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作者:山穀俗人      更新:2021-10-29 22:40      字數:3132
  甄六兮心緒越來越不穩,看了一眼四周的樹木,猜測自己大概所在的方向。

  在心裏暗順出自己位置的細線,她隨時準備逃離。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想著逃跑。”

  黑衣人一直在旁,警惕的觀察甄六兮的狀態,大約是天生的警敏,一眼便看出了甄六兮的想法,眸中沉著暗光警告。

  這時候自然不能引起此人的警覺。

  否則對於逃脫隻會更加的不利,甄六兮麵作垂淚,眼色有些暗淡。

  一邊撫著自己的肚腹,一邊道:“孩子已經死了,我此刻還在你手上,怎麽敢逃。”

  女人看似絕望,沒有逃跑的想法,黑衣人這才漸漸的放下心來。

  指尖摩挲了一下掛在腰間的匕首,語調冷板僵直,“隻要你乖乖的不動,我自然不會動手。”

  甄六兮指尖頂進了皮肉,也聽出了這話裏的威脅之意。

  不過在她這般示弱之下,那黑衣人總算放鬆了警惕。天色昏沉,已到濃重之時,甄六兮不敢讓自己睡著。

  便一直用指尖頂進皮肉,以激起痛楚,讓自己清醒。

  “喂……”

  見黑衣人正閉眼休整,甄六兮便壓緊了自己的氣息,小聲試探道。

  那人沒有反應。

  甄六兮將自己的鞋脫了下來,唯恐鞋墊踩在地麵發出聲響。一步一步的挪出,直到裏屋子遠了一些,她才加快了腳步。

  風穿過她兩頰的柔發,因為劇烈的跑動,她有些吃不起勁,一步比一步的艱難。

  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劇烈的踢動著她的肚皮。

  貝齒緊緊的咬著下唇,她一手按壓住肚子傳來的那股痛楚,“再忍一忍。”

  甄六兮的步子踉踉蹌蹌,但她仍然沒有半分妥協的意思。

  心中摸索著路,見林子此刻昏暗,她便仔細聽林子裏的鳥叫聲。鳥常居深林,隻要聽不見鳥鳴,便是快要離開了。

  “站住!你究竟想往哪裏走?”

  哪成想後麵傳來一陣穩落的步響,甄六兮心頭一緊,正準備加快步子跑時。

  便被人拽住了後領,冰冷的血刃抵住脖頸,她身子隱隱顫抖。好在反應的及時,“肚子痛,我出來尋一個私密處方便。”

  黑衣人明顯不信,將刀在甄六兮的麵前甩了甩。

  稟冽的光銳利至極,甄六兮此刻反倒冷靜了下來,語氣中隱隱泛著諷笑,“不然我要叫醒你和我一起嘛?”

  黑衣人頓了一頓,似乎是被這句話哽住了嗓,“可……你為何又要跑這麽遠的地方方便,還說不是想逃?”

  “女子的私密,我害臊,離得遠一些不很正常?倒是你,難不成是想離我近一些?”

  甄六兮見刀鬆動,離自己拉開了距離,麵色不敢有太大起伏,轉身隻是著黑衣人。

  男子一雙狹長的眼,眸光在黑夜裏看不清,但身上雖然有一股逼人的氣勢。

  “你最好不要跟我在耍花招,否則你拿捏不了後果……”

  甄六兮被男子壓著回到了那間破廟。

  此後,無論甄六兮如何想法子遠離男子視線,都很快的被男子抓住。

  根本不給她逃跑的可乘之機。

  破廟依稀還可以看見從窗外滲進來的月光,甄六兮頭靠在窗旁,心口處隱隱作痛,她思那個還沒來得及見一眼外麵世界的孩子。

  也思麟兒和寅肅。

  黑衣人在破廟光未照到的暗處盯著她,見她突然淚水漣漪,眉頭動了動。

  ……

  另一邊的寅肅,已和老人相處得不錯。

  兩人正在對峙棋盤,黑白玉子落定有序,一旁放置著的清茶飄出幾縷青煙。老人偶爾閑適的喝上一口,但每每持子時,眉宇總有一股化不開的愁。

  半響他似妥協一般,將棋子閑置局麵,語氣感歎,“你下棋確有一手,一進一退,有謀有略。已有局觀天下之勢,若不是我再三悔棋,早就被你肆殺與無形了。”

  寅肅聽到這句話並無過多情緒展露,隻俯首取了一杯清茶,語氣淡淡,“那老人家答應我的事,是否也能夠實現了。”

  “我輸了,自然應該允諾……”老人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布滿年輪溝壑的臉帶了幾分若似若非的笑,“隻是年輕人侵略心太重,凡心太進,小心傷己又害至親之人。”

  話意中明顯帶著幾分點撥之意。

  寅肅麵上的笑也有點勉強,“隻是一副棋盤而已,也能叫您看的這麽清楚?”

  老人搖了搖頭,從屋子裏取出根勾木和一袋小小的火石,“既然你想要,便和我走一趟吧。”

  一旁站著的幾個侍衛,聽到此話,心生警惕,掛在腰手膀的劍柄已有驅動之相。

  寅肅注意到,眉宇之中泛起了幾分冷意,“莫要輕舉妄動。”

  “您可是尊貴之體,怎可輕易冒險?”

  一旁的侍衛勸慰的聲音有些激動。

  老人倒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再阻攔,頭落地。”此話一出,一旁的侍衛便不敢再開口了。

  老人看情況差不多,顛了顛自己掌心中的那幾顆火石,“甚至天黑快些吧。”

  說完他便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隨著老人走在莊子裏僻曲的彎路上,寅肅時時注意著一旁緊緊關閉著的木門。

  直覺告訴他,這每一扇木門的後麵,都有一雙眼睛正緊緊的盯著他。

  老人此刻手拎著勾木在青磚麵上用力的敲著,嘴裏還念著如鬼魅的巫語。在晦暗的夜色當中,顯得尤為怪異。

  漸漸的走到了莊子深處,此處擺著一個小小的塔尖,周旁放著些柴木。

  塔尖偶爾也冒出幾縷青煙,有著一股魅惑人心的奇怪香氣。

  “這是做什麽?”

  寅肅蹙著眉毛,眼底的神色漸漸浮起,有些按奈不住。

  如今,時間對於他來說很重要,若是差一刻,他的六兮指不定會遭到如何的待遇。

  老人許是看出了他心中想法,嘴角一勾,念的咒語聲音愈大。

  剛剛還一時間空蕩的空地,漸漸從綿延僻曲的小路跑來的人們擠滿。

  他們皮膚黝黑,紅黑的綢條包裹著身上私密的地方,其餘掛滿了綷縩和像小藥瓶的飾品。

  “伊拉嗚呼……”

  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包小小的物件,輪番靠近塔尖,將東西塞了下去。

  塔尖原本綿柔輕薄的霧,漸漸濃重,香氣也漸漸明顯攝人。

  “似乎是一種特殊製藥?”寅肅仔細觀察著這一切,發現這些奇怪的人,壯丁占了大多數,沒個都身材高大。

  身上的肌肉曲線,都彰顯著原始的蠻力。

  如今通朝國力強盛,可總也虛弱之處。便是文壓武,學頂尊,否則那狀元白起向他諫言不利,被他斬殺,也不會引起明心動蕩,朝野根本。

  歸其一切的原因都是武太虛弱,讓文成了朝野的趨勢,若是有武官能鉗製住文。

  這兩相爭鬥,必然也不會威脅到和他對六兮的偏愛,和地位。

  “烏拉呼……”

  那群身著奇異的人,圍繞著塔尖轉圈,隻待塔尖冒出絲點煙霧時,一群人割破手指,輪流將血滴在塔尖上。

  那股奇異的香氣漸漸消散,塔尖冒著輕霧,逐漸變成星點的火。

  “這究竟是什麽原理……”寅肅指尖點了點自己另一隻手的手腕,眉宇中有著些許思索。

  老人隻堪堪一笑,“今日答應你要說明著莊子的來處,和你依托尋找藥方的方法。我自然不會騙你,這不過就是個小小引子罷了。”

  寅肅臉上的表情漸漸板正,“這些人究竟有什麽來源。”

  “歧巫鎮生活著的人,都是100年前烏羅王國的遺族。這些子族如你所見,個個身強體壯,更是通曉盾甲之術。”

  老人家撫了撫下巴上的幾縷胡子,瞳色依舊有幾分明晰的亮意。

  “隻是,我們子族衰弱到如今,常年居在歧巫鎮,已無展長之地。”

  寅肅掃了一眼,那群圍著小塔念著一些神秘咒語的人。

  指尖處悄悄用力,摩挲了一下袖邊的布料,他心中已經有了些許定論。

  “不過老人家答應我的藥方還沒有給我結論。”不過此刻,這才是寅肅最為關心的問題。

  老人略略一點頭,“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必然會辦到,你隻需做到耐心等待便可。那藥方和成藥,我定會雙手奉上。”

  這一點寅肅並沒懷疑有假,老人已經將這來源說給他聽。對他口中的烏羅國亦有印象,曾經翻閱過一本史書,便記載著有這樣一個國度。

  國家雖小,但這國家中的人個個通曉巫術,有長之處。

  是別的強盛國家所爭奪的人才,隻是後來各國互相侵略,誰也真搶不到。便一齊做主將這烏羅國隕滅,讓各個國家都得不到,已作公平。

  隻是……想到還有遺族活著。

  老人的話裏有著深意,寅肅掌管國家許多話意早已通曉,不會不知道。

  隻是這裏的人,他能不能收入麾下才是一個問題,

  男人的眼睛裏如一潭古井,看似無波無瀾,實則深入暗邸。

  握拳微微用力,骨指泛白。

  “耶哈啦……”

  此刻,塔尖突然冒出一小簇火花,那一群圍著的奇異之人圍著念著仿若勝利的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