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位尊殿。

  左右丞相、六部尚書端坐東側，鬆正明、哈讚等人端坐西側，雙方目光中，都透著敵視與不滿。

  哈讚一拍桌子，喝道：“歲水川現在在西夷大軍的控製之下，是不可能歸還你們的。這一點，希望你們莫要再費心思！”

  兵部尚書孟德茂憤然而起，道：“那原本就是赤宋的土地，既然要談判，自然要將那裏收回。”

  哈讚冷笑一聲，道：“孟德茂，我知道你想要收回歲水川，畢竟，那是從你手中丟掉的。但是，歲水川我們是絕不會再交還給赤宋的。這一點，是我們的底線。”

  右丞相唐階抿了一口茶，緩緩說道：“我們願以歲幣的方式，購買歲水川，每年獻給西夷五十萬兩白銀，四十萬匹絹。”

  “區區五十萬兩，也想打發我們西夷？若是如此，我們西夷給赤宋百萬，是不是帝都可以交給西夷？”

  鬆正明冷眼相對。

  唐階頓時無言。

  左丞相秦時月咳了一聲，緩緩說道：“歲水川必須收回，赤宋可以提高購買的籌碼，但絕對不允許西夷長期占據歲水川。”

  “秦相想要得到歲水川，恐怕隻有戰爭一途了！”

  鬆正明毫不退讓地說道。

  秦時月霍然而起，怒目而視，喝道：“堂堂赤宋，豈無勇才！若西夷想戰，那就來試試吧！莫要再談了！”

  鬆正明看著離席而去的秦時月，端起茶碗，猛地擲在地上，道：“看來赤宋毫無談判的誠意，既然你們想要戰，那就戰吧！我們走！”

  唐階想要說什麽，鬆正明卻毫不理會。

  談判一時陷入僵局。

  消息很快傳入赤宋帝尊趙宗壽耳中，趙宗壽歎了一口氣，召見了秦時月與唐階，說道：“把握尺寸，總要談下來才是。若對方不退，我們是不是可以退一步？”

  “帝尊，領地是不可割舍的！既然對方不退，那我們就隻能用武力奪回來！”秦時月施禮道。

  唐階看了一眼老邁的秦時月，出言道：“秦相說得自然是有理的，隻是帝尊大人，目下歲水川已在西夷大軍手中，那裏又是易守難攻之地，縱出大兵征伐，也難奏效，且帝國中將領中，並無一二可用之人能與西夷大國師抗衡。”

  “你這是在怯戰！”

  秦時月指著唐階喝道。

  “秦相，我這是為帝國考慮。一旦用兵再敗，西夷大軍長驅直入，那將是大災難。既然歲水川不可換，那我們可以退而求其次，要求其退還烏血嶺等三地七鎮。”

  唐階對秦時月勸說道。

  秦時月憤怒不已，怒斥道：“三地七鎮如何比得上一個歲水川！那些地方縱然守住，西夷的大軍想要打下來，還不是容易？歲水川才是核心之地，不可不爭。”

  唐階無奈地說道：“那依秦相所言，如何去爭？是您上戰場，還是我上戰場，亦或是，您想逼迫帝尊上戰場？”

  “夠了！”

  帝尊趙宗壽喊了一聲，揮了揮袖，說道：“你們兩位都是為帝國著想，本尊都清楚。隻是目下和平第一，邊關不可再生變故。便如唐階所言，爭三地七鎮吧。”

  “臣尊令。”

  唐階拱手道。

  秦時月哀歎一聲，對帝尊說道：“臣老了，無用於帝國，還請帝尊讓臣回家養老吧。”

  趙宗壽婉拒道：“秦相乃是帝國肱股，如何能退？再扶本尊一段路吧。對了，雙瞳司來報，西夷使臣竟有和親想法，這件事不容商議。其他的，兩位丞相，便宜行事吧。”

  “臣尊令。”

  秦時月、唐階出了宮，各自返回府邸。

  驛館中，鬆正明與哈讚商議著今日的談判，兩人都認為赤宋存在著退讓空間，決定繼續強硬下去。晚間，一個消息傳入鬆正明的耳中。

  哈讚不安地說道：“大哥，坊間傳聞，蘇子衡留下的遺作名為《密局奧義》，一旦赤宋人找到此書，必是我西夷的威脅。”

  “《密局奧義》？”

  鬆正明口中重複著這四個字，眉頭緊鎖。

  在經過了長長的沉默之後，鬆正明才抬起頭，對哈讚說道：“馬上傳訊在帝都內的所有人員，調查此事真偽，若是真的，我們必須拿到《密局奧義》，不惜代價！”

  哈讚肅然點頭，馬上出門去安排。

  館驛外不遠處，王艮正在攤子前討價還價，準備入手一把折扇，目光瞥見西夷人匆匆離去，便丟下一些銅錢，買走了折扇，跟了上去。

  一處閣樓上，紅蘑菇站在窗邊，凝視著西夷人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王艮，目光掃過街道，發現有人跟隨在王艮身後，便在窗台上放了一根竹竿，轉身下樓。

  在一處幽靜巷子裏，一門西夷人疾步行走，突然，巷口出現了一個農夫，推著小車，小車突然歪倒，五六袋米滑落下來，擋住了西夷人的去路。

  “抱歉，抱歉。”

  農夫連忙致歉，手忙腳亂地扶正了小車，彎身去抱米袋子，西夷人見狀，便想踩過米袋子出去，卻不料農夫瞬間出手，雙手化作掌刀，瞬間劈在西夷人的脖頸處。

  西夷人沒有防備，頓時昏厥。

  農夫拿出了一個大號的空麻袋，直接將人套上，裝了進去，後麵有人過來，幫著放在了車上，清尾巴之後，小車晃悠悠地便消失在了主街之中。

  荒廢的七星樓，罕有人至，尤其是上一次大火之後，這裏便徹底荒廢了，就連雙瞳司的人，也不願意看這裏一眼。

  在燒黑的柱子後麵，一名西夷人被捆綁住了手腳，嘴也被破布塞住。

  一道黑衣身影緩緩走了過來，腳步帶著規律的節奏，不快不慢，至了西夷人麵前，停下腳步，金色麵具之下，隻有一雙星眸，深邃的令人恐懼。

  “你是西夷的老兵吧？歲水川之戰，你參與了嗎？”

  金麵人冰冷地問道，隨手拔掉了西夷人口中的破布。

  西夷人坡口大罵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麽人，我乃是西夷使團的人，若是我出了事，整個赤宋都要陪葬！”

  “哦，是嗎？你把自己看得很重要。”

  金麵人沉手之間，一把匕首落入手中，清冷的說道：“我問問題，不喜歡問第二遍。”

  “啊！”

  一聲慘叫之聲，剛剛升起，卻又被突兀地打斷，隻剩下了顫抖的身體，痛苦中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