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與民主，是現代人的思維。

  在封建時代，隻有等級與獨裁。

  在蘇幕遮看來，封建王朝的崩潰與更迭，除了利益分配方案出了問題之外，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那就是獨裁者的智慧不足。

  縱覽曆史，多少人實際上並不適合幹皇帝這一行，比如“春花秋月何時了”的李煜，創造了“瘦金體”的趙佶，“木匠”朱由校……

  缺乏民主與智慧，根本還在於不平等。

  蘇幕遮所在的時代，自由平等，習慣了以平視的目光審視世界。什麽底層與高層，那都是為了社會主義添磚加瓦的人，一樣的目的，一樣的高尚，一樣值得敬重。

  顧文思被深深觸動，重重地點了點頭，離開了房間。顧薇兒也有些動容，這種尊重與平等，讓她明白，身份有別，人本無差。

  中午的時候，紅蘑菇回到了夢仙居，告訴蘇幕遮：“查到了，這個地方，你去過。”

  蘇幕遮看著紅蘑菇，輕輕問道：“你不要告訴我，隱秘勢力的據點就在漢耀學院吧？”

  紅蘑菇詫異地看著蘇幕遮。

  蘇幕遮見紅蘑菇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歎息道：“前幾日陳皮進入漢耀學院，我便隱約感知到了這一點。如此看來，漢耀學院的背後，恐怕便是隱秘之地的人。”

  紅蘑菇認可道：“應該是如此。”

  蘇幕遮取出了一份簡略地圖，指著煙花巷說道：“如果說項哈颯是不死宗的人，那龐瑞，很可能便是金麵具人。若是如此，一旦動了這兩個人，作為下屬的楊修，恐怕也不會無動於衷。”

  “若是動靜很大，楊修必然會得到消息，甚至會參與其中。”紅蘑菇分析著，指了指地圖，說道：“楊府到煙花巷隻有兩條街巷，若從後門出，到煙花巷隻不過二十幾個呼吸。”

  蘇幕遮清楚這個距離與時間，思量了下，說道：“我認為楊修不會直接參與其中，楊修與浦王關係密切，而無論是項哈颯還是龐瑞，都圍繞在楊府之外，這其中的考量，無外乎傳訊方便或加強保護。”

  “若是如此的話，楊修對於他們而言，是一顆重要的棋子，也是他們與浦王拉上關係的重要一環。不到萬不得已，楊修恐怕是不會浮出水麵的。”

  紅蘑菇皺眉道：“楊修已經暴露了，雙瞳司的審訊不是提到了楊修的身份嗎？”

  蘇幕遮搖頭表示：“隻憑著一個屈打成招之人的口供，很難扳倒以浦王為後台的楊修。畢竟，沒有直接的證據。一旦雙瞳司、雲君沫等人與他們動手，有三種可能：第一，他們被抓，雙瞳司、雲君沫獲勝，這種情況之後，雙瞳司對於楊府的監控，將會更嚴密，我們再想針對楊修動手，恐怕很難找到機會。”

  “第二，他們贏了，雙瞳司、雲君沫等人敗走。這種可能的後果更嚴重，帝都會將顏麵丟光，雙瞳司很可能會被裁撤。那對於我們而言也是不利的，畢竟，我們現在的情報網還沒有搭建起來，需要依靠雙瞳司來補充情報。”

  紅蘑菇看著沉默下來的蘇幕遮，追問道：“那第三種呢？”

  “第三種？”蘇幕遮麵露擔憂，緩緩說道：“第三種是他們爭鬥，兩敗俱傷。不死宗的人可能會被抓住，也可能狼狽離開。”

  紅蘑菇擔憂地看著簡圖，說道：“那我們還是沒有機會，是嗎？”

  蘇幕遮搖了搖頭，目光變得銳利起來，肅然說道：“隻有一個機會，那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告訴周力等人，今日晚間，如此行事……”

  尋常的一天，一如往常平靜。

  蘇幕遮再一次去了雙瞳司，翻閱了一些情報，直至下午才回到夢仙居。

  燈火初上，繁華正鬧。

  趙三審與雲君沫秘密進入了夢仙居，蘇幕遮一身酒氣，醉醺醺地看著兩人。雲君沫皺著眉頭，對一旁的顧薇兒問道：“他這是怎麽了？”

  顧薇兒攙扶著蘇幕遮坐了下來，擔憂地說道：“想必二位也聽到了消息，慕容花間姑娘將會在四月一日巡遊帝都，並至夢仙居演出，蘇大哥為了這件事，與其他商人洽談合作，所以喝得多了一些。”

  蘇幕遮擺了擺手，含混不清地說道：“我沒喝醉，這點酒算什麽。趙司主，雲姑娘，你們不是要去抓人嗎？來這裏做什麽？是人抓到了，來這裏慶功嗎？薇兒，拿酒去。”

  趙三審皺著眉頭，雲君沫更是有些惱怒，直接上前，抓住蘇幕遮，厲聲說道：“我是來找你要情報的！誰才是殺害趙蒙、王用極的凶手，那名女子，到底在哪裏？”

  “女子？什麽女子？”蘇幕遮疑惑地看著雲君沫，連忙拍了拍腦門，哦了一聲，說道：“我想起來了，你是說金麵具人，還有那個會易容的女人。”

  雲君沫很擔心地看著蘇幕遮，這個家夥喝得爛醉如泥，這提供的情報，能信嗎？

  蘇幕遮伸手在身上摸索著，找了好幾處，才在腰帶中，拿出了一張紙，交給了雲君沫，伸手搭在雲君沫肩膀上，嗬嗬笑著，說道：“抓了人，你陪我喝酒，怎麽樣？哈哈。”

  雲君沫直推開了蘇幕遮，鄙視地掃了一眼，拍了拍肩膀，打開紙張看過，交給了趙三審，趙三審目光微微一寒，起身說道：“抓人！”

  趙三審、雲君沫離開了夢仙居，顧薇兒幽怨地看著蘇幕遮，說道：“你就這麽想讓雲君沫陪你喝酒嗎？”

  蘇幕遮渾濁的目光轉瞬之間變得清醒起來，將身上的外衣脫下，裏衣濕漉漉的，帶著濃重的酒氣，轉過屏風，取了一身幹爽的衣服，換了一襲夜行衣，又罩上了天青色長袍，對顧薇兒說道：“我們的身份不能暴露，趙三審與雲君沫是最好的人證。”

  “我該怎麽辦？”

  顧薇兒擔憂地看著想要離去的蘇幕遮，問道。

  蘇幕遮回頭微微一笑，淡然地說道：“放心，事有可為，我們才會動手。若事不可為，我也不會衝動，你在這裏安心等著，不要讓人知道我離開過。”

  顧薇兒緊走兩步，囑托道：“蘇大哥，你要小心。”

  蘇幕遮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在一道暗門處，對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紅蘑菇，簡單地說了兩個字：“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