘了開學的時候轉交給許蘿小姐。”

  許逸澤兩根手指頭夾過銀行卡,“嗯”了一聲,卻在轉過走廊拐角後,表情淡漠地將銀行卡一折,扔進了垃圾桶。

  他推開許爻茵房間的門,見許爻茵穿著一身藍白條紋的睡衣,抱著兔子玩偶,乖乖坐在書桌前練字,表情不由得柔和下來:“這麽晚了還沒睡?哥沒打攪你吧?”

  “哥。”許爻茵驚喜的抬起頭:“你剛從國外回來,怎麽不多休息會兒?”

  “聽說了家裏發生的事情。”許逸澤拉了張凳子,隨意地在許爻茵旁邊坐下來,笑著問:“怎麽樣?沒有影響你心情吧?聽說你還進了一趟醫院,現在好點了嗎?”

  許爻音沉默了會兒,道:“我倒是還好,我就是擔心家裏這樣將她趕出去,會不會不太好?以後爸媽會後悔的,到時候不會怪我吧?”

  “怪你做什麽?”許逸澤戳了戳許爻茵的額頭:“十七年前被抱錯又不是你的責任,而且,她不該回來,回來不就是想取代你的位置嗎?”

  “話也不能這麽說。”許爻音猶豫著說:“她也沒做錯什麽。”

  許逸澤道:“你就是太善良了,被人賣了還幫別人數錢,這樣怎麽放心你高中畢業後去國外念書?我看你還是乖乖待在爸媽身邊比較好。”

  見許爻茵還是一副鬱鬱的樣子,許逸澤揉了揉她的發頂,道:“不管怎樣,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隻認你這個妹妹,我一定會護住你,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

  許爻茵神情終於開朗了些,衝他笑了笑。

  許逸澤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他掏出手機一看,皺起眉。

  他剛回國不到半日,微信已經收到了一大堆信息轟炸。

  他們這個圈子在國外念書的不在少數,消息傳得很快,問的幾乎都是許蘿的事情。

  “聽說你有了個新的妹妹,長得怎麽樣?為什麽送走,不要是個醜八怪吧?”

  “哇,你們家怎麽會發生這麽離譜的事情,那許爻茵怎麽辦?”

  許逸澤皺眉翻著信息,雖然對那個素未謀麵的妹妹沒什麽好感,但對方到底姓許,他也不希望她太磕磣了,丟份丟到自己麵前來,便頭也不抬地問了許爻茵一句:“話說,你有許蘿的照片嗎?”

  “問這個幹什麽?”許爻音沒說有,也沒說沒有。

  許逸澤道:“看看長什麽樣,不然下次見了還不認識。”

  許爻茵想起那日在學校,管家帶著許蘿去辦理轉學,許蘿穿著一身其他市的有幾分土的藍色校服,隻紮了個素淨的馬尾,但就這樣,也有好幾個學生掏出手機對著她拍,說是見過漂亮的,從沒見過漂亮成這樣。

  許爻茵心裏有些微妙的不舒服,不知怎麽就撒了謊:“我也隻是匆匆見了一麵,沒太看清楚。爸爸那裏應該有她的照片,你去問爸爸吧。”

  那估計長得一般,都沒能讓茵茵留下印象。

  許逸澤頓時失去了幾分興致,擺手道:“那可算了,去問老爸他還不得逮著我訓上三個小時?就不興師動眾了。”

  許爻茵沉默了會兒,莫名有些不安,小聲道:“哥,你能不能去和爸說一下,讓他不要把許蘿轉到我們學校來上學?”

  許逸澤不解:“怎麽了?”

  許爻茵道:“有些尷尬呀,那所學校都是我的朋友,萬一他們欺負小蘿怎麽辦?”

  “你可就別替別人操心了,那是她要操心的事情。”許逸澤不禁失笑。

  許爻茵還想說什麽,許逸澤已經站起了身,笑道:“好了,你早點睡吧,哥不打擾你了。”

  許蘿則對許家這邊的情況一無所知,她有早睡早起的習慣,翌日很早就起了床,租了輛自行車,騎著車去山下進行大采購。

  等她把基本的生活用品買回來,做了頓早飯吃,再次興衝衝地上線。

  地牢外麵的兩個獄卒一瘸一拐,神情驚慌地對幾個內門巡邏弟子說自己昨晚見鬼了。

  而漆黑的地牢裏,巴掌大的小人卻已經不見了。

  地上隻剩下被解開的千斤頂和鎖鏈,以及這幾日以來殘留的暗紅色血跡。

  許蘿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心中一緊,正要問係統,任務完成提示就跳了出來:【恭喜完成主線任務一:洗清潑在厲無非身上的髒水,金幣獎勵100,積分獎勵8,已到賬,請查收!】

  許蘿由驚轉喜,這就完成了?

  係統道:【昨晚後山失竊,幾乎好一點的藥材都被你給薅光了,天悲宗人仰馬翻,上上下下全都在捉賊,哪裏還顧得上審訊地牢裏的人?再加上昨晚你讓雪狐咬傷了趙一塵,趙一塵找上了李青雲的麻煩,李青雲也就沒時間來找厲無非的茬了。因此今天一大清早,厲無非鎖鏈被解開後,他回外院茅屋去了。】

  這髒水洗清了,又沒洗清。

  那些人其實根本就不是為了雪狐而把大崽關在這裏,分明隻是找個由頭來欺負他吧。

  在這偌大的修真界裏,弱肉強食,比你稍微過得好一點的,不問青紅皂白將你踩在腳下,哪管你偷沒偷,總之亂棍打死,讓自己桀桀大笑開心了再說。

  許蘿心底憤怒而憋屈,立刻就解鎖了外院陵依崖的版塊,將地圖轉了過去,想去和她的小人說說話,安慰安慰他。

  然而,狹窄的廂房裏,厲無非神情卻看起來比她自若得多。

  許蘿過去的時候,他正掩上了小小的房門,坐在一張歪斜的小桌子前,小手裏拿著一隻長著魚身、卻有鳥翅膀的異獸,從魚嘴裏掏出什麽東西來。

  許蘿沒有和小人打招呼,偷偷過去瞧了一眼。

  隻見他掏出來的是一張秘籍上的殘頁,已經被魚嘴裏的唾液給濡濕了,但依稀還能看清楚上麵的字。

  厲無非散開神識,記住上麵的字後,便立刻將殘頁在燭光下燒了。

  【蠃魚,魚身鳥翼,音如鴛鴦。】係統解釋道:【也是奉厲無非為君主的四十八魔物之一,因為從仙界被打下來而靈力消散,不過比昨晚你捉到的那條八岐大蛇要好得多,至少還殘存了智商。】

  【因為殘存著智商和記憶,所以主動找上了主人厲無非,這幾年一直在偷偷幫他做事。不過現在的厲無非還隻以為它是一隻沒什麽靈力的靈獸。】

  “那他從蠃魚嘴裏掏出來的秘籍又是什麽?”

  係統道:【這你就要問他自己了,不過我猜測,他先前是故意謀劃了一番,被李青雲關進地牢的。】

  許蘿一愣:“什麽意思?難道大崽還是主動挨鞭的不成?”

  係統道:【他剛才拿著的,是藏於天悲宗的藏經閣禁地中的《不死回魂術》的殘頁,這是一種禁術,修煉者在一定時間段內即便千瘡百孔、血流滿地,也不會死亡。】

  【總之你就當是一種苟命的法術好了。】

  【而禁地又處於溪邊的山峰上,由以李青雲為首的內門弟子把手,大師兄李青雲是煉氣五層,修為在他之上,平時隻要有李青雲守著的時候,他就沒有辦法在能保證全身而退的情況下潛進藏經閣,取到這張殘頁。】

  【於是他就想了個辦法,先讓自己被關進地牢,故意挑釁李青雲,拖住李青雲的時間。而後讓蠃魚趁著這個功夫從溪裏潛進去偷盜。這樣便是萬全之策,隻是他需受一些皮肉苦罷了。】

  許蘿略一思考,便明白了:“好一出調虎離山計。就是損敵八百,自毀一千。”

  係統攤了攤手:【都說了,從亂葬崗出來的人,命可比你想象的硬。自毀一千算什麽,有必要時厲無非這種人可以往自己身上捅個幾千刀。】

  “我還有個問題。”許蘿問:“這種禁術既然是天悲宗的藏寶,那麽天悲宗的掌門和趙琉璃等人為什麽不修煉?”

  係統道:【這是屬於火係魔物的禁術,隻有火係魔物才能修習,普通修真者修習隻會自毀靈根,灰飛煙滅。】

  許蘿想起立繪上,大崽周身的熊熊烈火來。

  係統:【厲無非正是離骨玄火的祖宗。】

  【總之,有了這樣東西,和你交給他的結續丹,他在百花之盟上勝出的勝率會提高不少。】

  原來大崽早有準備,難怪在地牢時,見他雖然渾身浴血,卻隻是忍耐,卻並不見驚慌之色。

  反而像是一直在保持清醒,計算時辰,在等什麽。

  想必沒有自己,他也會重回魔神之位,隻是將經曆更多荊棘坎坷,最終性格暴戾,導致整個修仙界生靈塗炭罷了。

  許蘿既然已經從係統這裏知道了原委,就沒有再多問厲無非手上拿著的東西是什麽。

  她走過去戳了一下巴掌大的小人的左肩,示意自己來了。

  知道自己對於小人來說力大無窮,她還刻意放輕柔了動作。

  厲無非感覺到身後有動靜,立刻將蠃魚收回體內。

  神識一掃,屋內屋外空無一人。

  知道是她來了,他神色才稍緩。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夜在自己麵前掉下了麵具,再次見麵,許蘿感覺小人在自己麵前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別扭。

  “你來了?”他語氣淡淡,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但動作卻是立刻走到小床邊上,用一隻左手把淩亂破舊的被褥匆忙一疊,頓了下,還速度極快地把床下破了個洞的小長靴踹到了床底下去。

  ……還迅速理了理自己的雪白的長發。

  許蘿:“……”

  許蘿:“這個世界觀裏沒有摘了他的麵具就要娶他的設定吧?”

  係統:【……】

  許蘿:幽你一默。

  係統:【……】

  “我來了。”許蘿用茶水在桌上寫了幾個小字當做回應,然後迅速逡巡起他的小屋子來。

  找有沒有什麽自己能完成的觸發任務,攢點金幣。

  見大崽小破屋子裏櫃子和窗子上滿是灰塵,她抬手就擦掉了,還拿起他歪歪斜斜的桌子一擰,給擰正了。

  聽著金幣不斷+5+5落入兜裏的聲音,許蘿拍了拍手,扇起一陣颶風,十分滿意。

  厲無非以往在亂葬崗,以天為被,以地為席,能苟活著都算不錯,再加上他進天悲宗是有目的而來,待進入了定禪閣,便再也不會回這裏。因此心思自然不在平日的打掃上。

  日子過得不講究,屋子裏一層灰也沒在意。

  此時被看不見的凶靈這麽一番打掃,他麵具下的臉色不由得一陣白一陣紅起來。

  也看不見她的神色。

  不知她是嫌棄自己髒、穿得破還是什麽意思。

  厲無非一邊麵色發熱,一邊暗自心想,日後定要打掃衛生了。

  或許還得弄張新的能坐的凳子來,這樣她今後來便不必站著。

  ……但她體積龐大,天底下什麽凳子能不被坐塌?

  隨即厲無非又覺得自己冒出這樣的想法好生奇怪。怎麽僅僅隻是在地牢裏被她幫了幾次,自己就想起以後了?

  她還會來陪自己幾次,還說不定呢。

  再加上,自己還沒有搞清楚她真正的目的,難道就這樣徹底放下戒備了不成?

  厲無非心中頓時一沉。

  許蘿也不知道巴掌大的小人在想什麽,總之隻覺得他情緒變化莫測,頭頂一會兒是豔陽晴天一會兒是陰雲密布。

  但不管怎樣,他感覺到自己來,第一反應不再是揮出匕首,這是好事。

  許蘿放在外麵的手機忽然一陣陣地響。

  係統道:【是你班主任打來的電話,應該是讓你加班級群。】

  許蘿一大早就上線來看一看大崽,是怕自己走後他出什麽事情,現在看他安全無恙,便放心了。

  下午還得買資料書,把開學試卷提前做了。

  她在桌上對厲無非寫:“我有點事,先離開一下。”

  “才剛來,這麽快便走?”厲無非脫口而出。

  覺得不對勁,他立馬一隻小手負在身後,改成冷冰冰的一句:“有事便走罷,我還得修煉,你這麽大隻,在這裏也實在礙事。”

  許蘿微微一笑,不和巴掌大的小人計較。

  許蘿已經離開了房間,自然也就沒有聽到,厲無非卻忽然又在她身後道:“你去哪裏?我送你去。”

  厲無非說完這話,等了半晌。

  寂靜的空氣中卻沒有任何反應,桌麵上也沒有再出現水漬。

  她應當是已經走了。

  以往一直一個人拚命地掙紮著活下來,從來不覺得有甚麽,但當忽然有一個人可以說說話了以後,厲無非反而覺得孤獨起來。

  巴掌大的小人一直朝茅屋門口站著,小小一個,由於不知道她是從哪個方向移開,身體也不知道該轉向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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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蘿:搓手手,不知道第二個該解鎖哪個可愛的崽呢。

  大崽:你死了,流淚饅頭,用我這裏得到的積分去氪金別的男人,你死了。

  作者:今天趕榜一萬二,所以還有一章,孩子的心已和在大潤發殺了十年魚的刀一樣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