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作者:散人GYAO      更新:2022-05-07 06:47      字數:2380
  晚上,天喜他爹幹完活一身疲憊的從外麵回來,草草的吃了點飯,便坐在客廳裏抽起了煙,天喜他娘沒有說什麽,因為她看得出來,他的壓力很大。

  天喜在自己的屋子裏關了燈,偷偷的靠近門口,隻聽見父親長長的歎息聲。

  他心裏很清楚,父親真的不容易。小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的父親就像一棵大樹,風雨不動,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的接觸到了一些小時候被忽略的事兒,一件,兩件......他看到父親的後背漸漸的彎了一點兒,看到父親有時候獨自借酒消愁,看到父親的雙鬢多了零星白發,後來越來越多.......

  “爸爸,你在吃煙不?”那是天喜的妹妹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吃了,不吃了,俺閨女來了,爹就不吃了。”說著,屋外傳來了妹妹的笑聲,此起彼伏的,幾下。天喜知道,這是父親在舉高高了,天喜小時候也喜歡被那樣舉高高,跟坐秋千一樣,隻是又一次天喜他爹舉習慣了,走到門口的時候隨手一舉,天喜那腦瓜子直接撞在了門梁上,頂了一個大包足足一個星期。

  過了一會兒,妹妹被母親帶去睡覺了。天喜在床上也躺了好久,卻怎麽也睡不著,他知道自己家裏現在的境況,也知道父親在外麵奔波的一些遭遇,畢竟都在老百姓,畢竟都不是什麽富戶,剛剛入學的妹妹,病重的姥姥,奔波的父親,盡心盡責照顧家裏的母親,自己還在讀的高中......

  他聽到客廳裏父親的幾聲幹咳,他知道父親也沒有睡覺,但卻不知道怎麽去說,因為此時在他的心裏有了一個想法。

  過了好一會兒,他輕輕的打開屋門,看到沙發上還在抽著煙的父親,父親聽到了聲音,抬頭看著天喜,又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已經快十一點了。

  “你這娃娃,咋還不困覺呢?起來尿尿的?”天喜的父親看著天喜說道。

  “不是,”天喜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他看著父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爹,俺想過了,俺不想上學了。”

  天喜的父親一愣,很是驚愕的看著天喜,緩緩的站起身來,疑惑的問道:“咋了?娃兒?你剛說啥來著?不想上學了?那你想幹啥?”

  “爹,上學花錢厲害,俺想下來學技術,學了技術跟你一塊兒掙錢。”天喜解釋道。

  “放你娘的屁!”天喜他爹著實生氣了,眼睛瞪的大大的,很是憤怒的看著天喜,說道:“喜兒

  !你要是說別的,嫩爹我咋都成,隻要能辦到都成!你說說你這是都說了些啥?昂?!!不上學了?不上學了你幹嘛?!學技術?學技術的就差了你一個?老子以前跟你說啥來著?讓你好好讀書,好好上學!將來有了出息,幹啥都有個指望不是?你瞅瞅周邊的都是咱們差不多的人,都是在這個窮窩窩裏滾蛋子,咱們種地,打工,為的是啥?盼的是啥?不就是你們這些小子們能有一個有出息的,有能耐的,有本事的出來?俺們沒趕上好年景,沒遇到啥好年歲,想上學的時候沒老師,想幹活的時候沒技術,種地能賣幾個錢?!你不知道?你可倒好,出息了啊!能耐了啊!想不上學了?!回來跟你爹我一塊兒種地?保不齊這地都沒的種!都建成廠子了,你農民沒了地是啥?算啥?算個球!大廠子一個一個的,沒地種!你不上學了下來也沒地種!”

  “爹,俺不是那意思。”天喜解釋道。

  “不是這意思是啥意思?該幹啥幹啥去,你趁著把這個倒了黴的念想去了,好好上學去!”天喜他爹緩了一口氣說道,看著天喜問道:“喜兒,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天喜搖了搖頭說道:“爹,俺從不第一時間動手,但也絕不會不還手。”

  “那中,你要是被人欺負了跟爹說,爹沒啥本事,但是你記住了,嫩爹就算是再沒本事,誰要是敢動你們,爹就敢跟他們一頭沉,爹不是吹牛,都是爺們兒出身,誰怕誰?別說是個人,就算是特娘的金貴崽子,嫩爹也不會退半步,沒人管那嫩爹就親自管!隻要你們好好的就成。”

  天喜看著父親,知道他若是再說不想上學的話,肯定結果會更壞,畢竟一句不想上學是沒什麽現實意義的,就像是你下棋,走出的每一步棋都是你的一種選擇,而這種選擇是為了下一步做準備的,不然的話,除了步數,隻能是廢棋。

  天喜轉身準備回屋子裏去。

  “喜兒!今晚你說的那些廢話別跟你娘說,你娘現在的腦子很亂,因為你姥姥的事兒,你在跟她說你那些屁話,她容易亂尋思,知道不?”天喜他爹很是嚴肅的說道。

  天喜看著父親,點了點頭。

  走了一步,天喜轉過頭來看著父親,輕聲問道:“爹,俺有個事兒想問問你,你可別騙俺。”

  天喜他爹看著他,點了點頭說道:“隻要不是你不上學的事兒,你問!”

  “爹,之前有人跟俺說,說毛靜長病沒了,後來又有人敢俺說見過她,但她家搬走了,俺就想知道,哪個是真話,哪個是假話。”天喜低聲說道。

  天喜他爹看著天喜,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都是真話,也都是假話。”

  “啥意思?”天喜很是懵圈的看著父親。

  天喜他爹緩緩的坐在了沙發上,沙發是木頭的,有點硬,便靠在了沙發背上,算是舒服了點,說道:“那孩子命苦,又偏偏害了那咱們窮人害不起的病,都說沒治了,她爹拗,愣是各種求醫問藥,連偏方都實驗了,效果都不咋地兒,再後來,她爹開出租車夜車,那不,讓害天殺的雜碎給劫道了,你說劫個錢就算了,還把人給害了。”

  “啥?!”天喜很是意外。

  “你都不知道這些,都是俺們大人的事兒,人也抓不到,誰知道誰劫的啊,說是查,天知道得查到啥時候,她娘賣了房子,去老家那邊住去了,那孩子就是等時候了,熬一天算一天吧,開始時候啊,都是商議好的,說了死了,造了一個草人,燒了說了替死。”天喜他爹說道。

  “啥意思?”天喜不解的問道。

  “跟你說了偏方,說了你也不懂,照著做就是了。”天喜他爹說道:“但沒啥用,草人燒了,他爹倒是死了,然後就有些碎嘴的婆子出去放屁說是她爹替她死了,不搬家也不成啊,這些個碎嘴的婆子就跟聞著屎的綠豆蠅一樣,人言不可畏,可畏的是這些碎嘴婆子,各種胡咧咧,也不怕死了遭報應被馬王爺拔了舌根!”

  天喜沒有再說什麽,因為在他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一個屬於自己的答案,生活嘛,不會存在電影裏的那些美好的,真正美好的隻有在夢裏。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