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諾用鞋子扒了一下頭皮，說道：“看起來不像是你朋友的，白發很多，最少四十歲以上。”

  “先進屋內看看再說吧。”

  不用他說，張瑜已經進了屋內。

  屋內，隻是稍許淩亂，但不是很誇張，一張餐桌上，還有殘留的一份意大利麵。

  張瑜照了照四周，小聲地喊了一句：“小白，你還在嗎？”

  空氣中沒有傳來回應。

  但在他轉身時，一把刀子忽然抵在他胸口上。

  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割開了衣服，嚇的張瑜一動不敢動。

  看著眼前的男生，張瑜驚慌地開口：“小白，你做什麽？”

  “我不確認你是不是已經變成了鬼，按照你膽小的性子，現在這種危險情況，怎麽可能還下來找我，作死？”白紂臉上帶著警惕，手中的手術刀很穩，抵在胸口，沒有割開皮膚。

  “你看我這模樣像鬼麽？白大俠？”

  聽到後麵的稱呼，白紂收回了手裏的手術刀，接著目光放在一邊的秦諾身上：“他是誰？”

  “我樓下的鄰居，也是清醒的人。”

  白紂沒說什麽，朝秦諾點點頭，然後重新戴起一對塑料手套，手套上全是鮮血。

  從一邊的黑暗角落裏，提出一袋子的東西，仔細一看，裏麵全是血淋淋的斷肢！

  張瑜麵色一變。

  白紂倒是麵色平靜，提著袋子，朝臥室裏走去，同時說道：“有什麽事等一下再說，我現在有點忙。”

  說著，他轉身進了一個臥室。

  張瑜站在後麵，有些摸不著頭腦。

  秦諾則是問道：“你這個朋友，進過幾次副本？”

  “我知道的，就兩個副本。”張瑜說道。

  “怎麽了？”

  “看著不像是兩次副本，他這心理素質太好了。”秦諾說道。

  就算是一些老玩家，也不能做到他這樣麵不改色，血淋淋的畫麵，就像是粗茶淡飯一樣，都快趕上他本人了。

  “白紂是學法醫的，這家夥打小心理素質就強，一點不奇怪。”張瑜解釋道。

  “經他手，解刨的屍體，應該有十具以上了吧！”

  張瑜說完，聽到了屋內的一些動靜，忍不住好奇地進去看看。

  輕輕推開房門時，房間內，白紂將一袋子的殘肢放在桌子上，扶了扶眼鏡，輕聲地說道：“小柔，今天你要的人體道具，我都給你買好了，這陣子，你就鑽心學習，別落了課程。”

  “其它的事，包在我身上就好了。”

  在他麵前，坐著一個女生，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出頭，麵容是耐看的那種。

  此刻坐在椅子上，雙手拿著刀子和鑷子，正切割解開，一條血淋淋的手臂。

  不小心切割到了血管，鮮血濺射在小柔精致的臉蛋上，她沒有絲毫在意，仍是全神貫注投入學習中。

  片刻，她抬起頭，看著白紂，微微笑道：“白，謝謝你，這陣子我的學業落下了很多，要不是你準備了這麽多學習的道具給我，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應該的。”

  白紂輕輕抱了抱她，露出少許的笑容：“你繼續，我不打擾你了。”

  出了房間，白紂輕輕關上房門，看著一旁的張瑜：“我女朋友不喜歡被打擾，所以最好小聲一點。”

  張瑜咽了咽口水，說道：“小白，你沒發現，你女朋友變得不正常嗎？”

  “我知道。”

  “副本鬼樓，在鏡子上，我也看到了那些血字。”

  白紂朝著客廳裏走去，從櫃子裏取出一個熱水喝，給秦諾兩人分別倒了一杯熱水。

  “驚悚文明入侵了現實世界。”

  “我們的單元樓，變成了副本地圖，樓內住戶都變成了遊戲npc，包括小柔。”

  “沒猜錯的話，你們下來，是找我結伴，然後合力破解鬼樓這個副本？”

  秦諾挑眉，心說這個白紂不僅心理素質強，頭腦也很清醒冷靜，幾句話的功夫，就明白了眼下的情況。

  換作一般人，估計直接就嚇傻了。

  張瑜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的話都被對方說了。

  最後隻得隨口找了個話題：“我在門口看到了一塊頭皮，還以為是你的，擔心死我了！”

  “不是我的，應該是樓上的住戶。”

  “昨晚闖進來，很暴躁，被削掉半個頭殼，就跑了。”

  白紂脫掉帶血的塑料手套，有些疲憊地靠在椅子上。

  張瑜愕然：“你削的？”

  “小柔削的，她現在很可怕，也不喜歡別人打擾她學習，可能是列假來了，最近幾天情緒都很容易暴躁。”白紂說道。

  “我盡量滿足小柔一切需求，她保障我的安全。”

  秦諾站在一邊，拿起桌上的被子，打量一下，一飲而盡，他真的有些口渴了。

  喝了水後，才說道：“不得不說，你比我張哥要聰明，膽子也大。”

  “本來我們下來，還以為要花費一番口舌，才能給你講清楚當下情況，現在省了這功夫了。”

  白紂聳聳肩：“這沒什麽聰不聰明的，鏡子裏不是都說的明白了麽？”

  “但我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得想法破解副本，時間不多了。”

  “你是說，找到那個所謂的樓主，殺死它？”白紂問道。

  秦諾微微點頭：“問題就是，我們現在對這個樓主，一點線索都沒有。”

  “例如什麽樣子？躲在哪裏？”

  白紂看著秦諾，忽然對張瑜問道：“老張，這個人真的可以信任嗎？”

  張瑜點頭：“樓下的小秦，認識兩年了，信得過，參加過驚悚遊戲，並且還是強製送入的！”

  聽到強製送入，張瑜眼神微微變化一下，接著才對秦諾說道：“抱歉，現在這種情況，不謹慎一點，很可能就丟了小命，我得確保你的身份。”

  “畢竟，現在這個鬼樓副本，沒有保護機製，死了就真的死了！”

  秦諾並不在意：“這很正常，能理解。”

  白紂又問了一句：“你能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嗎？”

  突然這樣一個怪異的請求，讓秦諾和張瑜都滿頭問號。

  但秦諾還是照做了，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

  白紂見得後，微微點頭。

  “小白，這什麽操作？”張瑜懵逼地問道。

  白紂說道：“通過前幾個上門的住戶，我發現，它們在摸自己後腦勺時，都是先把腦袋一百八十度扭轉，然後才摸的。”

  “所以，我把這用來鑒定是不是鬼。”

  秦諾挑眉，白紂的這個頭腦和謹慎，讓他是相信張瑜說的，拿下過副本mvp這事。

  接著，白紂才說出自己有用的信息：“其實，對於這個樓主，我是有一些信息的。”

  “這個信息，我是從小柔身上發現的，在她的記憶裏，忽然多了樓主這樣一個存在。”

  “它就像是單元樓的管理員，也是房東，反正是類似掌握樓內主權的存在，”

  “住戶們都有它的記憶，尊敬，也害怕它，小柔時常對我說，我們要感激樓主，不是它的話，我們現在還在流浪街頭。”

  “它給了我們溫暖，也給我們家。”

  “小柔還說，每個月底，所有住戶都要準備一份禮物，送給樓主，表示感謝。”

  “樓住滿意的話，甚至還能讓那個住戶，永遠住在鬼樓內。”

  小柔的這些話，有些毛骨悚然。

  但白紂異常冷靜，他清楚，這是一條大線索。

  他當然也想破解這套副本，這是唯一活下去，也是唯一救小柔的辦法。

  秦諾和張瑜對視一眼，後者忍不住驚喜道：“小白，還得是你啊！我跟我媽住了這麽久，都沒發現這一條重要線索！”

  白紂扶了扶眼鏡，問道：“你們呢？有什麽線索嗎？”

  這話讓兩人都有些尷尬。

  秦諾機智地轉移了話題：“樓主讓住戶們準備的禮物，小柔有沒有跟你說是什麽？”

  白紂搖了搖頭：“她沒說，現在她的心思都在學習上。”

  “我試過小心地問樓主住在那裏，她隻說在樓裏，有時它會突擊檢查某個住戶的套房。”

  “她說，樓主來的話，一定要不要亂說話，聲音不能大過它，站著一定不能高過它……”

  張瑜表情怪異：“這怎麽感覺……”

  “感覺就像是以前舊時代的地主，卑微，低下，一口飯、一個蝸居地方，都隻能低聲下氣地從地主那裏求來。”秦諾說道。

  張瑜連忙點頭：“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平民為了生活家人，會不斷對地主阿諛奉承。”

  “奴隸被壓榨，留下汗和血，沒有家人，沒有掛念，骨子擁有反抗的瘋狂念頭，地主會害怕，不敢露麵，隻能通過平民，不斷去壓榨奴隸。”

  “這就是鬼樓的秩序，也是這場遊戲的根本。”秦諾眼睛閃爍地說道。

  白紂看了眼秦諾，扭頭對張瑜說道：“你這個樓下鄰居，腦子很精明啊？”

  “是吧……”張瑜尷尬地笑了笑，這怎麽忽然感覺就他不太聰明的樣子？

  “既然樓主怕我們的話，就是說我們能明目張膽地揪它出來。”

  張瑜忽然挑眉，對白紂說道：“讓小柔直接帶我們去找樓主，殺了它，副本不就破解了？”

  白紂搖搖頭：“試過了。”

  “小柔成了遊戲npc後，似乎隻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每天就重複著一件事，那就是複習。”

  “找樓主，對她來說，就像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

  “行不通。”

  這樣簡單的辦法，白紂自然早就想到了。

  餐桌上，三人都陷入沉默。

  都顯得有些頭疼。

  沉寂一下，張瑜正打算開口說什麽，忽然聽到走廊裏房門嘎吱響了一下。

  白紂麵色一動，當即起身，但一道身影已經站在了他身後。

  昏暗中，小柔沾染滿鮮血的臉顯露出來，一雙眼睛，沒有絲毫的感情，漠然地落在秦諾和張瑜身上。

  在她的手裏，還拿著一個血淋淋的器髒，和帶血的刀子。

  “親愛的，這兩個人是誰？”