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七星樓的襲殺
作者:我是寒梅驚雪      更新:2021-10-30 08:47      字數:3296
  蘇幕遮住在了夢仙居,隔壁便是顧薇兒的房間。

  顧薇兒聽福笛說起蘇幕遮是個落第的舉人,硬是請蘇幕遮到了自己的閨房。

  閨房空間有些大,布置的倒是清新淡雅,幾盆尚未開放的海棠,一張雕刻精美的書案,書案之上鋪著幾張宣紙,一旁筆架上,倒掛著七八支毛筆。

  銅爐焚著檀香,古琴安靜的躺在琴案上。

  三個裝滿書的書架,不是堆積的卷軸,便是一本本古樸的書籍。

  有山水屏風隔斷,裏間便是顧薇兒的臥寢之地。

  “蘇大哥,這裏有各類書籍,你不要氣餒,以你的才華,三年後必然高中。”

  顧薇兒相信自己的判斷,鼓勵著蘇幕遮。

  蘇幕遮幹笑了下,走到書架上,隨手展開了一個畫軸,看了看畫卷中色彩陰沉的山水,透著沉悶與壓抑,掃了一眼印鑒,回頭問道:“你畫的?”

  顧薇兒淺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整日呆在房間,總需要做些事情。”

  蘇幕遮收起畫卷,感歎古代社會出了那麽偉大的詩人、詞人、文豪,與單調的古代生活不無關係。對於文人,宅在家裏,除了研究詩詞歌賦,還能有多少娛樂生活?

  沒短視頻,沒網購,沒天南地北的新聞。

  人的成就,與精力的專一有關。

  “這是什麽書?”

  蘇幕遮在一摞書下麵,抽出了一本老舊的是書,凝視著書上的五個字:

  《布局師傳說》

  展開之後,是一幅幅圍棋殘局。

  而這裏的棋盤,與自己識海中存在的棋盤,十分相似。

  黑白棋子,無分先後,即沒有數量的限製,更不遵循無“氣”則死的規則。

  顧薇兒推動輪椅,伸手接過《布局師傳說》,翻看了幾眼,含笑道:“這本書應該是介紹圍棋的吧,我幾年前也看過,隻是看不明白,便壓在了下麵。你看這句,長驅馳逐,見利忘害,輕敵寡備,所喪彌大,臨疑猶豫,算慮不詳,苟貪少獲,不知所亡……”

  “這布局師是什麽意思?”

  蘇幕遮心存疑惑。

  顧薇兒搖了搖頭,表示道:“在《弈林新編》中有雲,‘善弈者謀勢,不善弈者謀子’,我想,布局師,應該是圍棋中,謀勢大成的稱呼吧。”

  蘇幕遮從顧薇兒手中接過《布局師傳說》,說道:“這本書借我看看,可以嗎?”

  “當然,這裏所有的書,蘇大哥都可以看。”

  顧薇兒爽快地答應下來。

  雙瞳司主事堂。

  孟良誌將一份卷宗交給了沉默的趙三審,恭謹地說道:“司主大人,據仵作查驗,趙侍郎的死因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被腐蝕液體毀滅了生機,另一種是溺死。與欽天監王用極的死法,完全相同。”

  趙三審打開卷宗看了幾眼,冷笑一聲,說道:“另外一件事調查的怎麽樣了?”

  “已經調查清楚,趙侍郎生前負責的主要案件有三個,第一件是京畿南郊侯家滅門慘案,第二件是淮明候貪腐一案,第三件是西夷使者傷人案。”

  趙三審盯著孟良誌,孟良誌連忙將相關案件的卷宗送了上去。

  “有意思。”趙三審翻閱了卷宗之後,平靜地說了三個字,然後對孟良誌說道:“你和雲君沫去七星樓,把現場再勘察一遍,比對下趙侍郎案現場,一定有相似的地方。”

  孟良誌眼神一凜,躬身離開。

  趙三審抽出了西夷使者傷人案的卷宗,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一股殺氣緩緩升騰而出,“吞髓獸?不,西夷人!你們在邊境鬧騰也就罷了,還敢在帝都掀起風浪!真當我赤宋沒有血性男兒嗎?!”

  夢仙居中,顧文思正在盤算著計劃的可行性,蘇幕遮說得輕鬆明白,但真正執行起來,可不是那麽容易,原本以為這是一出沒多少成本的好買賣,但仔細一算,未必是這樣。

  且不說蘇幕遮說的蒸餾行不行得通,能不能打造出所謂的好酒,就說製造聲勢,引起所有人的目光,就無從下手。

  要請帝都最出名的青樓女子——慕容花間,這需要多少錢才能請得來?

  再說了,有錢就能請得動嗎?位尊殿多少人想請都請不到。

  若不是這個家夥說能讓自己女兒站起來,顧文思都想反悔了。

  “父親,這是蘇大哥給您的計劃書。”

  顧薇兒推著輪椅到了顧文思桌前,遞上了一份文稿。

  顧文思接過之後,見顧薇兒心情不錯,久違的笑意讓顧文思很是開心,無論花費多少錢,隻要能讓女兒站起來,那什麽都是值得的!

  “蘇公子人呢?”

  顧文思問著,展開了文稿。

  顧薇兒搖了搖頭,說道:“剛剛出門了。”

  顧文思低頭看向文稿,眼神瞪得溜圓,深吸了一口氣,喊道:“這個家夥,想做沒有成本的買賣?”

  顧薇兒看著父親的神情,嘴角洋溢著笑容,不久之前,自己也被震驚的不得了。

  雖然顧薇兒不懂得蘇幕遮所說的“拉投資”、“入股”是什麽意思,但具體的計劃還是很清楚,那就是找人出錢,到時候賺了分紅。

  顧文思盤算了一番,下定了決定,便下樓找了掌櫃的郭恩,命他邀請周圍一些信得過的商戶與富豪吃頓飯。

  欽天監七星樓已經荒廢了。

  破敗的門也沒有關,裏麵長滿了雜草,樹木森森,唯有那一座高台之上搭建的高樓,倔強地佇立著,守著獨孤的落寞,向往著遠處的繁華。

  七星樓雖隻有三四丈的高度,但高台地基卻有兩丈之高。

  台階上滿是灰塵,沉寂似是無人到訪的鬼蜮。

  蘇幕遮站在高台上,看著生鏽的青銅香爐,感歎了下歲月的清冷與人世的變遷,邁步走入七星樓。

  七星樓分三樓,每一樓都有八個房間,依先天八卦乾南、坤北、離東、坎西、兌東南、震東北、巽西南、艮西北的方式布置。

  一年前,欽天監王用極,便是死在了三樓的乾字房間之中。

  根據目前掌握的消息,兩個人的死可以說是極為相似。

  一樣的死狀,一樣的密室。

  趙蒙臨死之前的淒厲慘叫,說明當時的他還活著。

  而當自己趕至的時候,他已經死了,而且從他手上出現的屍斑來確定,死亡時間應該超出了一個時辰。

  蘇幕遮有一個清晰的判斷,無論死去的人是不是趙蒙,那一聲慘叫,絕對不是死了的人發出來的。

  換言之,凶手當時就在書房,在現場。

  關鍵的問題是,凶手為什麽要發出聲響,他又是如何在密室之中悄然消失的?

  隻有解開密室,才能找出真相。

  蘇幕遮想要找出答案,並非是出於對趙蒙的感謝,也並不是對趙晚柔的在乎,而是想窺見黑暗之中的影子,找出棋局中隱藏的秘密,贏下這一場棋局!

  乾字房門掛了鎖,旁邊還有殘破的封條,一旁的窗戶虛掩著,蘇幕遮推開窗戶,審視著陰森沉寂的房間,書架,書案,香爐,椅子,似乎保持著案發時的樣子。

  蘇幕遮矯健地翻過窗戶,落入房間,四處尋覓了一番,並沒有什麽線索。

  “這是什麽?”

  蘇幕遮蹲下身,仔細看著地板上四五個小小的凹點,似乎是什麽東西砸出來的。伸手觸摸了下凹點,然後抬頭看向頂部,正上方,是房屋的一條橫梁。

  搬過一把椅子,站在椅子上,蘇幕遮仔細看向橫梁,有兩三道淺細的勒痕分布在橫梁左右兩側,就在蘇幕遮準備把桌子也搬過來,桌椅疊高探查下房梁的時候,感知到一股異樣,將目光投向了窗戶方向。

  一道黑衣身影,金色麵具,冷如鬼魅,目光如炬,盯著蘇幕遮。

  隻在瞬間,黑衣人便抬起手,一張弓便已滿月,一根冒著火的箭矢,便射向了蘇幕遮,蘇幕遮猛地跳下一旁,箭矢射在了柱子上。

  “想要毀滅現場嗎?那你最好是把趙家也燒了。”

  蘇幕遮隨手拿起一旁的硯台,冷眼看著窗邊的人說道。

  “嗬嗬,你怎麽知道趙家沒有著火呢?年輕人,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無論你為什麽而來,你都隻能死在這裏!”

  黑衣人冰冷地抬起弓箭,對準了蘇幕遮。

  蘇幕遮苦澀地笑了笑,左右看了看,這裏沒有其他出路,將手中硯台甩了出去,縱身躲向一旁的書架,似乎感覺到了危險,頭向後仰了下,箭矢直擦過鼻尖,也不知道是火燎的痛還是箭矢擦傷,讓蘇幕遮心頭一冷。

  “丫的,若是有手槍,哪裏輪得到你射我!”

  蘇幕遮靠在書架後麵,摸了摸鼻子,還好沒事,否則自己就要毀容了。

  “葬身在這裏吧。”

  黑衣人丟了兩個瓦罐到了房間裏,瓦罐破碎,裏麵流淌出黑色的油。

  “我靠,石油都挖出來了?”

  聞著那熟悉的味道,蘇幕遮幾乎要蹦了起來。

  雖然說古代有石油的記載,比如《易經.革卦》中“象日,澤中有火”;《漢書.地理誌》“高奴,有洧水可燃”;《夢溪筆談》記載“燃之如麻,但煙甚濃……蓋石油至多,生於地中無窮,不若鬆木有時而竭。”

  但蘇幕遮怎麽也想不到,在這個古怪的世界,竟也有石油,有就有吧,用在自己身上算什麽事……

  兩支箭矢準確地射入黑色的液體之中,火光陡然升騰起來,火勢再無法控製,肆虐開來,黑煙卷向長空。

  七星樓外,孟良誌左右看著,等待著雲君沫的到來,人還沒等到,卻看到了七星樓著火,急忙奔向七星樓的方向,看著站在高處的黑衣人,厲聲喊道:“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