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作者:山穀俗人      更新:2021-10-29 22:41      字數:3223
  那一頭,寅肅的動作很快,沒幾日從戶部到禮部竟有十餘名大臣因被人檢舉貪汙受賄而落網。白尚書的左膀右臂張侍郎與胡侍郎也鋃鐺入獄。

  白尚書麵對這一連串的打擊困惑不已。很快便讓馬夫白安準備了車駕,親赴大牢探視。他並不是沒有想過寅肅可能是在對他下手。然而這次被捕入獄的人數又多又雜,不止他的黨羽,連他的死對頭王將軍的幾個下屬也被關入了大牢。

  或許這次當真隻是寅肅進行的一次普普通通的清理貪腐之臣的行動?

  白尚書雖然尚未理清時局,可不能凡事不能坐以待斃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牢裏的張侍郎與胡侍郎顯然早已經被嚇破了膽,一見白尚書來探視,便雙雙跪下來,哭天搶地央求:“尚書大人,快救我們出去呀,尚書大人!”

  白尚書厭煩地皺著眉,背著手歎口氣,讓他們站起來說話:“你們也都是老夫多年栽培出來的,哭哭啼啼像個什麽樣子!有老夫在,天還能塌了不成?”

  “尚書大人啊,這次可能還真的就天塌了呀!”胡侍郎雖然有些本事,可他為人一向膽小怯懦,沒什麽主見。這兩年仗著白尚書的庇護沒少搜刮民脂民膏,吃得腦滿腸肥。眼下東窗事發,光是貪汙本次大肆賑災糧款這項罪名就足夠讓他這顆腦袋落個三回了。

  白尚書恨鐵不成鋼地瞥他一眼,厲聲嗬責:“你啊,早就讓你行事多動動腦子,該貪的你貪一些皇上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該貪的你也伸手?那賑災的糧款你也敢伸手?這哪是往自己的口袋裏裝錢,分明是從災區百姓的嘴裏掏他們的命,這他們能忍著?能不捅到皇上耳朵裏?”

  胡侍郎悻悻地低下腦袋,心裏卻是冷笑。白尚書嘴上說的大義凜然,可這賑災的糧款他真就沒伸手?哼哼,漂亮話誰不會說,若不是他白尚書開了這個口子,他們下麵的人哪敢動這份心思!

  自然這些話卻是不能講的,眼下能不能逃出生天,全要仰仗著白尚書來拉一把,這胡侍郎心裏也不是不清楚。

  白尚書見他識趣的閉了嘴,便又轉向張侍郎,柔聲問道:“你怎麽也被抓進來了啊?”

  張侍郎是他最得力的助手,為人精明強悍,尤其是那份謹慎和穩重讓他白尚書頗為欣賞。很多自己不便出麵的事情,白尚書都會交給張侍郎來處理,而張侍郎每每也不會讓他失望。

  這次連張侍郎也落了網,委實讓人吃驚。

  張侍郎見他詢問,狠狠地咬牙說:“老師,學生是被冤枉的。這次抓學生的罪名分明是羅織編造的!”

  白尚書微微眯了一雙眸子,將信將疑。

  張侍郎四下裏看了看,上前一步耳語道:“學生的確也貪些,但是證據我該處理的我也都處理完了呀。我的作風老師您是清楚的呀,根本不可能遺人把柄。這次皇上分明是在我頭上胡亂安了個罪名就把我抓入大獄,學生擔心這次皇上恐怕是來著不善呐!”

  白尚書聽到這裏眼皮跳動了下,狐疑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次並不是普通的受賄案,是皇上有心想處置你而已?”

  “哎呀,老師,我有什麽好處置的嘛!”張侍郎急了起來,又與白尚書附耳說道,“皇上此舉分明是衝著你來的啊!”

  白尚書聽得心裏一驚,眼底神色莫名。

  而六兮雖然在後宮煉藥,可是十餘名大臣接連下獄的消息也很快傳到了她的耳邊。

  六兮皺皺眉,心裏也覺得十分吃驚。想不到皇上的動作如此之快。雖然她也的確盼著寅肅能趕緊把白尚書給除掉,拔了這顆插在心髒上的尖刺,可是欲速則不達這句話六兮還是聽過的。寅肅這一回逼的這麽緊,隻怕那白尚書發覺了,鼓動起群臣來鬧事,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六兮想到這裏,便擱下手裏的活計匆匆去禦瑄殿找他。

  寅肅見她空手過來,長鬆一口氣,展眉微笑:“看來我終於苦海得脫了。”

  六兮愣了片刻,稍即便意識到寅肅是在說藥的事情,也微笑著回答:“想的美。藥不能停。”

  寅肅眼眸黯了黯,兀自搖頭:“就不能饒了我?再喝就該成藥罐子了。”

  說罷便當著六兮的麵連舉了幾次胳膊說道:“不信你看。我早就已經痊愈了。”

  “那也不行。”六兮嘟嘴道,“好沒好當然我說了算。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啊?”

  寅肅無奈地搖搖頭,笑說:“好,那就都聽阿兮大夫的。”

  寅肅示意六兮走近過來,攬她入懷才問道:“今天怎麽空手過來啊?是有什麽要事要與我說嗎?”

  六兮眼眸轉了轉,並不直奔主題,而是與他寒暄一陣才說道:“聽說你這幾天一連抓了十多人下獄,有這回事嗎?”

  “嗯。”寅肅輕輕拍著她的肩膀,點點頭承認,“他身邊的幾個黨羽基本都在牢裏了。”

  六兮咬咬唇,蹙眉說道:“可是這樣做會不會有些......”

  寅肅看出了六兮心中的擔憂,笑笑說,“你是想說這樣會不會動作太大了,容易打草驚蛇?”

  六兮默然點點頭,“白尚書在朝為官多年,隻怕在百官之中深有聲望,若他仗著自己的權勢威望興起風浪來,不會那麽容易地任你去拔去他的爪牙。”

  “阿兮所言極是,”寅肅微微頜首,嘴角卻有淡淡笑意,顯然早就胸有定見,“既然我隨意動他的人,會讓他起疑心。所以我便多動幾個。張鎮嶽的人我也一起抓了。”

  六兮聞言一驚,據她所知,張將軍管教手下的人一向極其嚴厲,居然連他手下也有那麽多人犯事嗎?

  寅肅見她驚詫,不禁朗聲大笑:“張將軍再如何正派,也沒辦法管住他手下的每個人呀?難道隻要我這個當皇帝的做好了,朝堂之上就沒貪官了?哈哈。”

  笑完了,寅肅才漸漸眯起一雙鳳目,勾唇淺笑:“不過,你想的也不錯,張將軍底下的人確實剛直。也算是我沒有錯信他。”

  寅肅講到這,六兮終於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故意把張將軍的人也抓入大牢來迷惑白尚書,好讓他以為你隻是在抓貪腐,而不是故意針對他,是也不是?”

  寅肅大笑著擁六兮入懷,讚賞道:“不錯,阿兮真是越來越聰明了。此舉一來可以迷惑白尚書,二來也是在被捕入獄的人中插幾個眼線,好監督張侍郎胡侍郎一幹人等在牢裏的一舉一動。”

  六兮乖巧地坐在寅肅腿上,頭輕輕枕著寅肅的胸膛,眼中仍有幾分擔憂:“話雖如此,可白尚書畢竟老奸巨猾,恐怕這一招脫不了他太久。”

  話音未落,外麵一個小太監慢慢走進來,行禮說道:“皇上,張將軍有密函呈上。”

  寅肅示意六兮過去取來讀給他聽。

  六兮把密函展開來一看,上麵寫的果真是張將軍手下的人從牢獄裏傳達出來的訊息:“白尚書果真去牢獄裏探視了。上麵還說,白尚書似乎也已經發覺到了你這一招是衝著他去的。”

  “哦?”寅肅眼眸一亮,取過來密函略略掃一眼,揚唇笑道,“這個老狐狸倒是夠精的,這麽快看穿了,開始丟車保帥了。”

  六兮剛剛沒有看完,便有坐回他的懷中,與他一起閱讀這封密函,疑惑問他:“白尚書做什麽了?”

  寅肅隨手把密函遞給六兮,自己在旁冷笑一聲說道:“這老家夥害怕了。擔心張侍郎和胡侍郎把他供出來,正在牢裏撇清關係,胡侍郎還差點跟他打起來,哈哈!可惜啊可惜,你我不能在現場一觀,錯過了一場好戲啊。”

  六兮聞言立刻坐直了身子,警惕說,“不好。如果白尚書真打算放棄這兩個人來自保的話,一定會選擇殺人滅口。”

  “不必擔心,”寅肅對此早有謀斷,“就讓他們狗咬狗去好了,要除掉一個白尚書,我有的是法子。用不著這兩個侍郎。”

  六兮聽得心裏一顫,對寅肅的實力又有了一層新的認識。也是,既然能在短短幾天之內搜集出朝上十餘名大臣的貪汙證據,並把人打入大牢。那麽除掉一個白尚書又算什麽難事?

  白尚書啊白尚書。六兮搖搖頭,感歎白尚書終究還是棋差一著,竟想不通唇亡齒寒的道理。皇上這麽久都不好直接動他白尚書,不正是因為他身邊的人太多,牽扯勢力太大,所謂樹大根深而已。現在寅肅正在一點點拔除他的樹根,他竟天真的以為自己趕緊把樹根切斷便能自保,卻不止沒了根的大樹自己也活不了多久,隻是苟延殘喘罷了。更何況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他今天拋棄了張侍郎和胡侍郎,其他人難道就不會擔心自己也被他拋棄嗎?

  寅肅感覺到懷中的六兮的肩膀微微顫動,不由關切地問一聲:“怎麽了?身子不舒服?”

  “沒。”六兮往他懷裏身處拱了拱,弱弱地說道,“我隻是......隻是一時有些害怕。”

  “哦?你怕什麽?”

  “我怕你有一天會不會也像現在對付白尚書一樣來對付我。”

  “你怎麽會這麽想?”寅肅禁啞然失笑,“你是我的愛妃,我寵你都怕來不及,對付你做什麽?”

  六兮苦笑一聲,囁嚅道,“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