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肅因為昨晚在六兮處放肆了一夜，睡得晚了，故而起的也遲了。

  安公公來喊他起來上朝的時候，他還是迷糊的。

  倒是六兮先聽見了，窩在他懷裏，用手攥成拳，錘了錘寅肅的胸口。

  “阿肅，起來了，該上朝了。”

  寅肅皺了皺眉，勉強睜開了眼，豎耳一聽，果真外麵依稀傳來安公公的聲音。

  他便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來。

  六兮見狀，也想跟著他一起起來，服侍他更衣梳洗，卻被寅肅一把按了回去。

  “你繼續睡吧，不用起來。”寅肅道，“外麵天還沒亮呢，等我上完朝回來，你再起。”

  六兮本想撐著困意起來，但奈何昨晚被寅肅折騰的狠了，實在是渾身酸軟，而且也困得不行，便含糊的應了一聲，又倒了回去。

  寅肅見她迷迷糊糊的樣子，著實可愛，忍不住又坐回了床沿邊上，俯身在她唇邊吻了吻，又幫她掖好被角，這才繼續更衣梳洗。

  雖然他在外間梳洗，但還是很小心的將聲音放到最輕，生怕驚擾了六兮。

  片刻後，整理好龍袍和帝冠，便在安公公的服侍下往朝堂走去。

  大殿上，文武大臣皆已就位，寅肅走到龍椅上坐下，安公公捏著嗓子喊了一聲：“上朝！”

  便有大臣出列，提出各種問題，或是遞上折子來。

  不過，多是邊疆的事情，或者是一些民生問題，寅肅都很快的一一解決了。

  白尚書今天倒是十分安靜，從上朝到現在一直悶聲不響的。

  寅肅覺得好笑，難道是上次自己駁回他要懲罰六兮的提議，所以學老實了？

  他正琢磨著，就見白尚書不緊不慢從列隊裏邁出一步，供一拱手，說話了：“皇上，臣還有事要奏。”

  嘖，寅肅咂了咂嘴，這人，還說來就來了。

  但他還是道：“講。”

  白尚書立刻道：“皇上，上次刺殺一事，臣以為，萊娘娘脫不了幹係。臣要求徹查！”

  他說完，就直挺挺的跪了下來，拂袖垂手，一副堅定不移的態度。

  寅肅皺眉，正要開口駁斥他，卻見有幾個同白尚書平時有點交情的大臣也都稀稀拉拉跪了下來。

  異口同聲道：“臣附議！”

  “此時不容小覷，求皇上徹查！”

  嗬嗬，這白尚書真是好大的膽子，他上次駁了他一回，竟然還不漲記性，竟敢在上朝的時候再提一次，還領著這麽多人一起。

  怎麽？這是要逼他就範？

  寅肅看著跪了一地的人，嘴角勾起一道嘲弄的弧度，冷聲道：“這件事，朕不是已經同白尚書說過了。證據不足，沒有徹查的必要。”

  “白尚書，你今天這是鬧哪一出？你這是在逼朕麽？！”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白尚書和那些跪著的大臣都嚇了一跳，頓時不敢說話了。

  寅肅見狀，拂了拂衣袖，站起身來道：“白尚書，關於刺殺一事，朕再這裏，當著眾位文武大臣的麵，再說最後一次，這件事就此揭過，你若是再提，可就休怪朕翻臉無情了！”

  他說完，不給白尚書任何開口的機會，起身便走。

  安公公看著伏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白尚書，和幾位大臣，無奈的歎著氣搖了搖頭，拉長著聲音喊了一聲：“退朝！”

  繼而，也跟著寅肅一起走了。

  早朝散了，眾文武大臣也都陸續離店，白尚書氣得發抖，他握緊了拳使勁撐了一下地麵，才站起身來。

  憤憤的也跟著其他人一起離開了大殿。

  而寅肅被白尚書這一出攪的完全沒了心情，聽下人來報，說六兮還在睡著，便沒有回去看她，而是腳步一轉，去了禦書房。

  先批批折子，緩解緩解心情，等會阿兮醒了，再去見她。

  他這麽想著，便也這麽做了。

  禦書房裏十分安靜，除了一個幫他磨墨的小太監，寅肅沒有留一個下人。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突然響起了安公公的聲音。

  “皇上，李大人遞了折子上來，讓奴才務必及時轉交。”

  寅肅正在思考一個鎮上的水利問題，突然被打斷有點不耐煩道：“你就不能等一等？有什麽事要緊成這樣？”

  安公公本也不想這個時候打擾他，但奈何那個李大人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即刻交給皇上，說是關於白尚書的，頂要緊的事情。

  他略一思索，還是硬著頭皮道：“皇上，李大人說是有關白尚書的，求奴才即刻便呈上給您。”

  寅肅聞言，手中的毛筆一頓，開口道：“那還等什麽呢，趕快呈上來！”

  “是。”安公公應著，推門而入，恭恭敬敬將折子遞給了寅肅。

  寅肅接過來，瞥了一眼，心中就是一喜。

  他沒有急著看，而是揮退了那個磨墨的小太監，這才打開奏折仔細的看了起來。

  安公公見他沒在吩咐事情，便安靜的立在一邊，等著他的吩咐。

  這折子上，其實是一些人名，全是在朝堂上和白尚書交好的官員，還有這些官員們的一些罪行。

  什麽貪汙受賄，濫用職權，查的一清二楚。

  寅肅看著，嘴角慢慢勾了起來，這李大人是個有心的。

  他將折子看完，修長幹淨的手指在上麵點了點：“這些人，怕是留不得了。”

  說完，便提筆在折子上批閱著，貶官的貶官，發配邊疆的發配邊疆，這一通寫的倒是十分解氣。

  批閱完畢，將折子交給安公公，寅肅伸了個懶腰，問道：“阿兮，可醒了？”

  安公公頓時笑了起來：“醒了好一會兒了，這會兒應該在用早膳吧。”

  “嗯，朕去看看她。”寅肅說完，就站起身離開了禦書房。

  ……

  靜泉宮，六兮睡到日曬三竿才起。

  被宮女服侍著，舒舒服服洗漱更衣，然後就有人端來了早膳。

  灌湯包、甜豆花、燕窩粥、淡炒蝦仁，還有桂花糕、栗子餅、桃花羹，花樣是真的不少。

  六兮看著這一桌子的美食，心情更好了，手裏拿著灌湯包，喝著燕窩粥美滋滋。

  忽而，就聽到有腳步聲漸漸進了，寅肅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阿兮真是個小懶豬，醒來就吃，也不知道等等我。”

  六兮抬頭望去，寅肅從外麵走了進來，正麵帶寵溺的看著她。

  “啊，我以為你吃過了呢，”六兮眨眨眼，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座位，“那一起來呀，我剛開始吃。”

  “好。”寅肅也不推辭，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一起吃了起來。

  “今天怎麽樣？那個白尚書有沒有找茬？”六兮吃的差不多了，就隨口問問寅肅今天早朝的情況。

  寅肅咽下一口包子，這才道：“哼，他倒是膽子大，當著眾大臣的麵，還想著逼我徹查刺殺一事，想借口懲罰你，真是賊心不死！”

  “不過，被我駁斥了。他往後應該不會再提了。”

  “嗯，”六兮點點頭，“那就好。”

  “對了，今天李大人給我呈了個折子，是跟白尚書交好的官員的名單，還真不少，十多人呢。我都按著他們的罪責，一一發落了。”寅肅想起這事，還是跟六兮提了一嘴。

  六兮微微皺眉：“你就不再查一查了？萬一有誤呢？畢竟十幾人，不是個小數目，難免那李大人有私心。”

  寅去見她一臉認真，是真的在替自己操心，便笑開：“放心，這些人我心裏都有數。”

  “而且，李大人做這事，也是我之前提點的。這是十幾個人，我早就想處理了，不過之前白尚書一直蹦躂，我也抽不出功夫來，如今正好。”

  “我就知道你心裏是有數的。”六兮抿了抿唇，笑道。

  “嗯，”寅肅也吃完了粥，拿出帕子抹了抹嘴，側頭道，“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嗯？”六兮一時間，沒明白他的話是什麽意思，有些疑惑。

  寅肅卻意味深長的笑了：“有這些蛇鼠一窩的人在白尚書身邊蹦躂，我始終不放心。白尚書一個人，還好對付，但這些人若是想對你生事端，恐怕會棘手。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也為了保護你，自然要先除之而後快。”

  六兮見他眼神深邃，神情認真，不由心中蕩起些波瀾。

  阿肅，還是事亊都想著她，念著她，以她安危為首要。

  這麽一想，便出了神。

  寅肅見她突然盯著自己發起呆來，不由好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道：“阿兮，好好的說這話，你發什麽呆呢？”

  “唔……”六兮回過神，雙頰有些微紅。

  她垂下頭，雙手摸著有些微燙的臉頰，突然間聞到一點點藥味，頓時一躍而起。

  “壞了！我還在給你煎著藥呢！”說完，就一路小跑了出去。

  寅肅看著她慌張的背景，十分寵溺的笑了。

  不一會兒，六兮用帕子墊著，端著一口小藥鍋走了進來。

  她將藥鍋放在桌子上，將蓋子打開，拿過一個白瓷碗，給寅肅倒了一碗。

  輕笑道：“來，早飯也吃過了，喝藥正好呢。”

  寅肅看著白瓷碗裏黑黢黢的藥湯，皺起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