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大門緊閉。

  蘇幕遮看了一樣楊樹，說道：“叫門。”

  楊樹上前，扣動門環。

  裏麵人聽到了動靜，打開了一條門縫，不解地看著來人。

  楊樹推開門，在下人的惱怒聲中，拿出了雙瞳司的令牌，說道：“雙瞳司查案！”

  下人頓時不敢說話。

  蘇幕遮、雲君沫走入陳家，雲君沫不知道蘇幕遮搞什麽鬼，隻好一言不發。

  蘇幕遮問道：“帶我們去命案現場！”

  “什麽，什麽命案？”

  下人哆嗦起來。

  “少廢話，讓你帶就帶！難道你想去雙瞳司喝茶？”

  金寶厲聲喊了一聲。

  對方頓時求饒，然後帶著蘇幕遮前往後院，其他下人見狀，稟告給陳東瑞的正室丁氏。丁氏聽聞之後大驚失色，連忙安排人去通知在外的陳東瑞，自己帶人去後院。

  蘇幕遮站在一處水井旁，看著蓋著的八角井，上麵還有轆轤，轆轤繩的一端，掛著水桶。

  “吳氏什麽時候掉下去的？”

  蘇幕遮打開井蓋，向下看去，問道。

  “不，不知道。”

  下人低著頭小聲回答。

  蘇幕遮輕輕說道：“如果你不配合，那就隻能去雙瞳司交代了。”

  “是，是三天前的子時。”

  “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當時我走出南廂房，到西廂房後麵出恭，之後聽到後院有人大聲吵了起來，然後是一聲尖叫，後來，後來，便沒動靜了。再沒多久，便聽聞吳氏傷心過度，跳井自殺了。”

  “是自殺，還是他殺？”

  “啊……”

  “說！”

  “我，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這位官員很是神氣，來我們陳家調查，是不是先和我們打個招呼？”丁氏帶著幾個婢女與下人趕來，狠狠看了一眼不爭氣的下人，咬牙說道：“還不滾開！”

  “站住。”

  蘇幕遮看著想要離開的下人，出聲喊道。

  下人頓時腿軟。

  蘇幕遮冷冷說道：“丁夫人，雙瞳司查案期間，別說是他，就是您，想要脫身，恐怕也不容易吧。”

  丁氏臉色有些驚慌，很快鎮定下來，說道：“查案？什麽案？此事府衙已有定論，是自殺，何時輪到雙瞳司調查了？”

  “雙瞳司有權調查府衙卷宗，對存疑案件，可再次審訊。這一點，夫人不知道的話，可以求證陳東家。”

  蘇幕遮和煦地說道。

  丁氏憤怒地想要離開，但卻被楊樹、金寶攔住。

  “你什麽意思？”

  丁氏怒吼。

  蘇幕遮坐在井邊緣上，冷冷地看著丁氏，說道：“想走可以，吳氏是怎麽死的，請你說一遍，如果不說，你以為你能離開嗎？”

  丁氏盯著蘇幕遮，恨恨地說道：“雙瞳司也是帝國的雙瞳司，帝國不會允許你們放肆！你想審訊我，就拿文書來，否則，別想讓我配合！”

  “文書？”蘇幕遮走向丁氏，威嚴地說道：“你管雙瞳司要文書？雙瞳司抓人，可不需要什麽文書！你若不配合，那就到雙瞳司大牢裏去等文書吧！楊樹！”

  “在！”

  “抓人！”

  “慢著，我，我說。”

  丁氏徹底慌了。

  她隻是一個婦人，聽聞過雙瞳司不少傳說，那是帝國最黑暗的地方，到了那裏，黑白不重要，生死不重要，身份不重要，隻有一個重要：

  開不開口。

  陳東瑞早上還說起，雙瞳司昨晚上抓了三百多人，原以為位尊殿會追究雙瞳司，誰知道雙瞳司不僅沒有遭遇任何懲罰，還受到了獎勵。

  而那些抓走的人，到現在還沒個影子。

  若是自己進去的話……

  丁氏不敢想，連忙說道：“是，是吳氏想不開，跳井自殺的。”

  “我要的是詳細經過！”

  蘇幕遮厲聲說道。

  丁氏顫抖地說道：“三天前的晚上，我正在休息，突然聽聞下人來報，吳氏掉入井裏自殺了。”

  “等等，下人來報，說是吳氏自殺了？”

  蘇幕遮抓住了漏洞，問道。

  “是，是的，怎麽了？”

  丁氏畏懼地看著蘇幕遮。

  蘇幕遮讓金寶取了紙筆，將丁氏所說的話記錄下來，然後示意丁氏繼續。

  丁氏說道：“後來，我便來到這裏，下人將吳氏打撈上來的時候，她已經死了。之後，我們一早便報了官，府衙來了兩個人，問清楚是自殺之後，便離開了。”

  蘇幕遮問道：“隻詢問是自殺，便離開了？沒有詢問是不是他殺？”

  丁氏連連搖頭，說道：“吳氏最近與老爺爭吵過幾次，心情不好，自殺很正常……”

  “心情不好便會自殺？”

  蘇幕遮厲聲問道。

  丁氏顫抖地說道：“我，我也不知道，但她就是自殺了。”

  蘇幕遮問道：“吳氏的屍體呢？”

  丁氏想了想，說道：“最近天氣逐漸轉熱，便草草埋了。”

  “埋在哪裏？”

  “這個，我不知道。”

  “是誰給你匯報，吳氏自殺的？”

  “是，是她。”

  丁氏指著一旁的侍女說道。

  侍女紅娟臉色蒼白，直接交代道：“是奴婢，當時我睡不著，便聽到老爺與吳氏爭吵起來，後來，老爺離開之後，我便打算過來安慰吳氏，誰知吳氏便跳下了井，自殺了。”

  “你看到你家老爺離開了？”

  “沒，沒有，但我看到井邊隻有一個身影。”

  “你當時能看清楚？”

  “看不很清楚，但真的隻有一個身影，之後我聽到動靜，過來找時，也沒有看到其他人。後來老爺還是從外麵跑來的。”

  “外麵跑來？他當時是什麽樣子？”

  “當時，當時好像，剛剛沐浴，頭發還濕著。”

  蘇幕遮聽著侍女的話，眉頭微微皺起，子時那麽晚，還洗澡？

  在問詢了幾個人之後，蘇幕遮將記錄的內容交給他們簽字或蓋手印，然後看著井水，似乎井水被擾動了下，一重波紋從牆壁開始向中心傳蕩。

  蘇幕遮抬起頭，看向月亮門的方向，陳東瑞帶著十幾個隨從趕了過來，浩浩蕩蕩，威勢不小。

  “一個商人，派頭不小。”

  蘇幕遮暗暗讚歎。

  陳東瑞走過來，厲聲喊道：“陳家雖非位尊殿之人，但也蒙受帝尊之恩，是明記綢莊的東家，宮廷供商，豈能容你如此肆意胡為！”

  蘇幕遮看著強勢的陳東瑞，嗬嗬笑了笑，說道：“肆意胡為的可不是我吧？人死在了這裏，我需要一個交代！”

  陳東瑞喝道：“她是自殺，已然結案！”

  蘇幕遮毫不退讓，道：“那就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