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文斌當然不是傻子，他懂主持人的潛台詞。

  可問題是他是由他的長輩用剛正不阿的軍人精神教育長大的。

  而其中一條——撒謊，是絕對不允許的。

  施文斌陷入了糾結。

  他一邊知道主持人安排給自己的回答，一邊又不想昧著良心把自己的真心話瞞住不說。

  教授固然對他相當不錯，可主持人的問題是“在這次劇組拍攝中，最想感謝的人”，而不是“在學校裏最想感謝的人”……

  “施導，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主持人催道。

  施文斌拿嘉賓話筒的手一捏，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要遵從本心。

  “教授在學業上給了我諸多幫助，在劇組拍攝的過程中，我也向教練請教過不少問題……”

  主持人滿意地點頭——對，就是按照這樣說下去，這樣的回答可以用【師徒情】作為賣點進行宣傳。

  “但——”

  施文斌的內容急轉變化。

  “但在拍攝《士兵突擊》的過程中，我最想感謝的還是陸總！”

  “陸總和教授很不一樣，教授給我最專業和紮實的知識，是【傳道授業】，我很感激我的學生生涯上能遇到這麽好的一位老師。”

  “可陸總卻是在這次拍攝中為我【解惑】的引路人。”

  “因為具體的問題涉及到其他人的隱私，這裏我不能細說。可以告訴的是，陸總不是一般人。他總是能找到問題的核心，然後用最優、最巧妙、最省力的辦法把在我看來異常困難的問題，輕描淡寫地解決。”

  “跟陸總的這次短暫合作，讓我受益匪淺。每每與之相處，總是能感受到智慧的啟迪。”

  “陸總是讓我在學校所學的知識化為實際技能的重要催化劑。”

  “如果沒有陸總，也許我會走很多很多的彎路。”

  “甚至可能在連續幾次失敗後，我會徹底放棄當導演，轉行去幹其他的。”

  “在這裏，我要跟陸總說一聲謝謝……”

  主持人懵了，一向能說會道的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個局麵。

  他覺得很離譜。

  藝人吹老板，可以理解，事業嘛；

  員工捧老板，可以理解，工作嘛；

  可一個劇組的導演，和人家老板八杆子打不到一塊，這次合作之後就可以一拍兩散。

  將來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麵、再合作，所以至於嗎？

  至於以導演的身份這麽無腦吹“陸總”？

  人家陸總也不給發工資……

  “……”

  主持人接不上話茬，又不允許冷場，便機智地話題引到其他地方，給他爭取思考對策的時間。

  “好了，現在我們來看看直播間裏麵的觀眾有沒有想要和《士兵突擊》主創人員說的。”

  工作人員打開了直播間，密密麻麻的彈幕在直播間鋪天蓋地，幾乎壓得看不到畫麵。

  “我是不是走錯頻道了？請問這裏是《士兵突擊》劇組的直播間，還是《陸總彩虹屁》的專場直播間？”

  “員工吹，員工吹完藝人吹；藝人吹，藝人吹完導演吹……”

  “為什麽我用眼睛看視頻，鼻子去問道一股濃烈的馬屁味？”

  “就離譜，這位陸總到底是何方神聖？拉到直播間看看。”

  “魯式發問：我不信。”

  主持人看著彈幕，心中的情緒得到安撫。

  ——果然啊，直播間裏的觀眾都是正常人。不正常的是他們三個。

  主持人收拾好心情，然後繼續采訪。

  而與此同時，

  在京都的優視大樓的獨立辦公室內，李墨生氣地揪下桌上仙人掌的刺。

  “英雄總是孤獨的。”

  “隻有英雄才能懂英雄；隻有天才才會明白天才到底有多天才。”

  “這些彈幕竟然還會懷疑陸總？”

  李墨不曾與陸總見過麵，卻已經神交契闊，視為知己。

  彈幕裏質疑陸總，在李墨眼中就是在質疑他。

  “這些呆瓜，員工和藝人吹老板自然不是什麽稀罕事。”

  “但員工那方發自肺腑的評價還能有假？隔著屏幕我都已經感覺到他對陸總的拳拳衷心。”

  “藝人對陸總的四字評價更是言簡意賅。”

  “再有就是導演。導演和藝人公司沒有絲毫製約關係，甚至於導演罵藝人公司的老板，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可人家還是給陸總一個這麽高的評價？”

  “這是為什麽？”

  “就是單純地因為陸總優秀唄！”

  李墨關掉直播間，越想越生氣，這些彈幕都是在嫉妒陸總的優秀！

  ……

  ……

  陸彥坐在辦公室裏。

  外麵龔正、王姐正在外放聲音看著《士兵突擊》的直播采訪。

  他則準備開啟係統查看。

  《士兵突擊》在幾天前就已經播完，係統花了些時間進行最後的統計結算。

  陸彥一直不敢看，直到這幾天做好了足夠多的心理建設，這才有勇氣麵對殘酷的現實。

  【係統結算】：

  【宿主】：陸彥

  【名下藝人】：

  ①朱超——《最炫民族風》——星值—32518157

  ②黃大強——《士兵突擊》——星值—53607156

  ②號藝人黃大強完成500W星值人物。

  星值（千分之一）轉換53607.156，確認後轉賬。

  超額完成任務，獎勵宿主十萬。

  這次任務收入15w+，實際盈虧——

  -34W+

  陸彥表情凝重，現在已經十月，已經過了係統承擔員工基礎公司的三月之期。

  如果按照現在這樣的係統收入，每兩月收入15萬，除去龔正、宋明白他們的工資，自己月收入才1W+……

  月收入過萬，在餘杭市不算太好，也不至於太差。

  可陸彥完全沒辦法接受，自己可是億中無一的宿主啊，手握係統金手指，一個月不是全村首富、一個半月不是全市首富，兩個月不是全省首富，三個月賣不下地球，那都是丟人現眼。

  真的，作為係統的宿主，自己這麽長時間才堪堪月收入過萬，太窩囊了，太糟心了。

  陸彥歎了口氣，上次朱超兩個月虧三十萬，這次黃大強虧三十萬。

  我這虧錢的本事還真是牛皮，係統都帶不動。

  人家的作品，絞盡腦汁，甚至耗盡畢生精力，一點火不了；到了自己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殫精竭慮避免了一起可能出名的因素。

  結果火了，都出名了。

  唉，我可真是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