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樂舞
作者:花山      更新:2021-10-29 19:00      字數:3499
  灶門彌豆子拋下了自家哥哥,走過來幫幸村花枝拆開那頭被小孩子紮成奇形怪狀的頭發。

  “家裏的弟弟妹妹很久沒有見到外人了,稍微熱情了一點點。”彌豆子拿起那把大梳子,開始從頭幫幸村花枝梳通頭發。

  彌豆子的手法很好,梳子一下一下地梳著,十分舒服,幸村花枝差一點就原形畢露攤成餅餅了。

  “哪有,小孩子很可愛呀,真是熱鬧的一家子呢。”幸村花枝笑著把手中的平安符遞給彌豆子,“做好啦!分給家裏的每一個人隨身帶著就可以啦!”她眨了眨眼睛,“別看我這樣,我可是有經過專業培訓的正經巫女哦!”

  每一張符咒她都悄悄滴上了自己的血液,礙於這個世界的靈力是在太少了,她隻能靠血液裏的靈力讓它生效了。

  換句話說,幸村花枝製作的平安符是貨真價實能夠祈福健康,平安辟邪的那種平安符。

  “哇,好厲害!”彌豆子可可愛愛地發出驚歎。

  另一邊作為長男的灶門炭治郎還在被小孩子們淹沒,幸村花枝與灶門夫婦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聊天。

  “……是的,我的確是巫女,之前的神社因為意外解散了,我出來尋找供奉的刀劍。”幸村花枝把時之政府替換成神社,居然圓了過去。

  “家人的話,早年失散之後一直在尋找他們,但是現在還沒有找到。”

  “真是不容易呢,”灶門夫人說,她邀請幸村花枝,“這樣的風雪天還要持續好久,不如在此歇息幾天再出發吧。”

  “留下來嘛!”小孩子們從灶門炭治郎身上爬下來,開心地嚷著。

  幸村花枝感激地點頭,“那便要叨擾幾日啦。”

  灶門一家對幸村花枝的身世沒有任何懷疑,幸村花枝旁敲側擊得出現在大約是大正年間,世道一片混亂,她這個年紀在這個時代已經可以當作成年人了。

  總的來說,大家都在努力地生活著。

  她稍微放下心,對腦子裏的刀劍說,【好耶!是個安全的世界!沒有奇奇怪怪的設定!】

  笑麵青江表示自家審神者真是太天真了,【我在沒被那個少年撿到的時候,可是看到了鬼了哦。】

  【噫,】幸村花枝腦海裏出現在夏目貴誌那邊見到的那種幽靈,【又是這種妖怪的設定嗎……】

  笑麵青江默默把她腦海裏的啊飄換成了長得奇形怪狀,勉強能看出是個人形的怪物在啃食屍體的動圖,【不,是這個設定。】

  幸村花枝表示真晦氣,晚上吃的飯要吐出來了。

  笑麵青江:怪我咯。

  ————

  幸村花枝一連在灶門家住了兩三天,大雪一直沒有停止的跡象,期間她幫灶門夫人打掃了被雪覆蓋的院子,學會了怎麽用這個時代的灶台,還順利跟彌豆子完成了美女貼貼。

  咳,最後一條劃掉。

  對於灶門夫人提出的是否耽擱了要緊事,幸村花枝笑道,“完全來得及,倒不如說是我給你們添了許多麻煩。”

  灶門炭治郎加入了清掃庭院的行列,說起來這幾天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開始收拾起院子中央那片空地了。

  對於幸村花枝的疑問,灶門炭治郎爽朗地笑道,“正好是這幾天,灶門家世代賣炭維生,這幾日父親就要為了向火神大人乞求平安而準備神樂舞啦。”

  幸村花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灶門先生的身體可以支撐嗎?”她分明記得灶門炭十郎先生近日咳嗽的毛病又加重了。

  “沒問題沒問題!”灶門炭治郎道,“隻要掌握對了方法,父親可以跳上一天一夜都不會感到疲憊!”少年亮晶晶的眼神投射過來,”怎麽樣,要不要留下來看看?”

  幸村花枝點頭,她好奇死了,到底是什麽樣的方法可以跳上一天一夜的神樂舞也不會疲憊。

  “這個我看到沒有關係嗎?”她覺得這已經算是家族機密了。

  灶門炭十郎的聲音溫和地從屋裏傳來,“沒關係,不如說要在正規的巫女麵前獻醜了。”

  幸村花枝於是決定再留一晚。

  到了晚上,庭院空地的雪已經被掃得差不多了,然而大雪還在下著,灶門炭十郎換上了一身標準的祭祀服裝,他戴上象征著火神信徒的麵具,持起祭祀用的道具。

  “看好了,炭治郎,”他不急不緩地走到中央的位置,“明年就到你接過擔子啦。”

  “是!”灶門炭治郎大聲應道,“我會好好學習的!”

  從灶門炭十郎先生做好起手式的那一刻,幸村花枝就睜大了眼睛,此刻那位病弱的男人如脫胎換骨般,那些病氣倏然消失不見,站在雪中的男人挺拔有力,就好像真正的火神一般不知疲倦。

  他祈求新的一年平平安安,衷心盼望家人無病無災。

  那麵具下一閃而過的眸光,即像是信徒在殷殷期盼,又像是高天原的神明看向人間悲憫一瞥。

  可幸村花枝知道,這個世界根本沒有鬼神,這個男人也沒有被神明附體。

  可他是怎麽做到這種狀態的呢?

  生生不息,好像無窮無盡的浪潮一般。

  “是呼吸。”灶門炭治郎像是知道她在疑惑什麽,輕聲說道,“父親說,隻要掌握了正確的呼吸,就能看到另外一個世界了。”

  是這樣嗎?

  幸村花枝再看向灶門炭十郎,有意識地觀察起對方的呼吸,果然如炭治郎所說,炭十郎的呼吸帶著特定的規律,與神樂舞彼此呼應著,一輪完成,緊接著就能接上下一輪。

  可炭十郎的呼吸幾乎是在挑戰肺部的極限,每一次都在最大限度地激活肺部的力量,幸村花枝試了一次隻感覺肺部疼痛難耐。

  之前提過,幸村花枝隻要覺得是能用得上的技能,她就要像海綿一樣吸收進去,時間一長,她對一個技能有用與否的感知已經到了很可怕的程度。

  就像現在,她的直覺在瘋狂呼叫麵前這位平平無奇的賣炭人所跳的神樂舞怕是蘊含著這個世界的核心力量。

  這也太幸運了吧,她甚至以為物吉貞宗還在自己身邊呢。

  學!不學不是穿越人!

  幸村花枝以不打擾到灶門炭十郎的動作輕輕地走到庭院的角落站定,開始屏氣凝神試圖模擬男人的每一次呼吸。

  第一次,肺部的容量根本支撐不到下一次吸氣。

  第二次,要忍住撕心裂肺的疼痛,把那股氣留在身體中。

  第三次,一個來回的呼吸銜接不上下一個來回的呼吸,她悶聲咳嗦起來。

  ……

  第二十次,一股氣流從容地在她身體中流淌,與下一股氣流擦身而過。

  第五十次,她已經能夠跟隨灶門炭十郎的呼吸在腦中模擬一邊神樂舞了。

  但幸村花枝始終覺得自己差上些什麽。

  她凝視著炭十郎先生起舞的身影,百思不得其解。

  莊嚴又輕盈的舞蹈在她的腦子裏轉過一圈又一圈。

  ──是信念嗎?

  炭十郎先生的神樂舞是虔誠的祈求,那麽我的呢?

  ──我不信神佛。

  我要把什麽樣的信念灌注於軀體之上才能經久不息?

  我相信什麽?我又想要得到什麽?

  不知何時,炭十郎先生的神樂舞已經結束了,空地上隻剩下幸村花枝,她還沉浸在這場持續一天一夜動人心魄的神樂舞中,炭十郎先生跳了多久,她便站了多久。

  巫女的肩膀上已覆上厚厚一層積雪,她雙目緊閉,唯有顫動的睫毛證明她還清醒著。

  “要叫她嗎,再這樣下去會生病的。”灶門夫人有些擔憂地詢問換下祭服的炭十郎先生。

  灶門炭十郎搖頭,他有些欣慰地笑了,“看來是我的神樂舞啟發了這位巫女,真是榮幸。”他拍了拍灶門炭治郎的腦袋,“你還有的學呢。”

  灶門炭治郎:“我會努力的!”

  幸村花枝還在腦中一遍又一遍的神樂舞中拷問自己。

  我想要得到什麽?

  ──我於顛沛流離中成長至今,唯一所願隻是活下去。我還沒找到我出生的那個世界,也沒有找到停止穿梭時空的方法。如果可以,我也想要順利活到十八歲,然後與朋友們去看燦爛的煙火。

  我相信什麽?

  ──誰也靠不住,我……隻相信我自己。

  站在空地上的巫女慢慢動了起來,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打刀,從起手式開始開始,她輕緩地跳起神樂舞。

  她的動作比一陣風還要輕,當她足尖立起轉過一圈時,肩頭的積雪甚至沒有落下。

  跳完第一遍,幸村花枝的動作開始加重起來,那動作仿佛夾雜著狂風驟雨,唯一不變的是她的雙眼仍然緊閉著。

  在意識的深處,她仿佛又一次回到了與溯行軍決戰的戰場上,最後一擊鋒利的刀光向她迎麵襲來。

  曾經不可跨越的刀光忽然在她視野裏渺小起來。

  我害怕戰鬥嗎?

  當然不怕!

  這一刀我能接住嗎?

  讓我一試!

  狂亂的神樂舞走到了尾聲,隨著最後一個動作的到來,幸村花枝側了側身,順應慣性拔出了壓切長穀部。

  在臆想的空間中,她抬頭直麵刀光。

  整個世界在她眼中變得清澈透明。

  從刀尖開始,她的刀刃染上了一抹似乎能刺傷敵人雙目的豔紅色。

  空地上的幸村花枝無聲地劈出平平無奇的一刀。

  火紅的刀鋒高高地揚起,不遠處的樹林大片倒下,露出齊刷刷的橫截麵,甚至還有焦糊的味道傳來──那是幸村花枝的刀鋒附上的火紅色掠過的地方。

  暢快的一刀把腦海中的敵人攔腰斬斷,她唇邊不由得揚起肆意的笑。

  腦海中是壓切長穀部興奮到不行的聲音:【壓斬!】

  還有笑麵青江哀怨的語調:【要不是我重傷了,我也好想被使用著揮出這樣驚豔的一刀……】

  幸村花枝一驚,從似夢非夢的狀態回過神來,映入眼簾的橫七豎八倒下的樹木,還有冒起火星子的林子。

  幸村花枝:???發生了什麽?

  直麵一片狼籍,她的腦子裏隻有一行不知是在哪個世界看到的標語: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啊啊啊啊啊啊啊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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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女兒升個級叭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